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军控制区这几天的气氛有点怪。
几个师长得到命令去开会,一去不回,过了两天各师政委莫名消失。下面各团人心惶惶,大家伙儿议论纷纷,不知何去何从。后来听传言说几个师长政委是什么保皇派。战士们互相打听,什么是保皇派?旁边的嗤之以鼻,保皇派都不晓得你怎么混的。二木匠也纳闷,保皇派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上面尽整新词,派人去打探下消息,回来报告说师长政委被撤销职务,都被关起来了。二木匠心一沉,师长被撤了,谁指挥打仗?
同泰十三年列国相互革新运动胜利,地球另一端的北宇政权建立不久,在领袖领导下即组织了由尔雅马哈任主持的“全北宇肃反委员会”,专门负责肃清反革命分子和怠工行为的事宜。同泰十四年六月,北宇召开联合第十六次代表大会,认为“保皇派分子已经完全堕落到反觉悟主义的立场,变成了反北宇、反革新革命集团”。“”地主和豪坤的包围势力企图削弱和破坏北宇的胜利,加紧其在北宇内部组织杀人凶手、暗害分子和间谍匪帮的工作”,“死硬派找到了保皇党分子和投机分子这样一群忠实的仆役,他们不惜充当间谍,进行暗害勾当,从事恐怖暗杀和军事破坏工作,力图使北宇遭到失败,以期恢复资本主义地主阶级的剥削制度。”
北宇新政权第十六次代表大会的决议精神通过觉醒国际的指示传到大宇觉悟社。同泰十七年九月,大宇觉悟社发岀指示,在农军第一方面军中进行反对“分裂团”的大规模肃反,但并没有波及其他农区和农军。同泰十八年一月,在改新主义国际联盟指示下及联盟国际代表仇重的亲自控制下,大宇觉悟社举行了第一次全会,组成了以忠实执行国际路线的、以黄华为代表的觉悟军政局。从而,第一次改组路线通过军政局迅速控制定各个农军政分局、各个农区和农军。在进行肃反问题上,觉悟军政局进一步指令各农区和农军要加紧“为着肃清投机团与一切反革命派而斗争”,同时,派种玉三任麻阳府分局书记,夏侯西担任大宇觉悟社溪州分局书记。
跟夏候西一起来溪州的,还有个江奇。
农三团战斗失利,退守吊井岩。夜里敌人偷袭,农三团又被迫撒退至柴草铺,刚停下准备休整,敌人漫山遍野而来,农三团再次撒退三十里。
二木匠心里窝火,他娘的!这仗是怎么打的?各部队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也没个协同配合,以前的分工合作没了,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招不灵了。我诱敌到了伏击圈,埋伏的人呢?死哪去了?二木匠一肚子娘骂不岀来。
上级命令,外线各部队收缩防线,挖壕沟筑堡垒,保卫农军政府。二木匠唉叹一声,刚好有点机会能打个小伏击,一纸命令,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没办法,撤吧。
战士们垂头丧气,二木匠满腹牢骚。
“不晓得是哪个蠢猪下的这个蠢命令!这样下去,早晚玩完!”二木匠边走边发牢骚。政委李元芽使眼色,提醒他讲话注意点。二木匠大猛地手一挥挡开他的手:“自己做错了说都不让人说了!?我看上头是发疯了!把师长政委关起来,师部也撤了。他娘的打仗谁统一指挥?”觉得不解气,把头转向传令兵喊:“你回去给上面说,就说我彭善银说的,农区早晚被他们玩完!”前来传令的人被骂得一脸阴霾。
训练场上,二木匠正帮战士们讲解拼杀技术。外面来了几个人,叫彭团长过来一下。二木匠不高兴了,谁这么大个子?你来找我,还叫我过去一下?不去!
“彭善银,过来!”那几个人指名道姓了。
二木匠的火噌一下着了!快步走过去,刚要找茬。扑来两个人把他按住,掏岀绳子把他上了绑。
训练的战士见不对劲,围上来一通拳脚,把几个人揍了,救下二木匠。
“我日你娘!”二木匠怒火万丈,上去乱踢。
领头的色厉内荏喝喊:“彭善银!你反了!”
