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格里特的声音被压制住了。
阿莱亚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匕首。
黑暗是绝对的,比最黑的夜还要黑。
当她在面前挥动自己的手时,她看不到自己的手。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走吧。”
阿莱亚下命令时,听见昆特上尉嘎吱嘎吱地走过铺满金币和宝石的地毯。
一阵耳语。
阿莱亚听不懂任何语言,更像是一种沉闷的嘶嘶声。
它沿着岩洞的各个角落爬行,在移动中收集更多的嘶嘶声,直到它在他们头上低语,吞没了他们。
恐惧的手指抚摸着阿莱亚的脊柱。
这并不是泽祖拉弥漫的辛辣狂野的空气——这是另外一种东西。
她感觉到嘶嘶声在他们周围移动,魔法在她皮肤上刮擦。
她在一片漆黑中转过身来,手里攥着匕首。不管是什么,它在玩弄他们。
当安装的火把自己点燃时,火焰咆哮着燃烧起来,沿着洞穴的墙壁闪着火花。
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中,阿莱亚看到了映照在格里特脸上的恐惧。
嘶嘶声在山洞里回荡着,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咆哮声,在他们身后回荡着,回荡着,悄悄逼近。
阿莱亚跑起来。
她急忙绕过低垂的钟乳石,在宝石上滑来滑去,跑过主洞的中央,格里特和船长跟在后面。在他们面前,沙漏仍在用沙粒计量时间。
“我不明白,”阿莱亚盯着它说。“我们并没有耗尽时间。”
格里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听见了吗?”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声音诡异地向他们袭来。
“是从楼梯传来的。”
“有什么东西朝他们上来了。”
昆特船长说着,抽出她的短刀,转过身来。
砰砰声是行军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百英尺的脚步声登上了楼梯。
阿莱亚不想看到楼梯顶上会出现什么,但她不能把目光移开。
格里特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
“是精灵,”她呻吟道,苍白的脸上瞪大了眼睛。
“这和我们在沙漠中听到、感觉到的嘶嘶声是一样的。玛莉卡警告过我们不尊重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游行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为什么还站在那儿?”
“快跑!”
昆特上尉喊道。
他们快跑起来。
楼梯井里迸出一串骷髅,他们行进时关节在颤抖,脚上的骨头在洞穴的地面上发出咔哒声。
格里特发出一声尖叫。
阿莱亚跑得更快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到处都是骷髅,在洞里以不自然的速度移动。
阿莱亚在跑,但他们很快地跟着她,他们茫然的脸转过来盯着她,在山洞里搜寻她。
瘦骨嶙峋的手向她伸出来,她跑得更快更猛,躲开一堆堆的财宝和石笋。
她穿着参差不齐的裤子,呼出了肺里的气,但她继续朝沙漏跑去,在通往自由的大门上晃来晃去,努力不去看身后的一大群死人。
然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
她回头瞥了一眼,惊恐地看到一群骷髅几乎就在她身上。
她活不下去了。
手指的骨头缠在阿莱亚的头发上,扯着她的湿衣服,把她拖向那堆骷髅,空空的眼窝盯着她。
阿莱亚尖叫。
“我找不到你,”格里特喊道。
她在砍她周围的骷髅,但当她用剑在空中砍断骨头,砍断它们的头时,骷髅还是不停地飞来。
越来越多的骷髅人涌进洞里。
“要对付的人太多了。”
昆特上尉在她挥舞着弯刀的对面喊道。
她一砍倒他们,就有更多的人站起来取代他们的位置。
阿莱亚转身面对那具扯她头发的骷髅。
她用匕首刺它,直到它的手掉了下来。
她恶心地低头看着它。
那只手沿着洞穴的地面向她飞来。
她又尖叫起来。
