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冲无计可施了,只好使出他的杀手锏,压低声音道:“龙将军,你应该能想到盘龙山庄十数年米积累财富之巨,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那也是往少了说,得手后我们打算把这些财富分成三份,一份大头上交国库以讨圣上欢喜,缓解国库不足,算是咱们支持西夏边境的兄弟。另一份交由我处置,打点朝中各个大佬,塞住他们悠悠之口,最后一份,当然就交由龙将军支配,给手下兄弟打打牙祭,改善伙食,要是分下去,每位兄弟娶妻生子都不是个事。”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么就来最直接的利诱吧。不用王诗冲明说,给龙铁锚这一份,比先前五千两银票不知要大多少倍,任谁听了都会心动。
然而,偏偏,龙铁锚没有心动,反而大义凛然地道:“王公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你没理由不懂,一个人愈贪心便愈会挺而走险,结局就愈悲惨!”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便放在口袋也觉得烫身。”
这根本不是不义之财好不好,怎么你连这点分辨事非的能力也没有!
见钱财也无法打动他,王诗冲没了办法,看着龙母,忽然又心生一计,“婆婆,你别看诗冲人才名声都不怎么样,可也不是一无事处。”
黄老太太接口问:“公子此话怎说?”
周苍也猜不透王诗冲的用意,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好奇地看向他。
王诗冲得意地瞧了龙铁锚一眼:“龙将军忙于军中事务,与外界甚少接触没错罢?小子却好相反,京城中几乎每个叫得出名的官儿,其子弟与我都相交甚欢,嘿嘿。”
“那又怎样?”龙铁锚不屑问道。
“那又怎样,哈哈,哈哈。”王诗冲笑几声道:“据我这么粗略一估计,眼下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约有三十多人,个个貌美如花囯色天香,知书达礼孝敬公婆,你只须说看上那个,由我爹和周公子爹爹为你作媒人去提亲,别说什么官宦人家的千金,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都会兴高采烈争着下嫁于你。”
“婆婆,你还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抱不上孙子吗?到时我怕你发愁手不够用抱不过来,呵呵,呵呵呵!”
王诗冲越讲越得意,眉飞色舞,全没刚才可怜兮兮之态。
利诱不成就来色诱,不信你铁板一块!
王诗冲为达目的也是够拼的,鬼点子层出不穷。
先不说人数相貌,单就“孝敬公婆”四字,旁人就知道王诗冲在胡诌,然而,黄老太太却信以为真,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仿佛眼前就有媳妇在跟前嘘寒问暖。
还别说,在这张大饼下,龙铁锚也有些心动了。
就连周苍,也寻思着事后让他给介绍一位才色双绝的姑娘。
王诗冲眼见得黄老太太神情期待,又加码道:“咱们远的不说,就拿周公子三妹来说吧,以端庄贤惠与俏丽话泼而闻名京都,只要铁锚哥干下这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义举,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不须你出声,周公子便会主动为你家铁锚作媒,到时抱得美人归,呵呵……”
眼见周苍横眉怒目,王诗冲实在不敢编下去,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心里非常遗憾!”
黄老太太忙问:“王公子你有何遗憾?”
“我有个妹子,挺乖巧伶俐,就是年纪尚少,才一十二岁,如果她年纪大些,便能嫁与铁锚哥,不让周三妹一人独美,那该多好,哎!”
王诗冲说完,连连叹气,仿佛人人捡到金子,就他一个人空手而归。
“儿啊,难道这些还不足够打动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真想娘含恨而终吗?”
黄老太太听得心花怒放,看向儿子,哀怨与期待在脸上交替呈现。
“娘,你别逼儿,儿若参与进此事中,龙家那才真的要绝后。”
周苍这会感觉龙铁锚的名字取得不够贴切,铁是铁了,但他不是锚,而是板,铁板一块,任你怎劝说也不为所动。
“混帐,太混帐!儿啊,你休得如此糊涂固执,两位公子的计划可说天衣无缝,后路也替咱们想好,你还担心什么,害怕什么,顾虑什么?”
