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帝国的新年正月初一,人间遍地充满了喜气与喧嚣。童子竞相追逐,嬉戏,大人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安稳的笑容,真是好一副尘寰景象。
只是,在这西山的兴庆宫中,此时的氛围,却是异常肃杀。
“大尊,你说天帝山的练炁士,都是在欲盖弥彰,自欺欺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衡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已经完全被灵运葫芦口中的密辛所吸引。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逸仙此时那越发冰冷的目光。更是没有注意到,轩辕仁几人如坐针毡的困窘。
瞥了一眼神色难看至极的逸仙,看着那冷若寒霜的神色,灵运葫芦嘴角勾起一丝讥诮。
“小家伙,怎么,难道你们天帝山的人,都是如此忌讳此事吗?”
说到这里,灵运葫芦更是一声冷哼。
“哼!天帝山的弟子,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看看你们现在这副德行,哪里还有当年神霄帝君的半点气概。”
“前辈教训的是。”
逸仙不冷不热回应了一句。
“只是,这些毕竟是我天帝山的家事,若是谢道友和前辈有兴趣,晚辈自当说与前辈与谢道友听闻,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只是……”
逸仙瞥了一眼兴庆宫中的轩辕仁等人,声音愈加冰冷。
“只是,这几位人间的道友。”
“难道,你们也有这个闲情雅致,想要探听我天帝山的秘闻不成?”
逸仙冰冷如刀的声音,随着寒风呼啸,传入轩辕仁几人的耳中,几人只觉得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瞬间笼罩了他们全身。
刹那间,轩辕仁等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几人的心,像是被毒蜂蜇了似的,一下子紧缩几分。
少顷,轩辕仁暗自擦拭鬓角的冷汗,缓缓说道:
“嘿嘿,逸仙道友说笑了。我们从未打算打探天帝山的任何秘密,还请道友,千万不要误会。”
见到轩辕仁等人那无所适从的样子,谢衡也是反应了过来,此等秘闻,或许对自己来说无碍,不过是为自己增加一些见识罢了。
但是,这对于如今羸弱不堪的人族而言,那就真的是一道催命符了。
之前因为轩辕令一事,人族已经开罪了祭道宗,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猎奇心理,惹得天帝山记恨在心,那么人族的处境,将会更加的艰难。
念及于此,谢衡语带歉意道:
“轩辕道友,若是尔等无事,就暂且离开吧。事了之后,谢某与大尊,再来寻几位道友。”
说罢,谢衡抬眼看向逸仙,笑问道:
“逸仙道友,你觉得呢?”
闻言,逸仙扫了轩辕仁几人一眼,只是一声冷哼。
见到逸仙并无意见,几人顿时如蒙大赦,连连朝谢衡与灵运葫芦拱手。
“多谢道友。那我等在帝京中,恭候道友与前辈大驾。”
“告辞。”
说完,这几个老头就像是逃命一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里,向着帝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逸仙道友,如今,几位人间的道友已经离开,也无需担心,贵教秘闻被泄露出去。”
“这下,道友应该放心了吧。”
看着被灵运葫芦禁锢在虚空中的逸仙,谢衡淡然一笑,平静说道。
“呵呵,谢道友,你倒是有一颗慈悲心。”
逸仙的声音中,满是讥讽。
“前辈,还请将晚辈放开。”
转而看向一副云淡风轻的灵运葫芦,逸仙原本有些压抑的声音,竟然变得平静下来。
“既然谢道友与前辈,对我天帝山的秘闻,如此有兴趣,在下便与道友说道一二。”
“灵运大尊,还是将他放开吧。”
闻言,瞅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逸仙,灵运葫芦大袖挥舞间,那股无形的禁锢之力,瞬间消失。
略微活动了一番手脚,逸仙看向谢衡与灵运葫芦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谢道友,前辈,此处不是交谈之处,还请随在下来。”
话音刚落,逸仙便直接飞向了附近的一座山峰。
“小子,你不是很想知道天帝山的密辛吗?走吧。”
说罢,灵运葫芦身形一闪,已经朝着前方的逸仙追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谢衡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迷雾,挥之不去,久久不能散去。他喃喃自语:
“奇怪,为何葫芦兄弟今天如此反常,竟然主动帮我探究这天帝山的秘闻。”
一念及此,谢衡心下一横,便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死葫芦的肚子里,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西山的一处荒凉的山峰上,浓云浮空,四周的皑皑白雪,压弯了树枝与枯叶。在正月骄阳倾洒下薄薄的日光中,却没有丝毫的融化迹象。
下一瞬,三道身影,出现在这山头上。灵运葫芦四处寻摸一番,身影一闪,惬意地躺倒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闭目养神。
一道有些惬意的声音,缓缓在这山野中响起。
“你们聊吧。”
打量着这荒野中,冬日的肃杀与萧索,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后,谢衡徐徐开口问道:
“逸仙道友,此地人迹罕至,何况有灵运大尊在,无须担心有人偷听,咱们也可以好好地聊聊了。”
逸仙回转身,看着谢衡眼中那浓烈的好奇之色,眼角的余光,从灵运葫芦恬淡的脸上扫过,逸仙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叹。
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骤然浮上心头。
“呵呵,谢道友,所谓的密辛,其实也不过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其实,修仙界中,但凡是修行了一定年岁的,基本上都知道。”
许久之后,逸仙的声音,在这北风呼啸之中,缓缓传来。
“都知道?”