这一次,格里特出现在她面前,跺着她的手,攻击着其他扒着阿莱亚衣服的骷髅。
昆特上尉瞥了一眼沙漏。
它几乎用完了。
“我们真的不想待在这里,等它空了。”
”我来拖住他们。”
她挥舞着她的短刀,慢慢地向格里特和阿莱亚靠近,让他们先跑出拱门。
半爬半跳的爬上消失的楼梯是一个挑战。
几秒钟后,阿莱亚听到昆特上尉跑过拱门,身后是一股不可阻挡的骷髅洪流。
有几个人从台阶之间的大洞里滚了下来,落到下面很深的地方,留下一连串令人作呕的裂缝,冻得阿莱亚的血都凉了。
其余的人还在向前跳着,用尖细的手指抓他们。
第一缕晨光出现了,轻抚着最上面的台阶,露出了他们进来时穿过的拱门。
他们在仍然填满塔楼的木桩间穿梭,冲进正午耀眼的阳光里,沿着踏脚石跑去,穿过失落的城市,跑进沙漠,身后是死人的嚎叫。
阿莱亚双手跪地,爬上陡峭的沙丘,沙子灼痛了她的手掌。
她每向前爬一次,沙子就把她往下拉一次,她沮丧地叫了起来。
“继续走。”
昆特船长在她身后说,但阿莱亚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手伸到沙子里,想把自己推上沙丘,但她无法挡住阳光,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光线变得刺眼。
她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意想不到的渴望,想要得到她的小影子。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惊讶地叫了起来。但那是温暖而真实的,接着又有一只手去抓她的另一只手腕。
她被拉上沙丘的剩余部分,站了起来,凝视着马利卡和阿达的脸。
格里特已经在他们身边了。
她转过身来,看见船长正爬上沙丘。
在她身后,沙漠张开了大口。
“骑上骆驼。”
马利卡说,他像往常一样出奇地平静,即使沙漠中的裂缝向他们泛起涟漪。
还是半瞎的阿莱亚找到了法拉莎,法拉莎深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爬上了他的马鞍。
马利卡转向队长。
“我警告过你,不尊重精灵是要付出代价的。”
昆特上尉迟疑了一下,手搁在短刀的刀柄上。
“你是对的。”
她最后说。
马利卡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那一刻过去了,紧张感像风沙一样消散了。
他们在沙丘顶上停下来,看着这座失落的城市重新沉入沙里。
“它为什么会出现又消失呢?”
阿莱亚大声问道,她希望自己能再多探索一些,因为她对泽祖拉隐藏的黑暗秘密很感兴趣。
没有人能回答她。
“我想那条路比较难找。”
昆特船长终于说。
“它是如何工作的?我不知道。但在一艘神奇的船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给人带来惊喜了。”
她迅速恢复注意力,跳上骆驼。
“现在去吧,去吧,去吧,”
她催促着,带着他们疾驰而去,奔向正在他们背后撕裂的沙漠。
阿莱亚最后瞥了泽祖拉一眼。
沙子像瀑布一样倾泻到沙漠中巨大的裂缝中。
魔法的最后回声在沙滩上低语,失落的城市再次沉入沙海的海底。
……
他们都轮流看那张地图。
当阿莱亚检查它的时候,羊皮纸的边缘卷了起来,发出细小的噗噗声,发出不祥的低语。
“可能是一种防御措施。”
昆特船长说着,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它,然后把它塞进一个玻璃瓶里。
她用项链把它挂在束腰外衣下面的脖子上。阿莱亚一直在想地图上的其他部分。
没有她的帮助,很难想象船员们会驶向其他像泽祖拉一样惊险刺激的目的地。
“现在该怎么办?”
格里特问道。
她的脸被太阳晒黑了,浑身上下都是沙子、灰尘和那种只有在战斗中被诅咒的骷髅才会有的泥土。
“现在我们回家吧。”
昆特船长说,阿莱亚感到一阵渴望阴影之船的痛苦。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一切都告诉法伦和维尔卡,把她的盘子堆得高高的,看看她的小影子是否又回来了……她甚至发现自己想念杰弗里幽灵般的抱怨。
但她最渴望的是在午夜时分和弗朗西丝一起解开这艘魔法飞船的秘密,偷吃蛋糕,或者肩并肩坐在甲板上,看着世界一个浪一个浪地向前冲去。
“和弗朗西斯?”
