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关乎我大秦是否可平定后患,不容半分忽视…”秦宣沉吟了片刻,“密切关注稽州战况。还有那邯州与邺州及九州列国,想来最近也不安静。”
“确如大王所言。”
穆瑰夏语气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而今,我秦军入稽,引起周边列国之窥伺,邯州兵马开始向稽州靠近,就连那邺州临安王朝,亦在调令兵马、一度兵临我中州边境。”
“窥伺并不重要,我大秦,既要解决这个后患,便不在乎他们是否窥伺。”秦宣眼眸思量,“平定了乾金大军,命其即刻兵临广业…不要给予邯州出兵的时机。“老臣明白。”穆瑰夏道。
话落,秦宣摆了摆手,穆瑰夏拱手行礼,离开了大殿!
稽州,宣辄,疾宣王宫!
“大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耿州步伐匆忙,一脸神情凝重,匆匆来到大殿中央。
他这一句话,使朝中大臣纷纷以为山宁太堡失守,不少人脸色大变。
“耿相,发生了何事?莫非山宁太堡失守了不成?”疾宣王忍不住从王台起身,紧盯着到来的耿州。
“山宁太堡没失守!我方齐元良将军与秦军同力,乾金兵马已开始撤离山宁太堡,不过…”耿州看了看王台,语气停顿了下来,欲言又止。
疾宣王听闻乾金大军撤退,心头终是暗松了一口气。
“耿相,没想到你竟也这般风趣,寡人,还以为山宁太堡失守了。”
只要守住了山宁太堡,疾宣,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大殿朝臣也都神情放松,同时看向耿州的眼神颇为不善,一挥手道:“耿相,你回禀得很好,以后可不许如此了。”
这般神态和语气,不吓人么。
疾宣王重新坐于王台,眼神落在耿州身上,开口:“不过什么?”
“公子宇,与齐将军抵御乾金大军时,不幸,遇难!”耿州拱手道。
说完此话,赶忙弯腰俯首,不敢看向王台。
大殿,当即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寂静无声。
“嗒。”
一封竹简从疾宣王手中滑落,眼神凝滞了片刻,心头震动,在这转瞬间,各种神色从眼眸中闪过,有些不敢相信、也有愤怒、更有恼怒…但仍旧被他压制了下去,冷漠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山宁太堡一战,不知秦军为何晚到了数个时辰,使我军面对数十万敌军,死伤惨重,被乾金兵马所围…”耿州看向王台,“公子宇不幸,遇难!”
疾宣王眼角凝滞,众朝臣神情凛冽,公子宇,死了?
他们没想到乾金大军退了,可公子宇、却丧命于敌军。
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事。
“嘎吱。”疾宣王拳头紧握,在这短暂的话语中,便猜到了一切。
秦王,这是在报复昔日的城下之耻?可恨啊!
虽然心中愤怒,但他明白、也深知现在不是追责之际。
尤其眼下,疾宣已然面临危难,兵力大不如前,需要秦王朝的力量与威慑。
“时刻关注前方战况,至于公子宇、将其遗体接回来吧。”疾宣王说完此话,身影落寞了许多。
“诺!”
青泽堡!
“咔際!”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一场血与肉的生死之战,在这片天地间上演,天空阴云密布。
云中泛红,似成血云。
目之所及,大地满目疮痍,无数将士倒在了血泊中,累累铁衣裹尸骸,天地间都充斥着刺鼻的血腥之气。
一路后退奔波的乾金大军,后有追兵,前有伏兵,早已是身心疲惫、精疲力竭,再面对一支数十万骑兵的反复追击、反复进攻之战术…秦军与疾宣兵马利用地形优势,将乾金大军合围于青泽堡,令其进退不能,又反复冲击杀敌。
一时间,乾金大军,全面溃败!
