左权副参谋长和彭老总两人虽然嘴上斥责着李云龙抗命,李云龙还是从他们细微的表情上判断出两人其实并未真正发怒,当下憨憨地笑着。
“哎,独立团不好带啊。独立团家底子薄经不住挥霍,要是不趁着打仗的时候多捞点好处,那以后独立团的账就没法打了。我也想当乖宝宝,可是情况不允许呀!”
彭老总不禁笑骂道。
“你小子只要看的稍微松一点,背地里就会搞小动作。回头我得问问赵刚,他这个政委到底是怎么当的。要是管不住你这头倔驴,我就撤了他的职,再给你换一个政委过去。”
李云龙连连摆手。
“别呀,别呀!要说擅自调动部队,那也是我李云龙一意孤行,跟赵刚可是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处分就处分我好了!”
到这会儿李云龙也算是看出了两位老总的真实用意。
让他李云龙在一场大胜后别过于得意忘形,给个蜜枣再打个巴掌,算是对他的提点。
……
与此同时。
筱冢义男也终于得知了田中正雄的死讯,伴随的是第十六旅团全体覆灭和汾阳的丢失,一时间暴怒不已。
集结了三个旅团对太行山根据地的八路军完成清扫,在他看来原本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然而事实与他的构思偏差极大!
三个旅团,两名旅团长阵亡,接近上万的日军死在了战场之上,这对于他的打击毫无疑问是非常巨大的,已经到了难以接受的程度。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冷静的筱冢义男此时脸庞证明,额头青筋条条暴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可否查清到底是哪支部队做的?”
“根据第十六旅团于秃鹰山分割战场侥幸脱身的士兵汇报,他们在进攻时曾数次喊出独立团的口号。第九旅团与山崎大队遭遇的同样是八路军386旅独立团。”
筱冢义男瞪大了眼睛,双手撑着桌面暴怒咆哮,恨不得一刀直接砍了面前的情报员。
“八嘎!一派胡言!堂堂两个旅团一个大队,你居然告诉我是被八路的一个团给击溃……咳咳咳!”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筱冢义男都要被他的话给气疯了!
情报部门到底每天都在想着什么,难道脑袋里面灌屎了吗?
情报兵纵然面对筱冢义男的怒不可遏,依旧坚定道。
“将军,尽管我知道有些难以置信。但我们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所有的线索全部表明,两路旅团正是被386旅独立团李云龙所重创!山崎大队坂田连队长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李云龙!”
“是的,将军,就是这个李云龙。”
“有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吗?”
“回将军,现在还没有。”
“责成情报部门迅速调查!”
“嗨!”
“另外通知特工队山本一木大佐,请他前来见我!”
筱冢义男脸色阴晴不定地在屋子里面踱步,山本一木很快便闻讯赶来。
“报告!司令官,您找我。”
筱冢义男应声回应。
“进来吧,山本君,找你来随便谈谈。”
山本一木将身体绷得笔直。
“请长官训示!”
“山崎中佐殉国,第16旅团玉碎,第九旅团长殉国,汾阳城被国军攻占,之事你听说了吗?”
山本一木沉声回应。
“听说了长官。山崎中佐大队被八路围攻覆灭,在我认为这并不奇怪。”
筱冢义男看向山本一木。
“发表一下你的看法,我要听到你的分析。”
山本一木继续沉声道。
“他犯了大多数帝国军人的通病,把自己当成了战神,以区区近1000人,便深入敌方腹地。岂能不败?”
“华夏的军事家孙子曾经说过,兵者,诡道也。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军事斗争就是诡诈之术。有能力开战而装作没有能力,要进攻而装作不进攻,进攻近处却装作进攻远处,进攻远处却装作进攻近处。”
“别忘了,这个孙子,是生活在两千年前的人。他对于谋略与战争的关系,早已经作出过精辟的论述。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与未来都不会过时。”
“再来说第九旅团与第十六旅团,他们惨败与山崎大队相同,犯了轻敌冒进的大忌。”
“始计篇开篇道,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者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民不畏危也。”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八路军于太行山占据天时地利,若是两个旅团不急于推进,仔细探查。确保万全无误再行通过,可保无虞。”
“然而事实情况是,他们自认为人数与武器装备强大于八路,这才轻敌冒进,被八路用地利与天时,在黑夜之中成功发动奇袭,以至于惨败收场,将长官的计划毁于一旦。”
“这样的失败是惨重的,是羞耻的!长官,恕我直言,他们的军事素养根本就不配指挥旅团的作战!”