阿莱亚问道。
“我们会在路上接弗朗西丝的。”
现在他们身后没有一群骷髅了,地图的第一块碎片也被找回来了,阿莱亚又开始琢磨弗朗西丝了,新的忧虑又在她的皮肤上沉了下来。
格里特和阿莱亚走在一起,他们的骆驼肩并肩地走着。
“别担心,”她说,打断了阿莱亚的思绪。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吗?”
“关于影子之船?这个名字还有另一个意思。你的影子总是在背后支持你,保护你不受任何可能偷袭你的人的伤害。这艘船,这群人,都是我们的影子。它会支持你,就像对弗朗西丝一样。她会很安全的,阿莱亚。你和我们将永远有一个家。”
现在他们不用再原地打转,在沙漠中寻找一座失落的城市了,往回走的路就快多了。
阿达恢复了知觉,用星光标明了方向。
金望远镜已经没用了,因为阿莱亚已经破解了它的密码。
一天晚上,昆特上尉骑着骆驼跟在法拉莎旁边,把它交给了阿莱亚。
“这是给你的。”
“你不想要?”
阿莱亚一边问,一边抚摸着金块上那些精致的漩涡。
它已经达到了它的目的。
“这是我对你的感激之情。你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了你的理智,并使用了你的大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之一,我真的希望你能改变主意,永久加入我的团队。”
昆特上尉仔细地看了她一眼,阿莱亚使劲眨了眨眼,用脚后跟踩在骆驼身上,领着他们穿过沙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骆驼蹄子下的沙子变得坚硬起来,地面上的岩石越来越多,第一批树木也长出来了。
他们在柏柏尔人的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那里的房子是用红粘土建造的。
在继续赶路之前,他们先把水袋填满,用硬币换一顿热饭。
他们经常停下来吃喝,让马利卡祈祷,让他们躲在骆驼后面轮流上厕所。
“还觉得沙漠令人兴奋吗?”
格里特问阿莱亚,对着她的表情咯咯地笑着。
阿莱亚叹了口气,后悔过去那些日子,她一直在对那些愿意听她说话的人说,她根本不在乎穿越沙漠需要多长时间。
他们三周前离开了马拉喀什。
三个星期每天都骑骆驼。她说,我仍然想周游世界。
“但是?“
格里特压抑着内心。
“但我很高兴再也不用踏进沙漠了,”
阿莱亚承认,她用头巾的一侧擦去脸上的汗水,这是她那天第一千次这样做了。
他们没有冒险回到皇城。
“我一个人进去。”当他们在门外给骆驼浇水时,马利卡宣布。
“毕竟我是最合群的,”她挖苦地说。“再说,我想跟你说再见。”
马利卡不需要告诉谁。
昆特船长点头表示同意,阿莱亚知道,就像船上的其他人一样,马利卡的历史是漫长而私人的。
从阿莱亚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来看,哈比巴似乎并不介意马利卡大部分时间都不在。
当她想到自己的家庭时,内疚攫住了她的思绪,他们担心会发生最坏的情况吗?
她咬着嘴唇,试着想象回家会是什么样子。
她父亲和外婆会怎么说。
她走后米格尔的想法。
她甚至发现自己想念巴勃罗。
这一切都从她的脑海中掠过,然而,几个小时后,当马利卡再次出现的时候,一个更小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阿莱亚扑向弗朗西斯。
“我真担心你被抓住了。”她说,感觉到弗朗西丝紧紧地抱着她的后背。
“不,我不可能追上,”弗朗西丝吹嘘道。
阿莱亚隐藏了她的微笑,因为她的回忆弗朗西斯被抓住了——两次——在她的脑海里。
“我不敢相信你错过了失落的城市,”她说。
弗朗西丝做了个鬼脸,把腿搭在骆驼身上,骆驼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是的。我要么。日复一日地在难以忍受的沙漠里骑骆驼,被诅咒的骷髅会把你赶出去。与此同时,我每天都能和哈比巴一起吃蛋糕。”
弗朗西斯笑着说。
阿莱亚呻吟着,一提到蛋糕,她的胃就在咆哮。
弗朗西丝注视着这群人,他们正领着骆驼返回海岸。
“想保密吗?”
