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幕,于李晴柔而言不谛于睛天霹雳,她扑在父母身上哭叫:“爹爹,娘!爹爹,娘!你们别走呀,你们就这样走了吗,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呀……”哭得几声,竟然昏了过去。
那汉子脸上悲愤痛恨之色越来越浓,嘴角抽动,突然仰天啸叫起来,声音高吭尖利,声浪冲得屋顶瓦片震动,落下无数泥灰,接着瓦片坠落,砸在屋内众人头上。各人从没听过如此狂野叫声,被吓得心胆俱裂,胆大的已然逃出屋外。
片刻,白袍汉子停下啸叫,走到傻苍身前,说道:“身手不错,跟我走。”傻苍望着汉子两眸,缓缓摇摇头,汉子双眼注视着他一会,又道:“可传你高深武功。”傻苍还是摇摇头。汉子如遇怪物,眼神中满是不解之意。
他转身离开,传下命令:“把黑云堡烧了。”两名汉子应道:“遵命!”一人出去传令,一人开始喷洒火油四处点火。
只因胖龙袁腾龙把堡中稍微有些武功根基的人都带了出去抓人,李保才夫妇一死,大总管史进带头逃走,遇难先遁,堡中留下的都是些妇孺老人,那能阻止白衫汉子纵火,能逃出来已然算是大命。片刻之间,黑云堡上百年的基业便被大火吞噬,毁于一旦。
白袍白衫人离开之后,大屋已是浓烟滚滚,火苗乱窜,热浪逼将过来,头发眉毛似乎要燃烧着,傻苍拾起利斧,把邓涛解救下来,拉着他便往屋外奔,刚奔出门口,邓涛叫道:“李小姐还在屋内!”甩开傻苍转身又往火场里钻,傻苍担心他有危险,也往回跑,室内虽有火光,但浓烟弥漫,寸步难行,邓涛只能凭感觉摸往李保才夫妇尸体所在。突然一根烧断了的椽子从头顶砸将下来,周围火势旺盛发出噼里啪啦声响,邓涛根本听不到头顶风声。眼见得邓涛遭难,傻苍一个箭步抢上,将邓涛扑倒在地,喀喇一声巨响,椽子砸在地板上,火苗四射。邓涛欲翻身,突然摸得身旁有人,不知是一家三口中的那一个,边摇边叫道:“李姑娘,李姑娘,你在那儿?”只感那人身上湿粘,想来摸到的是血,把他(她)推开,又去摸索,突听到轻微泣声,邓涛大喜,闻声爬过去,叫道:“李姑娘,快过来。”
烟雾弥漫中,邓涛突感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了过来,心中一喜,立即使力将李晴柔拉过来,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往门外冲去。傻苍在前开路,好在大屋里空空荡荡并无甚杂物,三人逃起来不难,片刻冲到已燃起熊熊大火的门口,知道不可再在屋内逗留多那怕一刻,傻苍冒着裤管着火的危险,飞起一脚将门板踢飞,领着邓涛跑到室外,
只因黑云堡建筑一间连着一间,能望到天空之地甚少,三人逃离一个火场,又进入了另一个火场,虽然火势越来越猛烈,但浓烟上升,对活人并无伤害,再加三人都是学武之人,逃跑起来还算轻松。刚跃上一堵围墙,李晴柔突然站立不稳,往后便倒,邓涛连忙伸手去拉,但墙头上立足之处甚窄,无处借足,邓涛竟也没有站稳,随着李晴柔一块儿坠到墙下。傻苍吃了一惊,跳下墙头,把二人扶将起来,邓涛把头脚摔破,李晴柔表面看不出什么伤痕,双眼紧闭,傻苍道:“李姑娘见日光即时昏迷,须得立即找物件遮盖。”
邓涛道:“来不及了,先逃离火场再说。”他抱着一个人,无法跃上墙头,只好另觅逃生路径。途中,傻苍与邓涛见得七八人浑身是火,有在四处乱奔乱跑的,有在地上打滚,痛苦叫声凄厉,惨不忍睹,痛不堪闻。两人自顾不暇,只好忍心快速离开,左穿右插,窜高伏低,仗着过人身手,终于冲出的火场。
得松下一口气检查自己,两人发现身上竟有多处烧伤,头发也烧了一大半去,相对苦笑过后立即往远处街头奔去,确定大火难烧到这儿,邓涛抱着李晴柔与傻苍一块儿进入一户民居,关窗闩门,堵光防风。一切办妥当,才向主人家解释,这家男女主人已然出去救火,在家的老太婆听说三人是从黑云堡里逃出来的,那敢多说半句,不但不多说,还有求必应。
