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一声喊,让刚要出来劝阻的李善长退回了班中。他原本应该配合主公拯救一下犯错之人,可此人的出现却打乱了所有部署。
施耐奄气得直拍脑门,暗骂这些混蛋怎么能如此口不择言。
“一个不留,就地正法!”
朱国瑞大声咆哮,催促赵端押送他们出府。
“主公,不是俺们喊的,是韩国忠那个王八蛋喊的!”牛破元回头争辩起来。
在他看来,犯错被杀总比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要好的多。
施耐奄跺了一下脚,拱手出班道:“主公息怒,请听老臣一言。”
“讲!”
“主公,大军第一次攻占如此繁华的都市,诸位将军一时被脂粉财帛迷了眼,忘记军规,并非有意为之。还请您能宽容一次。”
“宽容?”
朱国瑞冷笑道:“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无心之失,但对于被欺负的百姓却是终生难忘。我破虏军得之不易的名声就要毁在他们手上!”
李善长叹了口气,出班劝道:“主公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臣等在日常教育中也有疏漏,请主公一并责罚!”
啥意思?看着有点不对劲啊?
李满星敏锐地嗅出了其中的味道,赶紧拱手道:“臣负责主抓思想教育。如今众将犯错,臣也难逃其咎。不如将臣也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怕自己的好兄弟出事,丁德兴和胡大海也跪倒在地,“主公,破元兄弟一向出生入死,还请您明鉴。此外,我二人没能有效约束弟兄,也请主公降罪!”
朱国瑞一脚踹翻胡大海道:“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臣不敢!”
厅内众人全都跪倒,以额触地。
差不多了吧?
赵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老大。
所有罪臣也都回身跪在地上,悄悄地和韩国忠拉开了距离。
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朱国瑞似乎觉得拗不过众人,转身回到帅案之后。
“你们何止自己有罪。你们纵容手下违反军纪之事比比皆是。百姓何辜,谁能替他们申冤?”
“臣等今后一定严格自律。对于犯罪之人严加处置!”
李善长带头向上叩首,其他人赶紧随声附和。
“杨宪,你来细数一下韩国忠的罪行。”朱国瑞决定杀一儆百。
杨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找到相关记录。
“罪将韩国忠,自投诚以来屡次扬言要回归大元……”
一大段详细的罪行念出,厅内众人无不对韩国忠怒目而视。
朱国瑞斜睨着他道:“事到如今,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逆贼,你反抗朝廷就是大逆不道,迟早会身死族灭!”
死到临头,韩国忠索性放开胆子,扯着脖子大喊起来。
李善长向上拱手道:“此贼罪不可恕,臣请主公将他就地正法!”
“好嘞!”
没等朱国瑞回话,赵端拖着韩国忠走出府外。
“朱国瑞,你不得好死……”
叫骂声逐渐远去。
“砰”
枪声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朱国瑞缓缓开口道:“既然百室先生和耐奄先生替尔等求情,本公就不再与你们计较。但……”
他停下口,环视重人。
“其他犯罪之人一律不允赦免,由你们自行处置。除此以外,涉事上官罚俸一个月。适才点到之人罚俸三个月。尔等可有异议?”
“谢公爷不杀之恩!”
朱国瑞点点头,吩咐蓝玉道:“给诸卿松绑。”
“好嘞!”
蓝玉笑嘻嘻地带人过去给罪臣们逐一松绑。
“主公”杨宪忽然凑上前来,“韩国忠全家一十三口,不知您……”
“算了。放他们出城,各奔前程吧。”
朱国瑞不太习惯株连九族,摇头阻止了他的建议。
杨宪讪讪地退回班中。
随后,朱国瑞开始与众臣讨论政事……
散班后,李善长快步赶上了低头不语的杨宪。
“希武,你想做主公手里的暗刃吗?”
杨宪闻言一愣,疑惑地停下脚步。
“如果你愿意,有些事就不要禀报。”
低声说了一句,李善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他擦肩而过。
“多谢右丞指点!”
杨宪轻声谢了一句,面色沉静地走出帅府。
当日晚些时候,韩国忠一家全都在城外死于非命……
回到后宅,朱国瑞直奔郭莲儿的住处。有了儿子的羁绊,他最近每天都要来探望一下。就算不在这里留宿,也一定要先看看可爱的儿子。
一进院,朱国瑞有点吃惊。
迎过来的春香一身布衣,裙子的下摆竟然都没有盖住脚面。
再看看其他几位仕女,也统一都是这种打扮。脸上的脂粉也明显少了很多。
这帮娘们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朱国瑞皱着眉头进入房中。
“宝贝,娘的小肉肉。”
屋内,郭莲儿正和儿子亲密地交谈。
小小的肉团“咿咿呀呀”的说着火星语,跟娘亲聊得不亦乐乎。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看着郭莲儿的装束,朱国瑞有些不解。
正经的国公夫人也是一身布衣打扮,比她出阁前还显得质朴。身上的珠宝全都摘了下来,只留一支他以前送的发簪别在头上。
“呀,好儿子,你爹来了。快让他抱抱。”
郭莲儿没有着急回答,伸手将孩子递了过来。
“儿咂,让爹抱抱。哦……”
儿子在手,天下我有。
朱国瑞把所有疑问抛在脑后,瞬间化身爱子狂魔。
“夫君,妾身听说将士们有点沉迷于富贵之中,就连他们的内人也都开始互相攀比。妾身就想,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不如由妾带头,让大家能够安分一些。”
“嗯,好……”
朱国瑞头都没抬,继续哄着儿子。
“另外,新附之人较多,难免有人意志不坚,夫君也不要动则杀人。不如让妾多和他们的家眷走动一下,劝他们能够安心持保于您。”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国瑞警惕地抬起头。
“您放心,没有人故意泄密,是文英从帅府回来说与妾身的。”
朱国瑞松了口气,点头道:“你的建议可取,但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咱们儿子的安全。此外,你虽然愿意身着布衣,可那二位……”
“夫君不就是想借机看看她们吗?”郭莲儿白了他一眼,伸手要走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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