弗朗西斯小声说。
“永远,”
阿莱亚马上说。
弗朗西丝盘腿在麻袋里翻来翻去。
“我给你留了一些,”她说,伸手给阿莱亚递了一小包东西。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块沾满蜂蜜的海绵绿色小方块,上面撒着开心果和杏仁片。
当阿莱亚咬着它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幸福地死去,因为它那甜甜的粘性覆盖着她的舌头,让她暂时忘记了另一天骑马的疼痛。
在剩下的旅途中,他们互相讲述了自从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所有事情。
弗朗西丝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直到太阳升起,城市再次被包围,才勉强逃脱了城市守望者的发现。
然后她跳下来,回到了哈比巴。
“幸运的是,她被要求在家里等着,以防我们中有人需要她。“
弗朗西斯笑了。
“你能想象如果我被留在外面会怎样吗?”
“那件衣服吗?他们会马上找到我的!”
阿莱亚可以想象,但却无法想象,但在安全的一天里,手里又拿着一块蛋糕,她和弗朗西丝一起笑了起来。
当阿莱亚告诉弗朗西丝她把手伸进骷髅的眼窝时,弗朗西丝也做了同样的事,伴随着一场戏剧性的重演,弗朗西丝又惊又喜地尖叫起来。
“不过,我一定要教你游泳。”
当阿莱亚讲完自己掉进水池的故事后,弗朗西斯说。
“海盗确实需要会游泳,而你现在和我们其他人一样都是海盗了。”
听了这话,阿莱亚的笑容和弗朗西丝的笑容一样灿烂。
在他们意识到之前,他们已经到达了海岸。
这个蓝色港口小镇正等着他们,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地平线在召唤,影子之船就在港湾里。
昆特上尉尽情地欣赏着它。
“欢迎回家”。
马利卡和格里特被派去卖骆驼。
在他们离开之前,阿莱亚拍了拍法拉莎的鼻子,现在她闻起来和他们一样难闻,根本不在乎那股气味。
“我会想你的,你这个有趣的动物,”
她对他说,这让弗朗西丝觉得很好笑。
这艘船有新鲜木头的气味。
它的大洞已经用新木板补上了,一切都擦洗得一尘不染,沐浴在阳光下光滑如镜的海港水面上。
昆特上尉大步走上跳板,肩上扛着一袋补给品。
阿莱亚和弗朗西斯把剩下的东西带了上来——他们失去了一半的衣服和一个帐篷,因为供应骆驼逃跑了。
阿莱亚不介意和格里特和阿达挤在一起,但她介意食物和水的配给。
“回家的感觉真好,”弗朗西丝说,然后朝四周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阿莱亚问,她瞥了一眼她的小影子冲过甲板的地方,颤抖着钻进了靴子。
“太安静了,”
昆特船长回答,同时抽出她的短刀,平稳地放下了她的货物。
“什么是错的。”
……
“阿莱亚,给我找到马利卡和格里特。”
“现在。”昆特船长命令道。
阿莱亚扔下麻袋,转身跑下跳板。
但她被一个拿着两把剑的人挡住了去路。
她向后退了几步,想起了她那支空了的手枪和那把小短剑,它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回到飞船上,她意识到他们被出鞘的剑人包围着,包围着他们。
这是一个他们没有预见到的陷阱。
“我的团队在哪里?”
