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二话不说,掏出了任二郎那封作死的信。
任大郎仔细看过后,无力地摇了摇头:“小乙,有些事你尚不知情。
这样吧,我给吕相公修书一封,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再做定夺。你尽快造车吧!”
没看成好戏的秦琪懵了:“爹!您不骂他?还有,他跟赵允弼到底是什么关系?赵允弼不会想谋反吧?”
任大郎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官家与王爷胜似手足,王爷怎会谋反?”
秦琪愈发摸不着头脑:“爹,赵允弼可不是王爷啊!”
任大郎哂笑:“迟早的事儿!对了,王爷和二郎的事儿,你谁也别说!连你爹娘和燕子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秦琪见任大郎神色肃然,忍不住嘀咕道:“爹,赵允弼真要谋反?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下。
任大郎一脸恨铁不成钢:“赵允弼只是讨一把刀而已!靠区区一把刀能谋反?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他见秦琪捂着脑袋,有些不忍:“小乙,爹太用力了,你莫怪。总之,你千万别胡说。”
秦琪揉了揉脑袋:“爹,咱家跟赵允弼到底什么关系?您居然这般维护他?”
任大郎摆摆手:“此事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小乙,这都二十多天了吧?官家的车造好了吗?”
“造好了,爹。不止官家的,连赵允弼、国舅爷、诸位相公们的,都造好了。”
他采用的依然是标准件加工、流水线作业,因此效率极高。
之所以没全部造好,是因为各车的规制、木料不同。
在封建王朝,僭越可是大忌。而且,这些马车,名义上,全部是赠予赵祯的。
因为,一旦官员致仕,便不可再乘马车,甚至不可骑马。
北宋官员,与大明截然不同,不伦文武,他们几乎从不坐轿,都是骑马。
王安石那么大的官,一辈子也没坐过几次轿子。
若身体不适,官员们在朝会时也只会改乘马车。平时,他们能骑马尽量不坐车。
因为汴京城着实有些堵,乘车不如骑马快。
大宋是缺马不假,但每年唃厮啰都会通过互市卖给大宋许多河湟马,丰州王家每年也会换来不少骏马。
何况,河北路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马,当然,这种马肯定做不了战马,但这是大宋的民用马匹来源。
汴京城内的车马店,用的都是这种驽马。
汴京城内当然也卖骏马,只是其价格昂贵,看官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后世的私家车。
这些骏马,起步价也的确在五十贯以上。
汴京的消费水平是这样的:一户普通市民,一年的消费算下来,大约在二十贯左右。
这是省陌的770文一缗的消费水平,也是神宗朝未铸大钱之前的物价水平。
赵顼铸大钱之后,那物价涨的…所以,咱们都祈祷秦琪能阻止熙丰变法吧。
本书沿用铸大钱之前的物价设定,虽然本书设定一缗是千文。
言归正传,每年辽国马贩子也会通过各种渠道卖…应该说走私给大宋一部分骏马。
西夏若开启互市,在利益驱使下,又将会有不少战马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大宋。
综上所述,看官们不要产生北宋马匹极度紧缺的错觉。真正无马的,是比北宋更神奇的南宋。
南宋缺良相没错,但在王安石瞎折腾之前,北宋从来不缺贤相。
可在吕惠卿那些人发动党争之后,北宋不止百姓们被割韭菜,文官们也集体遭殃。
司马光死后,哲宗朝还有谁?哦,苏辙苏三郎?他也没活几年。
到了徽宗朝,连蔡京都能拜相了!
王安石,耗尽了北宋最后一丝气数。
所以,秦琪决定尽快纠正王安石的三观,让他的才能充分发挥,不要再割韭菜。
王安石初心不坏,能力更没得说,他是被吕惠卿等投机钻营分子给毁了。
他若能与他一生之敌司马光联合,两大牛人一旦擦出火花来,那画面太美了!
秦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宋要收复燕云,简直轻而易举!
“小乙,小乙!你又想什么呢?车!快想想车的事儿!”任大郎一脸无奈。
小乙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走神儿。
秦琪回过神来:“爹,我在想,为何咱们大宋的兵刃,竟还不如辽国和西夏?”
任大郎以手抚额:“此事稍后再说,咱们先谈谈车的事儿!那些车你试过没有?若没有问题,我让四郎先进京送一趟。”
秦琪挠了挠头:“爹,我们组装之时都反复调试过,但还没有上过路。”
任大郎大急,他拽起秦琪便向外走:“那还等什么?快随我来,咱们多牵几匹骏马试试!”
赵祯的御辇,当然是驷车,所以,任大郎哥仨和秦琪均一人双马,赶到了秦家的破旧小院。
任大郎无语地看着秦小乙:“小乙,你家怎么还没翻修?爹说句难听话,你家这破房子,真配不上那豪华茅厕!”
早在六月初,秦琪便因受不了茅厕的酸爽,找人开挖了化粪池并设计了管道,将旱厕改成了水厕。
他还用机床做了一组马桶。
反正脚踏式上水结构一点儿也不复杂。
任家大院的水厕,也是他改造的。
只是如此一来,他家的土坯房便愈发显得破旧不堪。
秦琪一脸委屈:“爹,每次我想翻修的时候,二叔总能给我找来活儿。我也很无奈!”
任大郎摇头叹气:“那你家冬天咋办?”
秦琪苦笑道:“爹,我已经装好暖器了,冬天肯定冻不着。等我明年一考完试,就回来翻修。”
任大郎半晌无语。
“小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去汴京前,把图纸给我便是!这么点儿事儿,难道我还处理不好?”
秦琪比他更无语。
“爹,这段日子大家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谁顾得上盖房子这事儿?”
任大郎摆摆手:“罢了!事已至此,不必多提。你家的事儿就是我任大郎的事儿!明年你安心考试即可!”
说话间,他们翻身下马进了院子。
任大郎被震撼得久久不语。
院中,一辆辆造型精致的马车,被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最引人瞩目的,是六辆最宽大华丽的金漆马车。
明亮的玻璃窗、明晃晃的车辕、厚革包裹的车轮以及精巧的轮毂,都在诠释着“高级”这个词。
连座椅,都包着厚厚几层牛皮,看上去极为柔软。
当然,谁都不敢坐进御辇,但不妨碍任家三兄弟抢着当车夫。
最后,老司机,啊呸!老车夫任三郎胜出。
任三郎神气十足地拴好四匹马,挥起马鞭便驶向了村北大道。
其余三人拍马追上。
这御辇,除了因科技受限,无法做出最先进的麦弗逊独立悬挂外,各种减震都已做到了极致。
虽然没有轿车那种独立悬挂,但秦琪还是设计了适用于马车的独立悬挂系统。
而且,他还设计出了碟刹,车夫脚底处,便设有制动踏板。
任三郎反复试了多次,制动效果出奇的好。
接下来,他们又各自坐进王公、相公们的马车车厢。
任大郎和任四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他们做梦都梦不到如此平稳、转向还如此灵活的四轮马车。
任三郎停下车时,他们仍觉意犹未尽。
秦小乙觉得,感觉最舒服的,应该还是可怜的马儿。
它们只管用力跑,再也不用像原来那样,还得努力维持住马车的平衡。
它们太难了!
在确定这些车没有任何问题后,秦琪在每个马车的车座下都放了一个油布包。
里面是常用的零配件、工具和装卸说明,方便车夫及时进行更换。
急性子的任大郎,当即便将这些马车装上漕运船,遣任四郎将它们押运到汴京。
秦琪跟着他们回了任家大院。
任大郎盯着秦琪:“对了,小乙,咱们走之前,你想问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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