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慕书顿时心安,心中暗说:“好!鲁智深,你只要不脱离历史剧本,我就不怕你!”
既然是编定的历史剧本,雷慕书能说什么呢?他又是一名倒霉的替身演员,只好照本宣科道,“使得。”然后又向着王胡吩咐:“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
鲁提辖本色出演,拉长着脸嫌弃道:“不要那等腌脏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
人在戏中要认真表演才有活路,不由得雷慕书不认真,再次媚笑上脸,“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
雷慕书随之走向肉案,也幸好他们雷家也是卖猪肉的。他小时候,他老爹雷横还没发大财之际,他倒也跟着卖过猪肉,切肉的手艺如今自然也不陌生。
雷慕书到肉案上快刀先割了十斤精瘦肉。横切牛羊竖切猪,摊开猪肉,竖着先都切成了片。幸好王胡他们把切刀平时磨的还不错,倒也容易。雷慕书偷望一眼鲁提辖,又快刀把大肉片都切成了条。再横过肉条,不一刻,肉条又都被雷慕书切成了细碎肉丁。
十斤之重,也有好大一堆。
雷慕书抬头准备去拿张大荷叶包肉,又顺便往街上张望了一眼,“我看一眼王武和丐帮的人在不在?”
倒有几个乞丐在人群中看热闹。没看见王武,却看见了鲁家客店小二阿牛,那家伙手帕包了头,不敢过来。
雷慕书当然不敢戏外生戏,只装了没看见,把肉丁包好了,双手捧着递给了鲁达,“提辖,教人送去?”
“送什么?”鲁达瞪眼道:“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虽然知道答案,雷慕书也不敢不问,“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
只见鲁达果然如书上所写,睁着眼喝道:“相公钧旨,分付洒家,谁敢问他?”
雷慕书心中暗骂:“胡说八道,种师中那么大的一个大将军,会来过问什么臊子的烂事!”嘴里却按着书上所写说道:“是合用的东西,小人切便了。”
肥肉切成臊子是很困难的,又是没有一毫精肉的在上面的肥膘肉,饶是雷慕书手下并不弱,也切了个满头大汗,才好不容易切好了。
雷慕书放下切肉刀,把一双油手故意往腰带上反正擦了两下,顺便把那“假死回生丸”抓在了左手中,同时右手去拿荷叶。
先前已经演练过了的。雷慕书趁着荷叶举起遮住脸的一刻,迅疾把药丸送入了口中,吞一口唾沫一同咽进了肚中。这才去把肥肉臊子荷叶包了,故意问鲁达说:“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
鲁达说:“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雷慕书心说:“来了,来了,就要打人了。”
虽是替身龙套,演戏也要演足。雷慕书展开笑脸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达果然听不得这句,跳起身来,拿起那两包臊子在手里,睁眼看着郑屠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把两包臊子,劈面朝雷慕书就砸了过去。
荷叶包裹当然不结实,包破肉散,好似下了一阵肉雨,雨大半都淋在了雷慕书身上。
重要时刻就要来临,雷慕书定了定心神,望向了肉案。肉案上砍骨厚背刀、剁肉大宽刀、切肉的锃亮快刀、专门片肉皮的薄片刀、还有剔骨的尖刀。肉铺伙计们又多,林林总总一大堆各种刀,闪闪都是夺命的凶光。
“我别再不小心砍死了鲁智深,那就麻烦了。”雷慕书心中暗思,随之捡了一把最小的剔骨尖刀拿在右手,心说:“这种家伙在手中怎么也不可能砍死人。”
刀虽小,刀一在手,人不凶刀也凶,刀一凶人也凶。
鲁提辖自然是个善打的,见了雷慕书拿刀,他可不想搞出人命!无非是见不得金翠莲父女被欺可怜。救人为先,先出银子又吓住了鲁家客店小二,放跑了金氏父女。终究气不过,如今是来暴打恶霸郑屠一顿出口恶气的。
又见了满肉案的大小刀具,一柄柄都是杀人凶器,再看见雷慕书拿了剔骨刀要拼命。
好鲁智深,粗中有细,“哼!剔骨小刀,怕你怎的!”退身就走,一直走到当街上站住了,寻思道:“郑屠这厮被俺气的也够了,五迷三道的已然失了心疯,打不过俺,莫再被他换了杀人的大刀。且引他过来,俺打他一个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雷慕书跃出肉案,左右一看,围观的邻居和他的伙计们应该是怕刀,纷纷后退。再看王胡,那家伙却转身跑走了,大概是怕了尖刀不敢再劝架向郑屠老婆或者王都监报信去了。
雷慕书暗骂一声,“这王八蛋倒是聪明,报信也是功劳!原来他还是站在郑屠老婆那边,不关心郑屠的性命。果然银子买不来小人心。”
雷慕书右手尖刀在手,他也无杀人之心,自然不会傻乎乎挺刀就捅,他此时清醒着呢!可没有失心疯。大步走到鲁智深身前,探出左手作势就要揪住鲁达,心中大喊:“鲁智深,您是罗汉转世,老子给你机会打我一顿,好助你去五台山修行一番。”
好鲁智深!眼睛望着雷慕书手中尖刀,伸出蒲扇样的大右手就势接住了雷慕书左手,猛地一扥,脚下使力往雷慕书肚子上只一脚,右手撒手,“腾”地一声,雷慕书躺在了当街上。
一不做二不休,鲁提辖提起他那铁锨一样大的大脚板,“咚”一声,先踏住了雷慕书胸口,心中一口恶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地,举起了他那醋钵儿一样大的拳头,骂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骂完了,交代了因为金翠莲来的。鲁提辖扑的一拳,正打在了雷慕书鼻子上。并不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地方。
雷慕书只感到鲜血迸流满脸,实在疼啊!大概鼻子也歪了。
“奶奶的,‘假死回生丸’怎么还不起效?”雷慕书脑子寻思中嘴里还没敢忘了台词,先顺势丢了手中尖刀,喊了起来。
“打得好!”
鲁达气愤,“直娘贼,还敢应口!”
醋钵样大的拳头又扬起,落在了雷慕书眼眶眉梢上,也不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地方。
实在疼的很!雷慕书只好求饶,“提辖饶命。”
鲁智深这种人,最恨人家不好汉,人家和他相打,如果与他死命去搏,他也许可以引为朋友,赞你一声英雄好汉。如果求饶,那一定是要定打不饶的。
“咄!你是个破落户,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何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
鲁达嘴里骂着,又一拳,打在了雷慕书太阳穴上,还不是可以致人死地的地方,只是会异常地疼痛罢了,挨着脑神经啊!
但是雷慕书并没有感觉疼痛,其实也没听见鲁达骂他是个破落户怂蛋一个。
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