昆特船长问。
阿莱亚很骄傲地看到她的下巴被抬得高高的,她把自己的头抬得更高。
他们不再是你的船员。
他们是我的囚犯。
弗朗西斯·勒瓦瑟大步向前,眼睛炯炯发光,锃亮的靴子在甲板上轻快地敲打着,他的剑鲜血淋漓。
阿莱亚试着不惊慌,不敢相信自己追踪到了他们的行踪。
她的皮肤上爬。
她靠近了弗朗西丝,但意识到女孩不见了。
阿莱亚眨了眨眼睛,看不清自己去了哪里。
阿莱亚被海盗猎手包围,身边只有船长陪伴,她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她瞥了一眼弗朗西斯那把闪闪发光的剑上溅起的鲜血,一种恶心的感觉爬上了她的胃。
“马利卡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哪儿?”
昆特船长冷漠地回望着他。
弗朗西斯勒瓦瑟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慢慢地笑了。他们正在等待判决。他向他的一个船员示意。
“给船长读一下被俘海盗的遭遇。”
那人打开一本小书,开始单调地读起来。
阿莱亚惊慌失措,寻找着弗朗西丝,但尽量不表现得太明显。
比如被判死刑和绞刑
“我向你投降,”
昆特船长说着,走到弗朗西斯跟前,“换他们的命。”
弗朗西斯撇起嘴唇冷笑起来。
“我不这么认为。你的人数远远超过他们,你和你的小捣蛋——”
阿莱亚意识到他说的是她,顿时吃了一惊——
“会追随你的其他海盗到死。抓住他们!”
他喊道。
昆特上尉把她的手捏成拳头,在他剩下的眼睛里打了弗朗西斯勒瓦瑟。
她拔出剑来,对阿莱亚说:“躲到我后面去。”
阿莱亚握紧匕首,瞪大眼睛。
这些人把他们围成一个圈,阿莱亚和队长背靠背站在中间。
阿莱亚环顾四周,以为会看到瑞雯,那个为了海盗猎人的船员抛弃了阴影之船的女孩,但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她。
只是一群海盗猎人。
他们慢慢靠近,剑像鳄鱼的牙齿一样在他们的脚踝处噼啪作响,残酷地嘲笑着阿莱亚,把她吓了一跳。她朝他们啐了一口唾沫,笑声变成了嘲笑。
“还没有。”
昆特船长的耳语悄悄传到阿莱亚的耳朵里。
船长在等什么?
希望在阿莱亚的心中燃起。
但几秒钟后弗朗西斯恢复了。
他向他的一个手下打了个手势,他的一个手下拎着一个炭黑石质的骨灰盒急忙跑了过来。
……
“我正等着你在这里看着我把影子从你的船上移走。”
他对阿莱亚的恐惧说。
她看着石头上纵横交错的大理石纹理开始发光。弗朗西斯拧开盖子,阿莱亚感觉到甲板在他们下面颤抖,就像船在喘气一样。
阿莱亚摇了摇靴子。
她低声对着影子说:“离开这里。”
“走。躲起来。”
微小的墨色花朵迅速绽放,让阿莱亚如释重负。
几秒钟后,聚集在甲板边缘的阴影开始沙沙作响。
当第一个影子被拖向骨灰盒时,阿莱亚张大了嘴。
它形成了长长的人的手,伸出来,好像它可以用爪子抓出一条路来。
阿莱亚低下头,发现她和船长平常的影子都变了形——瓮把最近的影子吸了进去。
“不!”
