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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易安居士

    世间几多风云变幻,总能牵动一些人的命运发生逆转。

    砖街巷的各家各户炊烟起的时候,半壁江山已入黄昏。

    万航他们关起门来推杯换盏,向岁月借一段别样的时光时,有的人早已背井离乡回忆那些旧模样。

    曾亲历汴京繁华的她,如今已近迟暮之年。

    当年悠闲地将《如梦令》落在字签上的俏丽女子,这一日拄着拐杖,在雨后婺州的街上漫步。

    白发苍苍的她看到远道而来的车马,自觉地向路边躲避。

    “老人家,劳烦您,您可见过笤帚巷那户的家人吗?”

    刘宗明(刘允升的父亲)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问道。

    老妇人虽年岁大了,但从五官依然能瞧出她年轻时候是个清丽的美人。

    她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您是打听刘家吧?听人说,他家的人呐,都不在了,我与他家一墙之隔……清楚着呢!”

    刘宗明只觉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往他心尖上戳,他抬袖擦擦眼角的泪水,道:

    “老姐们呐,我就是刘家的人,刘家人还在呢!”

    老妇人似乎对这种反应司空见惯,道:“你这是,打北边来啊?”

    “谁说不是呢!北边,但不远,临安!”

    “那敢情好!知道我打哪儿来吗?我齐州章丘来的!”(今济南章丘)

    老妇人双手叠在拐杖上,站直身子,与刘宗明说着话儿,直到马儿打着喷儿等的不耐烦,这才作罢。

    望着刘宗明蹒跚的背影,老妇人在一户人家门口一侧的石墩上坐下来,回忆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一年,她48岁,离靖康之乱已过去两年。

    她乘舟路过乌江,那里是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之处,发出感叹,“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那一年丈夫赵明诚病逝。她带着书帖书籍辗转几处,均无定所,便沿着赵构等人南下的路线,仓皇南逃。

    打那往后的两年,追随赵构到绍兴后,终于落了脚。

    然而,携带的书画等却在这期间被人偷盗而去,即便重金悬赏,大都也均下落不明。

    接下来,便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有人把女人的婚姻当作第二次投胎,那这一次便是第三次了。

    可是她投错了!大错特错!

    好在自己及时止损,没有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一个贪恋自己钱财的男人啊,有什么出息呢?

    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那个连名带姓都不想记起来的男人徇私舞弊,虚报举数骗取官职。

    告发他是第一个念头,解除婚约才是目的。

    无奈的是,已经被金人的铁骑踏破山河的朝廷,法律依然健全,妻告夫要判处2年徒刑,身陷囹圄的日子,既解恨又难过。

    好在九天后,这场灾难画上了句号。

    有人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李清照大概是那种从未放弃起舞的人,不然不会为历史画出最靓丽的一笔!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李格非曾是苏轼的学生,李清照心中的诗词创作热情就高涨,在此之后的有限的日子里,没有什么比文字更能让她感受活着的意义的了!

    在婺州(今浙江金华)生活已有十年之久,每每提笔,都堪比“血泪寄河山”!

    还有什么比国破家亡更令人悲痛的,那恐怕就是仅有的典藏又被恶人盯上了吧。

    这个人就是凭借“黑虎神丹”一举成为赵构身边红人的王继先。

    奸臣若是有等级之分,秦桧是第一大权臣,王继先充其量算作一个弄臣,因为他只是被秦桧利用打探赵构私密的角色。

    说起秦桧,李清照对他的行为更为不齿,因着裙带关系,不便在纸上控诉他的罪行罢了!

    什么裙带关系,肯定会引起不好人的好奇。

    秦桧的妻子,是那个与潘贵妃交好的夫人王氏。

    李格非的妻子,则是王氏的父亲王仲山的长姐。

    沾亲带故的关系,令李清照羞于在人前提及秦桧,即便是那几年孤苦无依,也从未向这秦氏一门开过口。

    就连身陷牢狱时,还是通过丈夫赵明诚妹婿,时任兵部侍郎綦崇礼的关系脱难。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秦桧配吗?

    生时权势煊赫,死后必定令人唾弃!

    “老姐们呐,家里温灶,您也一起来吧,一墙之隔的邻居,总得多走动走动!”

    刘宗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巷子头上,向李清照遥遥招手。

    “我啊,独来独往惯了,倒是不喜热闹呵!”

    李清照也摸不清自己独坐了多久,总之这样呆坐沉思的时光,每日都在重复上演。

    她生怕自己不去想,那些个人儿,就没人再记得了。

    “不瞒老姐们,往前几年,我在那临安城开面馆的,除了伙计,家里也没外人,也别推辞了,尝尝我的手艺!”

    刘宗明热情相邀,李清照总算从回忆中回过劲儿来!

    刘宅与李清照的住所格局相仿,南方的高桌高凳也大都类似。

    只是久无人住,除了灶头上看出些烟火气来,几间房里都显得冷清清的。

    “刘老弟,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家人呢?”

    李清照不是刻意打听他家人的状况,只是从包袱一角看到不少文稿,才出言相询。

    “我啊,有个儿子的……可是,被那姓秦的,给祸害了!”

    刘宗明虽然不想提及刘允升,但是在他心中,人已去棺已埋,没什么不好提的了。

    李清照心中咯噔一下,“那便是老姐们不识礼数,惹你伤心了!”

    “无妨无妨!”刘宗明在锅台前忙活着,光浇头就做了五六样,“他啊,也是个不听劝的,非要搞什么小报……”

    “小报……”李清照浑浊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咧出笑模样。

    “是啊!那还是元旦的事,张俊的孙子张宗元被擢升那会,我那儿子,借着机会,为岳将军喊冤鸣不平……

    岳将军死活未知,我那儿子是早已入土为安了!”

    刘宗明洗涮好锅,续上清水,把锅底的大火烧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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