黄老太太火气又上来,连连质问。
“两位公子身家地位那个不比你好上千倍,爹娘兄弟姐妹齐全,锦衣玉食,他们都敢舍弃,都敢躺身去干,你只一个老娘,有何理由不为国出一份力,为民争一个太平清晏回来!”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听得龙铁锚毫无分辨之力。
周苍心想,对龙铁锚这最后一击便由我来吧。
“龙师兄,你曾经问我,为一个小丫头甘冒生命危险,值不值得。你可知这小丫头是谁?”
龙铁锚道:“不就是江南庄一个小丫鬟?”
“不错,她确实是个小丫鬟,但她不是个普通的小丫鬟。”
龙铁锚来了兴趣,“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苍脸色肃然,更带着几分悲哀,“龙师兄,说起来,小丫鬟的父母祖辈:,跟我,特别是你,都有因缘。”
“周师弟请继续往下说。”
周苍一声叹息道:“她是忠烈之后,父亲杨宗英,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七郎杨延嗣!”
“她是杨家将的后人?”龙铁锚惊问。
“是的,可怜杨门忠良,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成员几捐躯殆尽,其后人不得食国家俸禄,更沦落为富贵人家的佣人奴才,可悲可叹!这是咱们从军汉最大的不幸!”
周苍连连摇头,虎目泛着泪光。这不是他的做作,讲到情深处,难以自已。
“苍哥,苍哥,你别说了!”王诗冲从晴转阴,双拳紧抓,一副哭腔,“这跟龙将军有什么关系,杨小姐只是一个可怜低贱的奴婢,除了咱哥俩,谁会将她生死放在心上?谁还会矢志不渝地想着为她报仇?”
“也罢,也罢!王公子,咱们还是走吧。”周苍仰头长长叹一声,“烈士遗孀得不到善待,这个国家迟早要完蛋!”拔步便走。
“不,不,周师弟,你继续说,你一定要把杨小姐的事说清楚!”龙铁锚一双一人手紧紧抓着周苍手臂,“杨家后人,就是我们所有大宋军士的后人,杨小姐的仇,我们当兵的如不替她报,别人更无资格替她报!”
“龙师兄此话当真?”
“当真!咱当兵的,除了混口饭吃,就是保家卫国,若家人不得安宁,家不成家,国何以为国!”
“好,说得好极了,龙将军义字当头,果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王诗冲竖起大拇指赞道。
黄老太太眼见儿子态度忽然转变,心下甚慰,自己这个儿子,外冷内热,识大体顾大义,不愧是龙家后人。
“周公子,杨家后人的事,老身也想听一听。”黄老太太似乎比儿子更加急切。
周苍从卢鼎侵占韦家江南庄说起,一直至杨红蔷于相国府受钱七郎师徒之辱而死,而她被吴桂辱尸一节略去不讲。
龙铁锚听罢一摆桌子,震得茶杯晃荡洒水,“可恶,可恶之极!盘西山师徒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人人得以诛之,两位公子,我龙铁锚跟你们一起干,不为杨小姐报这仇,对不起大宋百万从军的兄弟!”
周苍一把抓着龙铁锚的手,喜道:“有师兄的加入帮助,则计划必成矣!”
黄老太太忽然问:“周公子,你说杨小姐是杨门后人,怎么转头又变成了卢夫人的侄女并且许配于王公子?”
周苍道:“此正是我们最疑惑不解之处,卢鼎定然用了什么手段,处理完盘龙山庄之后,我们定要将之查得个水落石出。”
王诗冲愤然道:“杨小姐虽因盘西山师徒之技而死,起因却在卢老贼身上,他不把杨小姐掳至相国府,便不会遭遇不幸,这一笔账,一定得跟他算清楚。”
龙铁锚道:“说得好,咱们一个一个来谁都走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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