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万航老老实实。
声色犬马的日子,的确让人舒服到沦陷。
后世人皆希望躺平,在他看来,躺着什么都不干,就能保证天下太平。
这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因为总有些鸟儿惦记着虫。
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赶超的机会。
在南宋的这段时日,不短了,万航几乎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宋人。
如今他已经习惯穿长袍直裰,冬天冷的时候,外面少不了毛领夹棉大氅。
端坐时,自带威严。
走起路来,威风凛凛。
不像牛仔裤卫衣,缺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宋范儿”!
一觉睡到自然醒,太阳穿过菱花窗,照在他的被褥上。
他揉着惺忪睡眼,穿好一层又一层的衣裳。
认认真真刷了个牙,束起了长发。
他是想剪短些,但是两位婆娘都不同意。
说什么未来结婚时,长发更易于做造型。
万航一直以为造型这种事情,是女孩子才做的。
到了这里才发现,男人对于发型等仪表的要求,真如填词作诗般严苛。
李红鱼见他下楼来,咧嘴笑了笑。
“两位先生的吃食,我已经送进去了。
刚好熬了鸡汤,单羽又包了小馄饨,两位应该是喜爱的。”
万航嗯了一声,顺便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越来越有小媳妇的样子了!单羽人呢?”
李红鱼嘟着嘴瞪了他一眼,道:“他说清晨的菜新鲜,匆匆吃了两口,就出门了。”
万航呵呵笑了两声,“最新鲜的菜,应该是现摘的。
下回他再出门这么积极,你让他把院子里的青砖掀了,做个菜园子!”
李红鱼莞尔一笑,正要搭话。
赵静姝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我看这个主意很好。
今年临安的冬天尤其冷,来年一开春,这青菜价格得高得离谱。
单羽要是忙不过来,小翠也可以来帮忙,是吧,小翠?”
主仆俩边说话,边往里走。
小翠腕上还挎着个竹篮子,一准是给砖街巷投食来了。
放下篮子,小翠不悦道:“小姐,你说的哪里话。
咱要是想种菜,那赵府不比这个麻雀似的院子宽敞多了。
依我看呐,咱那院子除了水榭,一溜的青砖都掀了。
天暖和咱种叶子菜,等天冷了,撑起暖棚,种些花花草草,倒也使得。
你瞧那荷塘,一季的莲子晒干了,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她小嘴叭叭一顿说,不大的篮子清理完,整张茶几上都摆了个满满当当。
李红鱼嘻嘻笑道,“我看,渡之连这丫头一并收了得了!
这么好的女军师,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红鱼姑娘,你可千万别胡说!”
小翠羞的满脸通红,连忙挎着篮子跑到了房外。
李红鱼摆好碗筷,拉着赵静姝落了座,“不管你吃没吃,这馄饨可得尝尝,说不准未来还能吃得到呢。”
说完,刻意望了望房外。
赵静姝白了她一眼,“瞧妹妹说的话,可别把她吓坏了。万一给单羽听见,指不定要闹些什么别扭呢!”
窗外艳阳高照,房内其乐融融。
万航听着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趣丫头,一时也插不上话。
等早餐用完,万航故作高深地前指一算,面上露出大惊的表情。
“不好!为夫有难了!”
赵静姝娇嗔地看了一眼,道:“渡之莫要开玩笑,官家还没赐婚呢!”
但是李红鱼却紧张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渡之,怎么了?”
万航眉头紧皱,“为夫掐指一算,近日,我又有牢狱之灾了!”
赵静姝以为他胡说八道,故意逗弄两人,便不悦地瞪了一眼。
李红鱼听后却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万航扫过两人的表情,装模作样道:“为夫若是进了牢狱,你们可一定要等着我,不准改嫁!”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知道这个没正行的,借机胡闹,于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看着两人一同收拾碗筷,一同讨论绣样和妆容,万航走出了房门。
小翠坐在游廊长椅上,正昏昏欲睡。
见他出来,扭过头去,继续装睡。
岳雷还是老样子,不过似乎长高了一些,身体也更加健壮。
一套岳家拳法,打得比万航要流畅标准的多。
看到万航进了庙门,岳雷径自去了偏殿。
“吴山又被赵先生支出去了!”他倚在窗前,向往张望。
万航不知这话何意,猜测道:“是不是分散开来之后,人手不够用了?”
岳雷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担心不够周全。”
万航道:“放心吧,赵泽川已经回来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遇到麻烦,你也可以找他。”
岳雷听他话里有话,便追问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粮食贸易战已经赢了,北上的粮食也都已经发运,他想不出具体会是麻烦。
“没有。近期我不在,你一定要保护好所有人!”
话虽沉重,但他脸上云淡风轻。
岳雷重重点了点头,“好!等你回来!”
走出伍子庙,万航沿着山路一路南行,下山后,走街串巷,信步往楼外楼走去。
他的出现,让秦伯阳很意外,也很开心。
“渡之,你多久没来过了!”
秦伯阳迎着他,两人上了楼梯,进了小包间。
这二楼还保持着万航调整后的模样。
包间虽小,但三两人说说话,喝喝茶,很是闲适温馨。
“我自己也记不清多久没来了,不过这里的每一只花瓶,每一幅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万航的打趣没有让秦伯阳好受些。
反倒惹得他莫名心酸。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不能纯粹的,掺杂这样那样的隔阂。
真让人忍不住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
“孩子不小了吧?”
“家人都还好吧?”
两人异口同声,旋即相视一笑。
万航道:“都挺好的!只是先生身体虚弱了些,冬日里已经不大乐意走动了!”
“哎!”秦伯阳叹了一口,“家父当年急于拨乱反正,伤人无数,倒是我秦家对不起他。”
秦桧一死,积攒的冤假错案,都被重新翻了出来。
刘允升断舌之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正因为此事的披露,还让临安1号的销量飙升了一段时间。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这事,也怨不得你!”
万航还能说什么,始作俑者都死了,再追究也没有用。
他唯一还没有放下的冤案,就是岳飞及岳家军了。
此案牵连甚广,处理不好,可能累及朝堂,赵构不提,万航也从来不说。
秦伯阳点点头,“孩子挺好的,已经在学迈步了呢!”
他发福的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
有家有业有孩子,作为奸臣之后,能保全这些,已经相当不易了。
百姓大都知道,当初这楼外楼是秦家的产业,也知道临安1号是秦伯阳一人出资,转给万航的。
所以秦桧遭受唾骂的时候,秦伯阳竟然神奇般的没有被波及。
这还有少数人气急败坏,在楼外楼制造事端,还未等万航出面解释,百姓们便自发地把人劝了回去。
“渡之,还得感谢你当初拉了我一把!不然,这里,早就被砸烂了!”
秦伯阳一脸感激,“古人都劝人行善,当初不觉得这有何用。
大难临头时,才知道所付出的一切,都得到了回报。
孩子们我会好好教的,不求岳家原谅,最起码要他们知道如何做人!”
万航今天来,可不是听他忏悔的。
但是听到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也由衷的高兴。
以武力强国,是大势所趋,万航提议道,“入伍吧,他们承受的压力,会小些。” 19382/10976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