昆特船长尖叫道。
她向前冲去,剑指向弗朗西斯。
她冲破了包围他们的男人,迫使弗朗西斯放下瓮来保护自己。
他用自己的剑把船长的剑打飞,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在甲板上疯狂地打斗,剑的刺击和挡击在一起,金属铿锵的撞击声震耳欲聋,他们在船的周围旋转和搏斗。
几滴鲜亮的血溅到甲板上,但阿莱亚分不清是谁的血。
或者谁赢了——他们动作太快,她看不见。
她低头一看,黑影从骨灰盒上跑开了——它已经不发光了,因为它被另一个海盗猎人捡到了。
只有弗朗西斯似乎拥有使它工作的黑暗力量。
她迅速恢复注意力,看到弗朗西斯的几个船员已经停止观看剑战,正悄悄靠近她。
阿莱亚把匕首夹在牙齿间,顺着绳子往上跑,爬上了乌鸦窝。
她爬得比以前更快了,在追她的两个男孩前面飞上了绳子。
她跳上篮子的顶部,吐出匕首对准他们。
男孩们停下来。
下面一声战斗的喊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阿莱亚俯身在篮子边缘,看着马利卡和格里特跳上了船,手里拿着弯刀和短刀。
几秒钟后,被抓获的船员从甲板下冲上梯子,愤怒地尖叫着,扔出从自己身上割断的绳索,紧随其后的是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是在虚张声势,船员们从未离开过这艘船。
阿莱亚咧嘴一笑,为弗朗西丝找到并解救了他们而感到如释重负。
两个男孩急忙顺着绳索跑回去帮助同伴。
在阿莱亚跟上之前,她注意到了一些事情。
弗朗西斯并不是唯一一个一直盯着船长的人。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因为她是最大的目标,现在她意识到他们在看一个特定的东西:她的脖子。
还有她挂在瓶子上的那张地图。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地图的事。
这给了她一个主意。
她扯下白色外衣上的一块,卷起来像羊皮纸。然后她开始爬出去,穿过一个院子。
阿莱亚沿着支撑梁晃了晃,喊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她手里挥动着卷轴。
一半的船员都僵住了,茫然地看着她和船长。她是对的。
“你还在等什么?”
“抓住她!”
弗朗西斯在他和昆特船长的剑交锋的间隙对他的手下厉声说。
一大群海盗猎人跑上跳下,用牙齿咬着剑,飞快地刮着网。
当他们过了一半,阿莱亚开始行动。
她用匕首开始锯绳子。
它们逐渐磨损、分裂,一个接一个地从网中蹦出来。
海盗猎手们注意到他们下面的绳子松了下来,于是开始大喊大叫,一边又往下爬。
但为时已晚。
阿莱亚尽可能快地锯着,松开了最后一根绳子,于是整个海盗猎手团都被缠在一团绳子里冲到甲板上。
一半人被击倒,另一半人绝望地陷入网中。
她干掉的人比她预想的要多。
阿莱亚带着满意的兴奋爬回了乌鸦窝,往下看还发生了什么。
格里特把她的弯刀高高举起,法伦双手各拿一支手枪,平衡地站在弓的最远端,准备干掉那些向她冲来的人。
维尔卡站在法伦脚下,威胁地握着剑。
阿莱亚仍然紧握着她的匕首,在甲板上搜寻弗朗西斯,直到马利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马利卡是一股毁灭性的致命旋风,她在剑战中穿越隧道,直接瞄准了那个夺走她的手和她的影子的男人。
阿莱亚冲到篮筐的另一边观看比赛。
弗朗西斯他一看见她,脸色就变白了,撞到昆特船长身上,抓住她稳住自己,然后从弗朗西丝和阿达身边推过,他的剑向她挥去,然后跳进水里。
当他的大副注意到这一点,喊出了警报,他的其他船员都停了下来,不确定是否要在没有船长的情况下继续战斗。
阿莱亚皱起眉头——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逃跑。
她注意到奥利蒂安娜和马利卡交换了一下他奇怪的行为,她的怀疑加深了。
昆特船长挺直身子。
“我不会俘虏任何人。“
“没有活人。”
她咆哮着,从方向盘上摘下她那顶三角船长帽,戴在头上。
半影带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从空中划过,落在她的手腕上,翅膀完全展开。
海盗猎手们逃跑了。
“干得好,船长。”
奥利蒂安娜说,她放下了拿剑的手臂,因为威胁已经过去了。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阿莱亚从绳子上滑翔下来。
“他们在干什么?”
