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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奇袭

    陕甘之战,双方都打成了骑虎之势。你吃不了我,我也吃不了你。那张我中有你、你中也有我的“千层饼”就这么裹卷着。

    这是双方都最难受的态势,也是最危险的时刻,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

    我方最高司令通宵参详地图,并结合有关情报,最终洞悉一危一机。先说这“一危”,倘若敌方不顾一切,抽调在川兵力入陕甘,那么,现在的战场均势瞬间就会倾向于敌方。因为,我方在方圆一千公里之类,已经无兵可调了。

    为破解这“一危”,最高司令要求前方部分兵团示敌以弱。一是减弱进攻力度,二是非关键地段上可以有限度的后退。给敌方以我方已经快不行了的感觉,让他们觉得胜利在望,从而放弃或延缓调动其他力量入陕甘的想法。

    为彻底解决“这一危”,必须在敌方回过神来之前,炸毁野猫崖,彻底断了他的增兵和物资运输通道,断了它的念想。

    至于“一机”,就是渣渣渡。最高司令发现,渣渣渡就是这盘棋的棋眼,控制住渣渣渡(其核心是羊粪蛋蛋山上的榴弹炮阵地,其次是将渣渣岸边的军需中转站的物资尽数缴获,为我所用。如不能缴获,则应该炸毁之),就如同捏住了敌方的脐带。另外,炸毁了渣渣渡,至少可以迟滞目前屯兵于渣渣河右岸的敌35军两天的时间。只要35军暂时不入局,那么全歼17军就成为可能。

    ……

    川陕甘游击纵队第一支队获得紧急命令后,林左木便派蔡正贤率队侦查干梁子、野猫崖地形和敌情,以便制定捣毁野猫崖,阻塞敌方之兵运和物资运输线路。之所以这个任务由蔡正贤领头执行,是因为蔡正贤曾经带着队伍在曾家荡、碱水沟、干梁子一带打过游击。蔡正贤领命后,叫侦查排排长夏冰挑选几个身手矫健的,并多备弹药。其实,在蔡正贤的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在侦查的同时,如果条件允许,就顺便一次性彻底的把任务完成了。因为,如果侦查后,再调派大部队执行任务的话,一是一来一去这时间耽误太多;二是整个干梁子就是一些荒凉的泥土堆,和一些风化的石头,人员太多的话实在是不好隐藏,容易暴露,人多反而不利。所以,除了基本弹药之外,蔡正贤还叫夏冰带了两个炸药包。

    这就是一个以小搏大、以巧搏难的任务。

    蔡正贤还特地找到范草药,让他也加入到侦查干梁子野猫崖的任务,范草药欣然答应。蔡正贤有蔡正贤的想法,虽然范草药年龄偏大,但是论攀岩走壁,论识别山路,没有哪个的身手有他好。但凡山羊能够去的地方,范草药基本都能去,这是他几十年采药练就的一身功夫。

    整个川陕甘通道,是随着山势地形走的,一些路在山梁上,一些路不一会又沉在山沟里。只有山顶的野猫崖前后约一公里的一段,那是戳穿山崖而成路的。远远看上去,山顶的那一块突兀而巨大岩石,就像一只猫头,所以,这个山口就被称为“野猫崖”。这条路,国军作为“战略道路”已经经营两三年,隔不远的距离就有一个营或一个连驻守。侦查发现,不知何时,连碱水沟也驻防了兵士,看规模,得有一个排。

    按平常思维,应该埋伏在路的两侧,从山梁上进攻,但现在来看,几乎不可能了。蔡正贤又带着侦查小分队绕到野猫崖的下面。原来崖底是一条深谷,有水流哗哗。虽是漆黑的晚上了,但蔡正贤仍然感觉得到这里草木丰茂,与山梁上光秃秃的风貌相比,完全两样。

    谷深崖陡,在谷底仰望野猫崖,偶尔有车辆通过,灯光一闪而逝。蔡正贤根据灯光判断,谷底到崖口差不多得有二十来丈高。倘若能够把这一方崖炸塌下来,没有一两年时间,是恢复不了的。比从上面阻断交通的权宜之计好太多。

    但问题是,这么高的岩石,又几乎是七八十度的坡度,怎么才能把炸药送上去?更何况还是在漆黑的夜晚?

    ……

    正当蔡正贤一行在野猫崖谷底一筹莫展的时候,我陕甘部队的511师按照总部指示,由营长石敢带领200余人组成的突击队,皆穿国军军装,配清一色的汤姆逊冲锋枪(此外,还有八支汤姆森手提式轻型机枪)。这些装备,都是缴获而来。

    石敢着中校军衔,其余着校、尉、士等军衔不一,左臂戴有“纠察”二字的白色袖标。他们伪装成国军的纠察部队。为了装龙像龙,装凤成凤,在他们出发之前,情报部门还专门派人对他们全员培训了一天半,足见首长们对这支奇袭部队是寄于了厚望。

    来到渣渣河左岸桥头堡的时候,守桥士兵拦住了石敢一行人的去路。士兵问:“哪一部分的?因何事过桥?”

    石敢后面闪出一个上尉,拍着自己左臂上的袖标说:“你眼瞎啊?还是不识字?老子们是纠察队的,奉裘司令长官命令,纠察一切军务。现在特地来查看渡口防务,还不给老子让开。”

    令石敢诧异的是,守桥士兵并没有被吓住,依然不紧不慢打着电筒来回把“纠察队”前前后后看个遍,然后说:“有上峰指令吗?”