邓涛把李晴柔轻轻放在床上,检查她伤势,发现她全身竟无一处着火痕迹,连头发也未烧一根。
傻苍喘气笑道:“涛哥,你可是保护好了她,自己却吃了不少苦头。”
邓涛嘘了一口长气道:“逃命过程中啥时候被烧着都不知道,也不觉得痛,现在静下来,只觉身上没一处不痛,还散了架一般累。”从李晴柔头上取下一根镶珠金钗,说道:“李姑娘,现下我们亟需伤药,身上又没钱,只好拿你的钗子当了,不问自取,请不要见怪。”交给老太婆,请她当了换些治烧伤的伤药回来。
黑云堡的火势愈来愈大,大有向旁边民房蔓延的趋势,全城的人都发动起来担水灭火,因此直到天黑,主人家还在救火未回来,老太婆倒是回了来,明珠金钗一共当了三十两银子,执了药,还余二十八两银子,邓涛替自己与傻苍敷上药粉,便上街买一辆驴车回来改装,吃过饭后,二人将李晴柔搬进大车,连夜起程,往广州城急行。
行至天亮,转过一个山岗,广州城遥遥可望,傻苍突然想起,自己不正是在这儿被胖龙瘦虎截击吗,我被绑后,可不知傻黑有没有活转过来。叫停邓涛,下车四处找寻,大声呼啸,唿哨嘹亮,越岗穿林,远远传了开去。
突然间一声长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傻苍大喜,叫道:“傻黑,傻黑,快过来,我在这。”片刻间,长吼由远而近,跟着附近草木发出悉率响声,一头大黑猪飞窜出来,奔到近旁立起来,整个儿趴在傻苍身上,张嘴伸舌与傻苍亲热。
傻苍激动难掩,搂着傻黑脖子,轻轻抚摸鬃毛,叫道:“傻黑,你没死,你没死,可担心坏我。”
邓涛虽听说过傻苍有这么一个“兄弟”,以为是只可以抱在怀里的小猪崽子,那想得到竟然是这么一只形貌丑陋凶恶的大黑公猪,惊讶殊甚,笑道:“傻苍,傻黑,傻涛,真是傻开有条路啊。”傻苍把黑猪带到邓涛面前,对它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叫涛哥,以后不许对他凶,知道了吗?”傻苍嗷嗷长叫,围着邓涛转了数圈。以头颈擦拭他腿,邓涛十分喜欢,拍拍傻黑脑袋叫道:“傻黑,你又多了个兄弟了,哈哈。”
二人一猪回入广州城,邓涛担心胖龙再上门搞事,没回邓府,把傻苍他们带到另一处院落,派下人去给爹娘报平安。安顿下来,邓涛看着床上的李晴柔,道:“不知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得要时时看着她。”
傻苍道:“这个任务便交给涛哥你了。”邓涛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道:“傻苍,你跟她父亲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
世上是不是另有一颗七彩虹珠,谁也不敢肯定,傻苍摇摇头道:“只是传说,希望如此罢。”邓涛道:“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万一传说是真的呢,睛柔姑娘的病不就能治愈了吗?”傻苍心想:“如果真有另一颗虹珠,那该怎么办好?谢大哥需要,李姑娘也需要,能切开来一人一半么?”
邓涛又道:“我发散人力物力去打探,等晴柔姑娘醒了来,还可吩咐她爹爹的弟子门徒寻找打听。”
傻苍道:“李堡主夫妇双双惨死,黑云堡烧成一片白地,他手下的人只怕会作鸟兽散,他们的主意,劝你不要打。那个矮冬瓜胖龙,说不定还会找咱们的麻烦,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
“你说的不错,不过时间这么紧,还是须多些人打探才有希望,李堡主一死,胖龙便是一千多弟子门人的领头人,有他帮忙,伟星的可能性便大了一半。”
傻苍摇摇头,没再说话,心中觉得胖龙这人信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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