她看着海盗猎人问。
阿莱亚和弗朗西丝跑到船尾栏杆去看。
弗朗西斯勒瓦瑟爬回了他自己的船,它就停泊在港口不远处。
他的船员们跑回来,起锚,准备匆忙扬帆而去。
甲板上站着一个小人儿。
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一双几乎是黑色的眼睛,一副愠怒的表情扭曲成皱眉的样子。
她穿着一件不成形的黑裙子,一直垂到她尖尖的膝盖,还有一双及膝的黑色系带靴子。
她凝视着影子之船。
弗朗西丝喘着粗气。
“乌鸦?”阿莱亚猜。
马利卡把弯刀插在腰带上,抽出一件看起来像双刀片的东西,用来投掷小刀。
“她背叛了我们。”
她说,把胳膊向后一撇。
阿莱亚和弗朗西丝现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马利卡。
“马利卡,没有!”
昆特船长惊慌地说,冲过去把她手里的刀子打翻了。
马利卡盯着队长,好像疯了一样。
“她知道我们的秘密。毫无疑问,就是因为她,那个男人——”
她像下了毒似的脱口而出——
“才知道地图的事。”
她把刀子从甲板上拔了下来。
“她说得有道理,”弗朗西丝小声对阿莱亚说,阿莱亚私下也表示赞同。
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焦急地看着马利卡和她的刀子。
昆特上尉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她告诉他的。”
马利卡继续盯着队长。
“这是某种感伤吗?”
她警惕地问,手里仍然握着她的剑。
昆特上尉粗声粗气地叹了口气。
“雷文是我派来的,”她说,声音低沉而急切。
“她是我的间谍。”
弗朗西丝张大了嘴。
“什么?”
昆特上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只有我们四个知道,明白吗?”
马利卡不情愿地把她的飞刀收起来。
“你肯定不相信我们中的一个人会泄露你的秘密吧?”
“我不喜欢。但每多一个知道的船员就多一个可能被抓住和审问的人。记住我的话,弗朗西斯和我们有仇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发现他在埋伏。”
“既然我们还没有抓住他力量的来源,下次我们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知道的人越少,她就越安全。”昆特船长说。
“这就是你在丹吉尔遇到的人,”阿莱亚震惊地说。
船长点了点头。“啊”。
他们看着海盗船慢慢驶出港口,这时昆特船长突然咒骂起来,抓着她的脖子。
“什么?”马利卡转过身来看着她,抽出一把弯刀。
“地图!他拿到了它!”
昆特船长跑到舵轮前,指关节在舵轮上变白了。
“追逐那艘船!”
现在队长不再戴头巾了,阿莱亚发现她脖子上的玻璃瓶子不见了。
地图的第一块已经不见了。这就是为什么弗朗西斯那么容易就逃走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嗯,船长?”
弗朗西丝胆怯地问。
船帆张开,船被染成白色,呼喊声在甲板上传递,命令被执行,锚被压在嘎吱作响的锚链上。
“队长?”
弗朗西丝又问,这次声音更大了。
“这是怎么了?”
阿莱亚注意到弗朗西丝坚定的下颌轮廓,问道。
弗朗西斯大大叹了口气。
“那么我猜没人对这个感兴趣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玻璃瓶,在空中挥舞着。
这引起了昆特上尉的注意。
“你怎么弄到的?”
她把方向盘让给奥利蒂安娜,大步走向弗朗西斯,看着小玻璃瓶里的那卷羊皮纸。
“小偷总能认出另一个小偷。在他跳下去之前我把药瓶换成了他口袋里同等重量的东西。”
弗朗西丝调皮地笑着。
“你是聪明的。”
昆特船长把药瓶拿回来,紧紧地握着。
“你拿它换了什么?”