筱冢义男点了点头。
“山本君不愧是陆军大学的高材生。你的见解,我很感兴趣,请继续说下去。”
得到了筱冢义男的肯定后,山本一木继续说道。
“比如,我们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华夏的首都,征服了大半个华夏。于是我们的很多将领就沾沾自喜,以为我们比德国人干得毫不逊色。其实占领南京和巴黎,其战略效果截然不同。”
筱冢义男提问道。
“占领南京有何不同?占领巴黎又如何?”
山本一木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华夏而言,即便我们占领了全部城市和铁路沿线,抵抗也不会停止。华夏军队会在山区在远离城市和铁路沿线地区继续战斗。”
“华夏的国土面积提供了极大的战略纵深。有着极为广泛的回旋余地,而我们却会陷入被动。我们有限的兵力和资源,就会变得入不敷出,无法经受长期的战争消耗。”
“而巴黎却不同,法国缺乏战略纵深,铁路,公路四通八达。纳.粹德国的机械化部队,可以快速向任何一个点出击。因此,巴黎一旦失守,战争必然结束。”
筱冢义男疑问道。
“山本君,在你做出这些评价之后,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战争的前景是很悲观的吗?”
山本一木点头道。
“长官,恕我直言。如果照这种方法打下去,我持悲观态度。原因很简单,我们缺乏两线作战的本钱。我不知道统帅部,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策?请原谅,也许我用词不当。”
筱冢义男并没有对他不敬的言语而斥责,而是继续让他说下去。
“现在的事实是,我们竟然主动选择了三个战场。华夏战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我们又在太平洋和南洋群岛陷入苦战。将军,你不觉得这很愚蠢吗?”
筱冢义男叹了口气道。
“山本君,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我们军人都是无法选择的。当年东乡平八郎大将,在向俄国舰队进攻之前,命令旗舰上升起信号旗。”
“他对舰队全体将士说,帝国命运,在此一战。那次战争,我们打赢了。而这次战争,我们也一定要赢。”
山本一木回应道。
“将军,我同意这个观点。但战争不仅仅需要激情,也需要谋略与智慧。”
筱冢义男对于自己这名部下非常的欣赏,存了考教之心。
“这里需要的是实干家,每一个帝国军人,首先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哪里?对,是华北。那么请你从战略及战术,两个方面来谈一谈。”
“如果你是帝国,驻华北派遣军的最高长官。你打算怎么做?”
关于筱冢义男提出来的疑问,山本一木心中早就谋算颇多,当下立刻回应道。
“应当使华北成为我们真正的战略后方,而不是徒有虚名的后方。具体实施方式,以公路高垒深沟在平原地区进行切割。此举,我们不妨称为网格化。”
“这样可以使华夏军丧失回旋的余地。他们所谓的根据地会被分割成若干小块儿,使之首尾不能相连,我们可以随时按照坐标,向网格中任意一点迅速出击。一旦网格形成下面需要做的,组成重兵集团进行拉网式清剿。”
“此举被称为铁壁合围!我表述清楚了吗,将军?”
筱冢义男若有所思。
“很好,我需要考虑一下。山本君,我会把你的想法如实向多田骏将军汇报!”
“……”
李云龙在“有惊无险”地返回了独立团时,已然是深夜。
庆功会早已经结束,各营连排战士们全部返回各自驻地。
“老赵啊!八个营长人呢?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喝庆功酒的吗?”
赵刚瞟了一眼李云龙,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你老李到底有没有点儿正事儿?现在一场庆功会结束,战士们醉倒了一大半儿。这八个营长再醉倒了,真要是鬼子摸进了咱们防区,可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李云龙颇为扫兴的将两瓶大曲蹲到了桌子上,随后一屁股坐在炕沿儿边。
“他奶奶的,独立团八辈子没有这么大一场酒宴,我酒都没喝上两口,肉都没有吃饱肚子,就跑了百十里路去师部,你说我是个团长当的亏不亏?”
赵刚抓着瓜子儿嗑的津津有味。
“团长嘛,就是得有点儿大局观的人才能当。要不然全团两千多号兄弟,怎么就你当上团长呢?这说明你老李有这个能耐。”
李云龙哼哼一声撇瞥嘴。
“我这个团长也就算是挂个虚衔,指不定哪天犯了事儿,就得把我撸下去。今天在总部里面我一不小心就吐露嘴了,得亏老总没有要办我的意思。现在我就担心汾阳的事儿会不会有一天败露?真要是败漏了,那我老李可就完犊子了!”
赵刚将手中的瓜子匀给了李云龙一些。
“没事儿反正你这团长也被撤职好几回了,不过是多一次,多两次的事情。干嘛看的这么重?”
