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寿哪里来那里去,剑舍不缺他这一个,少了他也还一样热闹,甚至更热闹,客房庭院肆无忌惮地花天酒地。至临不再去那鬼混了,到北山庭院去看姜秋林改建庭院,工事他一窍不懂,帮不上什么忙,和云雷刀神在谷底帮师叔配药一个样。姜秋林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北山庭院也不理他,至临在那自讨没趣,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至临不敢到掌门庭院去,在山上晃悠遇到的师兄弟们都不好意思,他已经游手好闲好久了,虽然大家都游手好闲,但是当一个人准备不游手好闲时,他就会怪不好意思的。剑舍山上无处没有他的师兄弟,只好到山下去,找点事做也行,为剑舍做点事,尽自己的一份力。
山下比山上热闹,往来拜访和将要拜访剑舍的人络绎不绝,至临回到山下,俗家弟子中白蛇泡酒的故事还没散尽,大家还在议论纷纷。至临想见见这青楼豪杰,青楼豪杰做的事能在人嘴里流传,他本人却不愿在别人眼里晃悠,他已经躲起来了,或者已经不在这个神奇的地方。
至临寻他一天不见,倒是遇到两个旧相识,也不算旧相识,是老仇人,那就是涣群门的脸残二人组,无耳男和无眉男,两个老泼皮胆敢到剑舍的地盘来,真是胆大包天。剑舍的天也没有多大,这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剑舍山下,把镇上的侠客都吓着了,这么快就要来找剑舍清算了吗?大家觉得自己也活不远了,或者在剑舍的日子不能过下去了。
至临也不敢招惹这两位,他们的武功在剑舍掌门之上,如今陈力士不在剑舍,剑舍没人能挡他们三招。
他们是虱子上身不请自来,还过来跟至临打招呼,“少侠,听说你们这出来以为一天战四女的大英雄,我们特来见识见识,怕是种马也不敢这么玩啊,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真的不要命了吗?”
少年说:“两位到我剑舍地界有何贵干?”
无耳男说:“贵干没有,就是想来见识一下你白蛇泡酒的厉害,我们两兄弟可是慕名而来,想必这镇上有不少人都是奔着这个东西来的吧,壮阳神物啊,你在昭义开出一个铺子,就卖这个东西,包你赚得盘满钵满。”
至临说:“我赚得多赚得少与两位有什么相干,我和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各为其主。”
无眉男说:“我们也没说要和你同谋啊,你太自作多情了,这白蛇泡酒天底下就你一个人会做了吗?”
至临说:“还真让你猜对啦,就只有我会做。”
无眉男说:“年轻人,话不能说太满。果真如此,那青楼豪杰的毒是你下的,你师妹至殊的毒也是你下的吗?你敢说不是吗?”
至临说:“两位是有目的而来,是来拆台的吧?我们剑舍不欢迎你们,请速速离开,免得动武,当今武林在我师父治下以和为贵,我们不想和你们动手。”
脸残人看着至临想出风头又害怕的模样,不襟笑然说:“我们涣群门可不是以和为贵的,我们就想和你动手,但你太不经打了,去叫你家掌门来,就说涣群门的武林盟主上门讨教,快去,不然把你们剑舍山头都给你推平!”两个人相视而笑,对饮几杯。
至临说:“有种就上山去找我师父,我看你们两个残废不过是虚张声势,也没什么真本事,少在这狐假虎威。”
无眉男说:“既然你怀疑我们的实力,那得让你再开开眼。”他站起来直拳冲天,一拳打在酒楼的天花板上,酒楼的小房子被掀飞,飞到天上去,像烟花一样炸裂,一样都没掉下来。
酒家里坐在大堂的人目瞪口呆,看着房子一飞冲天,以为是什么鬼,呀呀啊啊叫喊着跑了,一点没侠客的淡定。
无眉男说:“至临小少侠,你有没有把握接我这一拳?”
至临说:“打赢我算什么,要打赢我家掌门才是真本事。”
无耳男说:“我认为打赢你家师父也不是什么真本事,你家师父输得还少吗?赶紧滚!我们不像见到你这种道貌岸然的畜生。”
至临说:“我这就去通报师父,让他把你两个残废弄死。”他一溜烟跑了,再不跑怕是没有机会,这两个人的武功确实高,陈怀寿已经离开剑舍,现在剑舍是势单力薄,剑舍真没人敢乱来。
无眉男朝他大喊:“记得叫你家师父多喝点白蛇泡酒,功力大涨才能和我一战。”
至临想这两个畜生也知道白蛇泡酒的事,想必在镇上俗家弟子的毒就是他们下的,得把这消息告诉师父。他师父没时间管这事,他对涣群门来到剑舍山下也不以为然,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至临觉得他已经有对付两个残废的方法。
然而他想多了,他师父并没有什么对付涣群门的好办法,他和陈力士在涣群门待过,知道这些人的习性,此次脸残人不是为剑舍或者贞利剑而来,而是另有目的,所以他比谁都淡定。剑舍山上的侠客听说涣群门的人来了已经兵临山下,都编出各种借口离开剑舍。客房庭院一夜时间空出许多,饮酒作乐的人也不敢出声了。夜里灯还照亮着,人却安静许多,没人在往酒窖里跑了。
这时在北山庭院忙着的姜秋林仿佛看不到自己的价值,他前来请示剑舍掌门,北山庭院的改建是否还有必要,此刻应该是全力应敌。掌门嘱咐他只管做好手上的事,应敌的事不用他操心。
他操心也没用,涣群门的高招他领教过了,他这样的虾米,别人还不屑于杀他。他只能选择相信师父,可能他已经悟出贞利剑的奥秘了,不惧惮那两个残废。
剑舍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只有至殊平静如水,她可就是在等他们。脸残忍摧毁酒家之后就再没有动手,在镇上东逛西逛,漫无目的。剑舍的人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派人跟着,脸残人索性待在酒楼里不出来了。围观的侠士都散去,这镇上只有不怕死的剑舍的弟子,没有往来的豪杰了。
无眉男说:“我们两个在江湖上的名声就这么臭吗?见到我们都躲远了。”
无耳男说:“谁让你武功盖世还作恶多端,大家闻风丧胆,这就是你给涣群门立的好招牌。”
无眉男说:“这叫先声夺人,没人敢轻视我们,你看看这些装模作样的剑舍弟子,哪一个不是想生吞活剥我们,可是此刻他们都不敢正眼看我们一下。”
无耳男说:“他们屈服于你的淫威,但这不是道义,只有义字才能让人信服。”
无眉男说:“我们又不讲道义,我们要是讲究道义,岂不是和他们一样。”
无耳男说:“那就是该杀,连我们也该杀。”
无眉男说:“对,讲求道义的都该杀!”
剑舍的子弟弄不明白这虚无的道理,只知道涣群门和江湖道义背离,是整个武林的敌人,他家师父现在是道义的化身,这两个人到此地就是来下战书的。等掌门出面干掉他们,一展剑舍盟主威风。
掌门闭门不出,没有和脸残人打照面,各自在山上山下忙着自己的事。脸残忍在山下待了两天,突然就不见了,大家判断是怕了剑舍的威风,到哪个小地方去避风头。
但这两人实则没有离开剑舍,只是避开剑舍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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