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舍掌门足不出户,大小事都在院里处理,在猫的眼皮底下耗子是难有作为,在狐狸面前更不可能把肉叼走。且等后天晚上他设宴为陈力士父子送行,那是一个机会。
少年不愿再空手而归,又到他们酒窖来转悠。
决定要离开,陈观敲响至临的房门,是告别的时候了。至临听完他的陈述,不好挽留,他是不舍,剑舍现在也需要他,但剑舍没有理由将他们两父子困在这,不能把剑舍的理想强加在他们的身上,盟主之位只有一个。
至临说:“走之前喝几杯吧,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眼下我也出不了山。”
陈观说:“盟主周到,后天晚上设宴,宴后我们就启程。”
至临说:“那也是后天嘛,明晚我们喝两杯。”至临有很多话要说,开口却都吞回去,也许酒桌上几杯酒下肚能把那些话吐出来,留着明晚再说吧。
陈观回到客房庭院,感到有些落寞,可能是在剑舍待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感情,他父亲看出他低落的心情,说:“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聚众久居,江湖还会再见的。”陈观点点头,他也没有多想再见到剑舍的人,只是再见时江湖会是什么样?剑舍真能把武林打理好吗?他持怀疑态度。
陈观钻回自己的房里,不久,姜秋林敲门进来。“听说陈大哥要走,特来告别。”姜秋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肺痨鬼。
陈观请他快快坐下,同时惊讶于他消息的灵通,这人是王太冲的分身吧。其实他们离开剑舍这种人不必大张旗鼓,悄悄离开最好,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会更显得落寞,而且江湖武林会怎么看他们呢?是和剑舍闹翻了还是什么原因,会引来好事者很多匪夷所思的猜测。
“离开家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老是这么漂泊也不是办法。”陈观主动交待。
姜秋林不觉惊讶,“你们有家的人真好,出来再远再久都可以回去。”他羡慕陈观可以离开剑舍。
“剑舍现在就是你的家,安心待着辅佐盟主。”陈观鼓励他在剑舍闯出个名堂,他也真心相信姜秋林和剑舍其他弟子不一样,他是有脑子的人,两人年纪相仿,他知道这个年纪不算大,还能有所作为。
姜秋林问他回去后有什么打算,陈观说:“会京畿先把小女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把武功练好,江湖武林从大乱到大治,武学也应该有所进展才是,我希望我自己的武功也有一些进步,不要拖了武林的后退。”
姜秋林说:“我是没希望了,武功是看天赋的,我没天赋没运气。”
陈观说:“此言差也,你现在有盟主的指导,起点高于剑舍很多弟子,更不用说武林中很多的武者。你再看看那独步武林的灰衣少年,他的资质也很一般,还不如我,可他要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武林中能和他打平手的能有几个呢?他就是进了一个极好的门派,得到高人指点,练就绝世的武功。剑舍是天下第一剑派,虽说不能让你成为那样的绝世高手,但让你进阶为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现在剑舍中成弟子断层,我们这个年纪的的弟子在几次大战中丧生了,你就是剑舍中年弟子的唯一。”陈观的分析也是姜秋林反复思考过的。
姜秋林说:“京畿也是武学之城、功夫重镇,武林安定,武学确实该有长足的发展了。”
两人聊得起劲,姜秋林回到剑舍后没好好和人聊过天了,他的伤在秋风中不见起色,喝了很多药还是一样,身体日渐消瘦。陈观说他是内伤外伤都有,需要调养,不能再去大堂那里监工了,这是在玩命,四十岁就离不开拐杖,这可不是习武之人的身体。
陈观和他聊到深夜,两人把话都说完了,姜秋林说明晚就不去喝酒了,长谈即是送别,他不能再喝酒了。他是不想见到至临,在酒桌上见到至临难免要被他冷嘲热讽一番,自从他跟着剑舍掌门后,至临也不待见他。
草木枯荣,自有其道,聚散别离也有它自己的原因。陈观父子要走,剑舍每天都有新人来做客,客房庭院已经住不下,北山庭院要重新打理整顿,利用起来。
人来人往最能体现繁盛的空虚,剑舍每天都张灯结彩,举杯欢庆,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姜秋林勾腰驼背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师兄们都醉了。剑舍的欢愉是一种毒,比白蛇泡酒和他们的风散针还厉害,会瓦解人的进取之心,消泯人的意志。姜秋林和师兄们已经两个月没有习武了,整日都在接待配陪客。他急切地想好起来,重新拿起宝剑,可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陈观在姜秋林走后,更加坚定离开的决心,如果没有两个应承的酒宴他想明天一早就走,一刻不想多待。剑舍已经不像个剑派,像个酒楼。他对姜秋林说的什么天下第一大派大有可为连自己都不信,纯属安慰受伤的人的客套话术。
庭院里的侠客还在喝酒,陈观一夜未眠。
而少年从剑舍酒窖弄了两坛酒回去,云雷刀神对他办事的效率很是失望,但自己没有本事,只能依靠这不靠谱的少年,他很无奈,连连叹气。少年说我不可能杀了剑舍全部,再给你翻出那条白蛇,万一要是没有呢?剑舍的人不见得就识货,我要是见到一条死蛇,也早给扔了。
师叔说肯定有的,叫他们两个耐心,治病最好的药方就是耐心。刀神说怕剑舍的酒给少年喝完他丹田都还没闻到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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