李云龙好悬没被他这话给气死。
“我说你赵刚是不是打算有一天要接管独立团当团长?你把孔二愣子算计完了,现在开始算计我了是不是?”
“这要是以前的那些团,把我撤了就撤了。咱们独立团现在八个营,一个团能打两个鬼子旅团,就是让我当旅长我也不干呐!反正我李云龙生是独立团的人,死是独立团的鬼,谁都别想把我老李撵出去!”
赵刚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亏你还是当团长的人呢,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我看你拎回两瓶大曲来,这又是从哪儿顺回来的?”
李云龙又眉开眼笑地爬上了炕。
“嘿嘿嘿!当然是老总赏的酒。虽然这酒在我李云龙这里算不得什么好酒,那代表的意义可是不同的。咱老李也能正儿八经的喝一次老总给的酒,那是荣耀!来,正好那八个营长没来,咱们两个人喝。”
赵刚白天酒也没少喝,这会儿刚刚醒酒原是不想再喝了。
但看着李云龙兴致正高,当下将自己的酒碗往前一推。
“行。看在你老李可怜没人问的份儿上,我赵刚就陪你一醉方休。来吧,给我满上!”
李云龙哈哈笑了起来。
“你小子是涨行市了啊!哈哈哈,喝老子的酒,还得老子给你倒上,你到咱们独立团去打听的,我李云龙给谁倒个酒?”
“你去问问那个谁,你就问那个张大彪,我喝酒的时候,啥时候不是张大彪给我倒上啊?这酒碗里的酒没了,我这眼睛就一扫,他就得颠儿颠儿地给我倒上。”
“哪像你啊,这盘着腿往炕上一坐,跟个土财主似的。再看看我,反正我像是给你打短工似的,我还得颠颠地给你倒酒,他娘的独立团到底谁是团长啊?”
赵刚理所当然地回道。
“你我之间早有分工,这生活上的事儿,自然是我赵刚说的算。所以我让你给我满上,你就得给我满上,你就是团长也不行~”
李云龙吸溜着鼻子。
“喝酒什么时候成生活上的事儿了?在我眼里看来,喝酒跟打仗就没啥区别。喝酒那就得喝出个胜负输赢来,谁先缩到桌子下面,谁就是孬种。哈哈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刚指点着李云龙道。
“要我说,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你身为团长,就这么点儿觉悟?打仗?你跟谁打仗?能跟你一起喝酒的,哪个不是朋友,是战友?难不成你把我们当成小鬼子一样对待了?”
这番话说得李云龙想不出来理由辩驳,砸吧砸吧滋味儿之后,挠了挠头。
“要按照你这么一说,好像喝酒还真不是打仗啊。那这事儿应该归你管,你说了算,我老李给你满上。来……我的大政委。”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这一场大战后各自心中的想法。
“论这排兵布阵,是我李云龙拿手的好戏。要论着打仗骁勇,我也绝不含糊。老赵啊,凭良心说,我老李这辈子没服过谁。但现在,唯独对你是服服帖帖的,你说你脑子里的主意怎么就那么好呢?”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要我猜想着近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的。所以这又给咱独立团留下了很长一段时间喘息呀!”
赵刚忽地想到了一件事情,拍着脑门儿。
“哎呀,该死,你看我把这件事都忘得死死的,都是喝酒惹的祸。就在你去总部的脚前脚后,后勤部长张万和派战士来送信,兵工厂的位置进行迁移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批准。”
“也就是在明天兵工厂就会进行迁移。你老李在调动部队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儿,别漏了咱们独立团的富。我已经将兵工厂的位置安放的非常隐蔽了,只要咱们严谨一点儿,家底子还是能护的住的。”
“兵工厂迁过来之后,咱们又可以打造新式装备了。防爆盾牌,弩箭,汽油弹,高爆炸药单兵火箭筒……这下子咱们都能够源源不断的让兵工厂帮咱们造出来。到时候将这些武器装备全都装备好,咱们独立团实力可是会大幅增长的!”
听着赵刚说出一个又一个武器的名字,李云龙满脸错愕。
“弩箭,你做那玩意儿干啥?”
“咱们特战连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现在还一般采用近身刺杀的方式消灭哨兵。可是这种方法并不一定会每一次都奏效。在敌军哨兵较多的情况下,同时发射大量弩箭,既能够保证杀伤敌人,又能够不发出惊动其他人的声响。所以,特战连必须得配备这种武器。”
“那你所说的高爆炸药单兵火箭筒又是啥?”
赵刚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可是咱们独立团未来的大杀器啊……” 19821/107073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