    石敢掏出烟卷含在嘴里,并不点着,倒多了几分国军军官的痞子气。他走上去一把抓住那个士兵的胸口,恶狠狠地说:“老子有没有也不会给你看,快叫你长官出来说话。”石敢一推搡,那个士兵就跌倒在地上,翻起来,拍拍屁股,飞快去找长官。

    石敢身边那个上尉掏出火机给石敢把烟点着,石敢乘机说:“要做好主动出击的准备,到时候,你带领第一小队以最快速度控制两边的桥头堡,和桥上游动士兵;我带领第二小队去控制羊粪蛋蛋山上的榴弹炮阵地……”

    着上尉军衔的是511师著名的侦查连连长邝威,他点点头,说:“营长,你放心吧!”

    不一会,一个少校披着大衣过来,走的慢吞吞的,还打着哈欠。前面带路的就是刚才那个机灵的守桥士兵。少校走到石敢面前停下,并不忙问话,而是举着电筒照了又照,当电筒照着石敢的时候,石敢一巴掌打落了少校的电筒,石敢怒道:“照够没有?还不前面带路?”

    少校嬉皮笑脸的,说:“听说长官是司令部的?”

    石敢慢慢往桥上走,少校及守桥士兵被动后退,石敢说:“那是,是裘司令长官亲自安排职下纠察各处军务,重点是桥涵仓库。”

    少校又说:“那长官在司令部哪个部门高就?咋看着眼生,职下以前是参谋部地图科副科长……”

    石敢假装惊喜,说:“啊?那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在下警卫营石敢。”

    少校一边与石敢纠缠,一边给那个机灵的守桥士兵递眼色,被石敢看在眼里,想去打电话求证?

    那个机灵的守桥士兵真是机灵,他似乎明白了少校的意思,挎着冲锋枪咔咔往河右边的桥头堡跑去。这时候,紧跟在石敢身后的邝威突然闪出,紧贴着那个机灵的守桥士兵。两个人走的亦步亦趋,外人根本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少校却看出端倪,心里叫声不好,石敢却已经紧紧攀着他的肩膀,一杆枪硬邦邦抵在他的腰杆上……

    渣渣渡顺利控制在手,竟然一枪未放,弄得石敢都有些不敢相信。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第一小队在控制桥头堡以后,又分别在两个桥头堡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上建立火力支点的时候,居然有不明就里的守桥士兵来帮忙挖土、抬沙袋。石敢大喜过望,看来,有可能超额完成首长下达的任务。

    当然,石敢心里也十分明白,要不尽快控制住羊粪蛋蛋山上的榴弹炮阵地,被他们察觉的话,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渣渣渡也是很难守住。石敢带着第二小队拼命往羊粪蛋蛋山赶的时候,听到虽徳城外有零星的枪炮声,他知道,魏宝存的第二梯队已经出发,他们的目的就是夺取渣渣渡国军物资中转站的物资。石敢深知自己的责任,加快了往羊粪蛋蛋山的进发,好在并未遇见敌人阻拦。

    石敢不知道,他的好运,完全是因为35军102师詹师长的灵机一动。要不是詹师长总感觉脊背发凉,今天一大早,把原来拥挤在渣渣河边的人马撤退到十里之外的苦荞村,石敢他们的结局就是另一种情况。

    同样的道理,石敢大摇大摆地就控制住了羊粪蛋蛋山上的榴弹炮连阵地,十二门清一色的m1型重型榴弹炮,把一帮炮兵高兴得忙着用嘴亲炮筒子,还把脸贴在冰凉的炮筒上。石敢命令,立即调整射击诸元,并立即给首长发报报告喜讯,并请示下一步行动。

    不一会,收到上级最新作战命令:一待第二梯队缴获之物资通过渣渣渡时,炸毁渣渣渡;二三发红色信号弹后炮击虽徳城西门;三炮击虽徳城西门后,炮击35军炮兵阵地;四尽量长时间控制羊粪蛋蛋山的榴弹炮阵地,不能控制时炸毁;五突击队暂留渣渣河右岸,配合川陕甘游击队第二支队袭扰35军……

    石敢逐字逐句把命令读了三遍,虽然他不了解战场全貌,但是,从命令的字里行间也体会到,占领渣渣渡,控制羊粪蛋蛋山上的榴弹炮阵地,的确是给我军赢得了回血的机会,如果一切把控得好的话,战场态势将向有利于我方的方向转化,全歼17军,在腊月二十三小年前夜,彻底粉碎敌人围困的战略目标是能够达成的。

    石敢问炮兵,说:“清理一下,看有多少发炮弹?”

    炮兵兴高采烈,回答道:“报告营长,都清理好了,共有四百八十发炮弹,每门炮可以分到四十发。”

    石敢虽不是炮兵出生,但他身边不缺这方面人才,自然也了解一些炮兵的门道。说:“每门炮先分发十发炮弹,其余的分开储藏……”

    炮弹充足,石敢心里更加有数了。

    石敢正欲去审问敌炮兵连长,一个参谋过来报告说:“报告营长,有不少国军士兵兄弟想加入我们。”

    石敢说:“这是好事,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话,欢迎,想回家的,等我们完成任务后发给路费……”

    石敢的话犹未尽,一个警卫急急跑过来报告:“报告营长,不好了,有一个国民党军跑了。”

    石敢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只要有一个人跑下山,不管他去102师,还是去渣渣渡,都将是纸包不住火。石敢命令立即组织两组人马,一组在苦荞村前拦截,一组往渣渣渡方向追击。同时,为防万一,石敢命令紧急转移六门榴弹炮于羊粪蛋蛋山下的茅草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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