听着逸仙如此说道,谢衡也是微微一愣。
没有理会谢衡的惊讶与疑惑,逸仙轻声问道:
“谢道友,你可知道,为何,我天帝山会有所谓的天条?”
说罢,逸仙随即自嘲一笑,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的苦涩与不甘。
“想来,道友心中定然是认为,我天帝山之人,太过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竟然将自己教派的门规,称呼为天条。”
一时间,谢衡顿觉尴尬无比,心中所想,被正主当面戳破,面上也是禁不住有些发烫。
逸仙看着远山层峦耸峙,千山暮雪,神情中,竟然有些许萧瑟的意味。
“呵呵,谢道友不必如此局促。”
“其实,不只是谢道友你心中如是想,当初,在下被师尊带上山门,听到这教派门规之时,心中也是这般想法。”
逸仙转身望着谢衡,神色中,已经没有了天帝山弟子,那种惯有的桀骜,反而增添了几分无奈与苦涩。
“道友可知道,当初在下听到师尊解释这所谓的天条之时,在下心头,实在是五味杂陈。”
听着逸仙这有些自嘲之言,谢衡神色一怔,淡淡开口道:
“还请逸仙道友指教。”
在逸仙略显低沉的声音中,一段远古时代的秘闻,浮现在了谢衡的面前,更是听得他心神跌宕起伏。
百万年前,自从天帝山始祖,神霄帝君被天罚轰碎了道基与灵台后,修为便一落千丈。
玄穹帝宫的门庭,在三教的仙门的联手压迫之下,也是摇摇欲坠,几欲倾覆。
而神霄帝君,不愧是开山祖师,其决断魄力,更是非常人所能及。
为了保住玄穹帝宫的基业,神霄帝君不得不向三教仙门,传授了心灯的炼制之法。
与此同时,更是以创教始祖的身份,与天道立下了三大天道誓言。
第一,天帝山所有弟子门徒,不得忤逆天意,一切行事,当顺天而行,以顺应天意为己任。
其次,天帝山的本命心灯,不会出现在大荒之中,用来召唤死者的灵魂。
并将这两条大道誓言,雕刻于飞虹桥旁边的石碑之上,用以警示后人。
而神霄帝君也是靠这天道誓言,获得了天道的认可,从而保住了天帝山的基业。
“如今,远古时代已经远去,我教弟子,也因为这所谓的天条,被三教仙门,嘲笑了百万年时间。”
“甚至,就是一些福地的散修,也是在背后不断地议论。”
“哪怕我教如今如日中天,风头正盛,可偶尔,还是会有人拿着这所谓的天条,来嘲讽我教弟子。”
说着,逸仙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无奈和不甘,最终,这些不甘与无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随着这呼啸呜咽的北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望着逸仙那一脸无奈和苦涩的表情,谢衡心中百感交集。
既佩服神霄帝君的决断,又有些同情逸仙等弟子门人。
想来,天帝山上下,面对着所谓的天条,也是苦不堪言。既要面对整个修仙界的嘲讽,还要在天道的监督下,代天行道,更是在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到了最后,为了应付三教的各种仇怨,他们只能摆出一副在替天行道,无所畏惧的模样。
想来,其实内心中,也是苦不堪言吧。
想到这里,谢衡心中也是微微一叹。
“谢道友,如今你想知道的秘闻,在下已经和盘托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在下,就告辞了。”
将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了出来后,逸仙的心神,好似都轻松了一般,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隐隐变得与之前有了些许的不同。
这一幕,落在谢衡的眼中,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小子,难道,你还准备去找人间那几个皇族老祖,逼问自己师弟的下落?”
就在这时,两人的耳畔,传来了灵运葫芦有些慵懒的声音。
“前辈,在下心知昆仑与人族渊源匪浅,但是,师命难违,还请前辈见谅。”
逸仙朝着卧牛石上的灵运葫芦躬身一礼,言语中,满是倔强。
“呵呵,小家伙,还是个牛脾气。”
瞥了一眼那一脸固执的逸仙,灵运葫芦轻笑一声,语气之中,却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难道,你就不担心自身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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