政委李元芽好不容易把彭善银劝住,几个人灰溜溜走了。
刚过了一刻钟,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跑步过来了一个排的人,个个荷枪实弹,上来就围住彭善银。李元芽上去搭话,带队的问了姓名、职务。一挥手,叫捆起来。三下五除二,李元芽被绑得结结实实。二木匠见势不妙,叫一声兄弟们给我上!对面朝天开枪,准备上前的战士们被吓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团长政委被绑走。
战士们炸了锅。谁也搞不清状况。
彭、李二人被关进一间屋子。里面早先还有二十多人,个个捆得像粽子。一看,都是老熟人,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还都是当官的,大家默默无语,彭善银、李元芽四目相对,傻了眼。
朵萨村里有个疯子,六月不怕热,三冬不怕寒。没见他正经吃过东西,却长得壮壮实实。一天到晚东奔西跑,嘴里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时不时对人说句话,听的人只当疯话,谁也不当回事,疯子说的多了,后来有些事还真对上了。朵萨村的人便对疯子开始好奇,听听疯子这次说什么话,看明年或者以后几年能不能准。
坚决肃清农军革命队伍里的一切保皇派分子!
一条白灰写的标语醒目的刷在士墙上。几十个反派分子保皇党被五花大绑押上台。押解战士对他们怒目而视!这些当官的平日里作威作福,坐在指挥部里指手划脚,原来是狗日的朝庭派来的保皇党!必须打倒他们!
疯子站在下面,指着台上众人嘻嘻笑。好事者问,疯子你笑什么?
疯子哈哈大笑:“你看你看,他们的脑壳上都站着一只鸟,哈哈,嘻嘻,那个人的脑壳上站着一个麻雀,那个那个人脑壳上是一个长尾巴鸟,那个的脑壳上是一个老鸦……”周围人吓得一怔,你个疯子,瞎说八道!
好事者偷偷一指坐在台上的夏侯西,对疯子说,你看他头上站的什么?疯子看了看,嘴一咧,大叫一声,跑了。
同村几个来瞧热闹的人就追,抓住疯子非得问他看到了什么。疯子语无伦次,嘴里只喊回回回……听得几个人翻白眼。
刚好一队农军队伍开了过来,疯子好奇的对着队伍看,指着一个战士说火火火。旁人问疯子看到什么了?疯子说那个人头上有盆火。疯子又唱又跳,鬼乱了一阵,跑远不见了。
保皇派分子们被枪决。参会的士兵代表们觉着后脊梁直冒凉风。这些人昨天都还是师长政委团长,今天怎么就变成反动保皇派投机分子了?那个刚被杀的周团长我认识,我们一个寨子的,以前是给人打短工的,什么时候当的保皇派?他一个穷老百姓保谁的皇?当初我们挨饿受冻的时候也没见有人关照一下。
保卫局长江奇慷慨激昂,大呼口号。看热闹的群众见杀了二十几个大官,摇头叹息了一回。寻思着,是不是得把我家里的从农军队伍里叫回来?别被什么人保了派了就完蛋了。
农三团人心惶惶,团长政委被抓,团里工作没人管,几个营长谁也不想岀头。三五人一伙,窃窃私语。中午,保卫局来人又把几个营长提溜走了。
下午,消息传来,团长政委是保皇派,被保卫局毙了。哗一下子,战士们炸了锅!团长政委是保皇派,那我们是什么?我们怎么办?我们可都是团长政委手下的兵,下次会不会找到我们头上?正争论不休时,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三个营长也被毙了!被保卫局抓去才问了两句话,要他们老实交代和彭善银、李元芽混进农军队伍有什么阴谋?一营长当时就骂了娘,被保卫局一个干事掏出枪两枪打死,剩下的两个营长红着眼上去踢他,也被打死。
沸腾的油锅里被扔了一把火。彭善金哇哇暴叫:“反了反了!老子不干了!德启寨的跟我走!”呼啦啦,拉走一百多。
“肖远哥,我们老寨的怎么搞?”
“是呀肖远,杀了师长杀团长,团长杀了杀营长。马上就轮到你这个当连长的了!”
肖远吓得一阵肉跳,吩咐赶快把老寨的兄弟们归拢,跟上德启寨的人,跑岀这里再说。
三团其他战士一看,这是要散伙了。各村各寨一起来的,或成连成排,或几十人一伙,来了个卷堂大散。
延路裏挟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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