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舍山上没有酒了,湘钦的汉子和剑舍的汉子都住不下去,欲下山又不敢,暑热难消,希望剑舍掌门快快回来,打通去往山下小镇的路。小镇是快乐之地,现在这份快乐被归藏和断家枪的垄断了。剑舍山上的半仙们没有抓到鬼,也没有找回酒。他们在山上越传越邪门,甚至有人在房间里看到了别人的断肢,厉鬼的獠牙。至殊想不明白,即使是鬼,她也不怕,鬼在人面前不敢现身,证明它是怕人的,不该是人怕鬼,她手里的贞利剑更给她自信。但山上没有桃木剑,降不得厉鬼。厉鬼缠山的事传到姜秋林的耳朵里,他觉得是自己临终的征兆,是地府里的鬼差来找他,像他这种人只能下十八层地狱,因为地狱没有十九层。陈观来找他,说此事蹊跷,满屋子的酒坛片刻就不见了,门口还有那么多人坐在那乘凉。
姜秋林没能在分析分析局势,只能信为鬼神,这最不用动脑筋,接受是鬼就轻松了。陈观做不到,他不肯相信是鬼,又去找陈怀寿,一个最会和死人打交道的人也不信是鬼,他认为此人是好酒,到剑舍来不是打贞利剑的主意,而是去搬酒,他建议再去弄点酒来,将这酒鬼引出来。
剑舍没有酒正合至殊的意,要再往山上搬酒,她是不同意,这遗失的酒可能就是被人拿去做白蛇泡酒了,夏天白蛇出没,是制毒酒的季节。顺着这条思路下去,拿酒的必然是对剑舍很熟悉的人,又是会配制白蛇泡酒的人,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就只有剑舍的至临了。他已经和师父到剑舍山下,以他的能力摸上剑舍,不是什么问题;和师弟们里应外合,把窖酒的酒搬空也是有可能的。至殊顺着这条线,怀疑是至临捣的鬼,至临想用白蛇泡酒再来祸害剑舍。她想着就咬牙切齿,只恨上次屠杀的时候他不在山上。
真酒鬼在山崖底下享人福,一屋子的酒让他们不再克制,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不像云雷刀神一样拿来泡澡就行。少年的师叔看到这么多好酒,不是想到喝,而是和至殊想到一起,盛夏时节,不制作几坛白蛇泡酒,怎么对得起这夏天?
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他和徒弟到山里去捕蛇,少年和他师父就这那一溪河水,清凉又爽口,酒坛一天天变少。黑衣男和斗笠男也跟着喝,不能让他们师徒占尽便宜,这酒不花钱。不花钱的东西就是不值钱,不值钱的东西就是随便造。
师叔和小师弟捕蛇归来,说药变天了,山里的动物和草木都有点一惊一乍的,像是受到惊吓。少年说要下大雨吧,大雨不碍烦他们喝酒,欢迎下雨,下雨凉快。
少年的师父骂他没有见识,酒囊饭袋,不是天气要变,是剑舍山要变,要趁早去山下各个门派摸排一遍,知道大家的动向和准备,在变天之前有所应对。
学习师叔想到就要做到的行事风格,天黑后,少年和师父就要出山谷去,黑衣男和斗笠男要跟着。能出山谷是好事,外面的集市有很多热闹等着他们。少年和师父拒绝,不会隐身的都该留在山谷里。可是在山谷里和坐牢没什么两样,每天看着夕惕的女侠们操练,没有什么娱乐,这不是坐牢也是隐居了。少年的师叔劝这两人还是在山谷的好,外面精彩也是危险,年轻人要自尊自爱,他显然知道这两个人跟着出去是想去干什么。
男人扎推,不是杀人就是嫖人,王聪和钟瑜玟极力反对这两个人跟着去,他们在谷底吃白食也算是贡献,不助纣为虐就是最大的贡献,现在陈观和陈怀寿就是助纣为虐罪大恶极。黑衣男和斗笠男落寞,有好事都没让自己遇上,坏事是一定回来,自己也跑不了。
少年和他师父飞身如蝙蝠,顷刻间就出山谷,来到小镇。侠客们把小镇占满,还把自己打扮成商人的模样,一沾到酒,就全露陷,没有一个把持得住。
归藏的弟子在镇上寻欢,少年看了真是羡慕,他说:“这才是我们江湖中人该过的日子,偷偷摸摸算什么侠士。”他也想在这镇上待着,但师父不愿意,全是乌合之众,不知死之将至,浑浑噩噩,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他们找到王太冲,此人正在一间简陋却很兴隆的妓院,是妓院,不是青楼,青楼要高大繁华一些,这只是小小的有女人的地方,有小小女人的小地方。少年的师父让他现身去和王太冲聊聊,这人是个千里眼顺风耳,身边有不少消息。
少年在他面前呵呵呵笑着露出半个肩膀,王太冲看出来是灰衣少年,抽出一根凳子。少年把屁股落在上面,说:“王掌门也会来这种地方?不合符你一派之长的身份啊。”
王太冲笑着说:“我等我徒弟,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想玩也玩不起了,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武功好身体好,想喝什么酒喝什么酒,想玩什么人就玩什么人。我现在只有干等的份。”少年更羡慕归藏的弟子,他们的师父出钱给他们玩女人,还在这等他们。这才是师恩浩荡。
少年说:“王掌门真是舍得,你们归藏到这多久了?”
王太冲说:“十几天了,按兵不动,不敢上山,山上的母老虎手段残人。”
少年说:“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去探过了,只有陈观和陈怀寿在,不足为惧,要攻山也不是不行,只要大家联动,同时攻上去,夺了她的宝剑,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王太冲说:“说得轻巧,剑舍掌门也到山下了,他都不敢上去,其中必有诈,涣群门的把我们引来这里,一定有所准备。”他比以前更慎重了,武功被废了之后,他小心走得万年船。
少年说:“王掌门有京畿的消息吗?”
王太冲说:“有,但也没有用,涣群门的人还在京畿,没人在这,但这就更玄乎。夕惕的可是和少侠在一起?”王太冲的嗅觉还是很灵敏。
少年说:“太行山三个剑派都来了,但若厉剑派和七星剑派算是废了,那两个老头除了拖后腿,什么都做不好。”现在可以下这样的定论了,那两个剑派是帮不上什么忙,必要时候除之而后快。
王太冲说:“山上是什么情况?少侠有什么计划没有?”
少年说:“山上一团糟,至殊压不住剑舍的弟子,为首的姜秋林已经残了,活不了多久,陈观和湘钦门的是至殊的左膀右臂。”
王太冲说:“他们故意卖破绽给我们,大家不要聚集在一起。”
少年说:“现在太行山下都有哪些门派,你都能联系上吗?”
王太冲说:“很多,断家枪的在山的另一面,其余的都是小门派,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需要有人来引领。我还联系不上剑舍掌门和夕惕的,其余的都和我通信。”
少年说:“夕惕的只能通过我联系你了,她们在的地方极为隐秘,我会再来找你们。”
他也没什么重要消息,是高看他了,这人也是废物一个,废物和废物之间比较有脑子的一个而已。
少年隐身飞走,师父跟上,师父说:“这妓院生意真不错,比你师母在淮南的挣多了。”
少年说:“人家归藏的掌门出钱给弟子找乐子,师父,你也学学吧。”
他师父说:“你要我去学那个废物?!你太看不起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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