阿莱亚问,骄傲之情油然溢满她的心,她几乎要崩溃了。
弗朗西斯看着悲哀的。
“我的最后一个糕点。”
阿莱亚看着摩洛哥的海岸线渐渐消失在他们身后的地平线上。
站在船尾的顶端,在她的影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孩的样子)和弗朗西丝之间,很难相信她的冒险就要结束了。
尽管如此,她认为,海盗猎人、可怕的怪物、迷失在沙漠中的城市、塞满珠宝的洞穴,这些都是相当不错的经历。
“阿莱亚?”弗朗西丝开口了,她的眼睛仍然盯着那个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海天地平线上的蓝色小镇。
船的嘎吱声,风帆的拍打声,海鸥的呼啸声,现在对阿莱亚来说都是很自然的,带着咸味的微风吹过她的头发,吹皱了她的裤子。
“是吗?”
“我不想让你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如果我还有家人,我也想回家找他们。”
弗朗西丝跳到甲板上,把眼镜推到鼻梁上。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阿莱亚还没开口说话她就走了。
有时朋友也会变成家人。
当你们的生活彼此依偎在一起,就像你们一直在一起一样,你们选择了这样的家庭。
混乱结束后,法伦给了她一个迅速而激烈的拥抱。维尔卡的笑容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厄姆根把蛋糕塞到她手里,奥利蒂安娜称赞她找到了地图,她的影子在她身边跳舞。
大家都在庆祝重逢。
就像一个家庭。
阿莱亚回到自己的小屋,身后跟着她的影子,那影子变成了狐狸的样子。
她坐在梅子色的地毯上,抚摸着它。她的手指径直穿过它,落到下面的地毯上,但黑狐还是把它打扮了一番。
“我已经决定了一个名字,”她告诉它。
“你觉得丁塔怎么样?”这是西班牙语中墨水的意思,因为你像墨水一样黑,而且墨水会像我希望的那样保持不变。
她的影子甩动着尾巴,跳起来扑向她,悄悄地变出少女的样子,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阿莱亚。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她笑着说。
她会怀念魔法的。
在塞维利亚,魔法只是一个在昏暗的酒馆角落里回荡的令人兴奋的航海故事。
除了阿莱亚和那个古怪的疯狂水手,没有人相信它的存在,它在日常生活的表面下闪闪发光。
登上阴影之船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神奇。
过了一会儿,阿莱亚走进图书馆,找到了托马斯·詹姆斯的书。
它被放在木桌上。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低声对自己说,手指在她打开的空白地图上划过。
阿莱亚环顾四周,想看看图书馆里是否空无一人,他说:“我在找地图的第二部分。”
感觉有点傻。
她并没有期待回应。
刻在桌子上的地图开始变暖,迫使阿莱亚把她的胳膊从地图上移开。
她把一只手放在非洲版画上。
除了凉木头什么都没有。
其他大陆也是如此,除了欧洲。
几分钟后,阿莱亚向队长重复了她的动作。
“这就是为什么它第一次在你们船舱里没有奏效的原因,这本书实际上是一把船的钥匙——你必须在正确的地方使用正确的页面来解锁隐藏的信息!”
她兴奋地对她说,昆特船长一只手按在桌子上。
“当然啦,不然他为什么称它为钥匙呢?”
昆特船长惊讶地说,半影停在她肩上。
昆特船长接过书,重新审视了其他未解之谜。
这些都必须打开船周围的其他地方。
剩下四个,地图上的每一块都有一个。
阿莱亚因这一发现而激动不已,一直踮着脚尖跳来跳去,但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不会是解开其他谜题的人。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地图的其他部分藏在哪里。
影子之船每天都在靠近塞维利亚。
每天,阿莱亚都站在船头,看着他们的进程,感觉自己的选择相互冲突。
她的视野分叉了,把她扯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她不能离开家人,尤其是米格尔。
但她也越来越难以想象离开阴影之船的情景。
这不是她能在书上找到的答案。
为此,她必须遵从自己的内心。
在她心里,她想成为一名海盗。 19406/10649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