累累尸骨堆积如山,入眼之处,尽是残躯与铁衣,天地间大雨倾盆,雨水都化作了血水,夹杂着血肉渗入大地、将一方土地都化为了血土。
“嗒。”安慕君迈步下马,手执一柄枪矛,朝前方一步步走去。
在那里,有一位被羁押之人,盔甲都破碎了,披头散发,胸膛上更是插着一柄断矛,伤势惨重。
被数位秦军士卒扣押,身体动弹不得。
正是乾金统帅,蓟昌君!
“秦国。”蓟昌君厉喝。
看着周围无数的将士惨死,永远的留在了青泽堡…眼眸泛起血丝,看着到来的两位秦军主帅,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声音沙哑,大声嘶吼。
想要使身体挣脱,可早已伤势惨重的他,精疲力尽,无法挣开羁押他的数位猛士。
“蓟昌君,你,可有何遗言?”
安慕君迈步靠近,将枪矛掷给身旁的一位骑卒,旋即手掌伸出示意。
士卒忙将一柄秦剑交给他。
“遗言?哈哈哈…”蓟昌君大笑,眼眸紧盯着安慕君,冷声说道:“秦国秦军,可恨啊!若有重来的机会,我定将你京都,夷为平地。”
“可惜!这个愿望,你是不可能实现了。”安慕君抚摸剑身,来到蓟昌君侧面。
周围的骑卒也都看着这一幕,齐元良眼眸寒利,只要斩了这位蓟昌君,才无愧于伤亡近百万的疾宣将士。
“二哥,与他说那么多作甚?取其首级。”南平君声音冷淡。
“取我首级?!”蓟昌君并无任何怯意,反而开口大笑一声:“我乾金,非败于疾宣。是本将军大意,小觑了你秦国。”
一剑斩落而下,噗嗤的一声,猩红的鲜血让地面更加鲜艳、也更加刺鼻。
众人神情平静。
安慕君将秦剑掷于骑卒,擦了擦手掌上的血迹,此时,穆清羽开口:“按照王诏,我们该前往广业了,不能给予乾金丝毫反手的机会。”
安慕君神情平静,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看向周围,乾金兵马都成为了一具具尸骸。
可同样…他秦军也伤亡惨重,十万有余的骑卒都留在了这里,丧命于此次战役中。
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也好。”
“此次疾宣之危,感谢秦军仗义相助,解我疾宣之围。”齐元良抱手开口。
可…他并没有多少神情。
若非秦军刻意晚到了数个时辰,他疾宣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兵力所剩无几。只剩下寥寥千余人。
“感谢就不必了。今,我秦军将士,为解疾宣之危,十万之余的士卒、都丧命于贵国青泽堡,烦请照顾好我秦军遗骨,他们,是要回去的。”南平君语气平淡。
“这是自然。”齐元良回应。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秦军,要兵临广业。”安慕君眼神落在齐元良身上。
齐元良思索了下,道:“有秦军猛士,足以平定广业,我疾宣伤亡惨重,兵力也所剩无几,已是无心…”
眼下已然解决了乾金大军,疾宣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再则,一旦攻打广业,疾宣将难以脱身。
只能被迫与秦王朝、永远捆绑在一起。
他深知此理,想要寻找理由,然而…未等他将话说完,便见安慕君眸光冷利,平淡的注视着他。
这让他神情一僵。
安慕君这是要将疾宣、彻底与秦捆绑于一条绳,虽然心中不忿、却无可奈何。“疾宣,必与秦军,共伐乾金!”。
广业,乾金国都。
“报!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在众朝臣正议事之际,一道声音在殿外传来,顿时让众人神情微变,露出骇然之色。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场之人皆知。
八百里加急文书,是千里传书的最高等级,一旦达到了这个级别,便意味着必有重大军情。
尤其眼下,蓟昌君亲率六十万大军讨伐疾宣,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速速传上来。”乾金王自王台起身,看着到来的使卒。
“大王。”侍俾将文书转呈至王台。
未待话语落下,乾金王赶忙接过文书,看了起来,朝中大臣也都看向王台。
然而,他们却发现大王的脸色,越来越冷漠…众朝臣心头咯噔一下,忽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19554/10759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