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水军好歹也有近三万人,除了自己父子掌握的一万主力,还有李扒头和卞金花麾下的近两万人。
能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之下,轻松摸到自己的营帐之前,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帐外守卫的弟兄,这位明公的胆量和手段可真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都说张飞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级,却没有人亲眼见过。毫不夸张地讲,眼前的这位至少能在数万军中随时摘掉自己的脑袋。
想到这里,俞廷玉父子同时觉得颈上一凉,赶紧返回帐中,热情地招呼起朱国瑞和张德胜来。
故地重游,张德胜也是感慨万千。
虽然跟俞通海等人从小相识,但他知道,俞家父子并没有太过看重自己。如果真看重自己,也不会让他流落在外成为一介流民。
如果不是被稀里糊涂地抓进军营,自己恐怕只能回来当个小头领。
现如今,通过跟着主公,自己不仅学到了一身本领,还能被俞家父子奉如上宾。这种感觉,实在是……爽!
重新落座之后,俞廷玉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明公,实不相瞒。自打通源带回您的口信,末将一直在四处打探您的消息……”
“打探的结果如何啊?”
时间紧迫,朱国瑞可不想听他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长篇大论。
俞廷玉也意识到了这点,赶紧长话短说道:“结果就是,末将决定在您的帐前效力!”
话一出口,朱国瑞和张德胜同时松了口气。
朱国瑞是觉得自己的水军终于有了着落。张德胜则是认为主公的安全有了保障,自己举荐的人也没有令人失望。
听父亲说出最终决定,俞家兄弟都感到异常兴奋。
老大俞通海迫不及待地问道:“爹,既然咱们已经决定认主,是不是今夜就反出大营,保护主公返回和州?”
俞廷玉琢磨一下,觉得也是这么个理。自己既然决定投奔和州,何必还在这里继续受罪。
他刚要开口答应,朱国瑞却笑着摆了摆手。
“老将军,今天可不是回归和州的最佳时机。”
闻听此言,俞家父子均是一愣。主公千里迢迢地跑来一趟,难道不是着急让我们父子就此归附?
俞通源斗胆问道:“主公,莫非您是担心我们不能保护您冲出营寨?”
“哈哈……”
朱国瑞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能安然无恙地走进来,就能毫发无损地走出去。各位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那您是在担心什么?”
俞通海也觉得摸不透这位新主公的心思。
朱国瑞微微一笑道:“庐州与和州之间只有一条支流相通。我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那里的河水较浅,不能通过大船。”
“那我们可以走长江河道啊?”俞通渊毕竟年经较小,没有认真思考就脱口而出。
“还是主公思虑周全啊!”
俞廷玉无奈看了小儿子一眼。心说,论岁数,你们哥几个都与主公差不多,怎么就没一个比人家的脑子好使。
长江上现在遍布朝廷的战船,咱们怎么可能大大方方地从那里经过?
俞通海瞬间反应了过来。要说他不知道此议不妥,那当真是冤枉了他。只是在激动之下,他跟俞通源都有些失了方寸。
如今主公开口否定,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思前想后,他略显犹豫地问道:“主公可是要吾等在此等候良机?”
“不错,我正是此意!”
朱国瑞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不亏是将来能担任江淮行中书省事的主,俞通海的脑子的确好使。
“昨日,本帅夜观天像,七、八月间必有一场暴雨。届时所有河道之水必然暴涨,你们可趁此时机直抵和州。没准,你们还能因此捞个天大的功劳!”
不好解释的事就往玄学上靠,现在的朱国瑞已经非常善于拿卜算忽悠人了。
河道涨水是他从史书上看到的。至于捞个天大的功劳,是他觉得脱脱的大军会在那时抵达和州。如果俞廷玉能够从背后给元军致命一击,没准就能解开和州之围。
“那剩下的几个月,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俞通源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可不成。”朱国瑞摆了摆手,“最近,你们得抓紧完成几件事。”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图纸。
“你们现在的船与朝廷的战船相比吨位太小。虽说优点是机动灵活,但打攻坚战的能力不足,遇到官军只能以奇袭致胜。”
剩下的话,他没好意思说。
其实别说是官军,历史上的朱元璋连陈友谅的水军都打不过。如果不是陈友谅托大,将所有战船的首尾相连,也不会中了火烧连营的诡计。
“所以,我亲自设计了一种战船,你们抓紧找人,看能不能建造出来。至于何时建造倒是不急,完全可以等你们在和州安顿下来后再行着手。”
主公还会造船?俞家父子同时露出置疑地目光。
造船可是门难学的手艺,自己玩了半辈子船,也不敢夸此海口。俞廷玉在半信半疑中接过了第一张图纸。
“怎么可能?”
刚草草看了一遍,俞廷玉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几个儿子被他的声音所吸引,连忙凑过来一起观看。
“此船高大如楼,其底尖,其上阔,其首昂而口。矢石皆俯瞰而发,敌舟小者相遇,即犁沉之,而敌难于仰攻,诚水战之利器也!”
俞廷玉边看边兴奋地捋起胡须。
“此船既可行于内水,又可纵横于海中。如能装上火器,的确是能无敌于天下!”俞通海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听他主动提到了火器,朱国瑞又拿出了第二张图纸。
图纸上正是可装配于战船之上的青铜火炮和弩炮的样式。
“少将军,等这种福船建好,我可以令人在船上装配火炮。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先制造些弩炮安放于现有的船只之上。”
原来主公是有备而来,俞家父子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本以为能借着熟悉水军之事,自抬一下身价。如今看来,爷几个不过是井底之蛙。
父子四人正想恭维几句,帐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俞兄,今晚怎么连个岗哨都没安排?”
帐帘一挑,两名壮汉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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