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锋也没多拉扯,咣当一声就关上了门,紧接着就传出了门闩插上的声音,独留甘承谚一个人直直地立在门口,被晚风轻轻拂过脸颊,鬓角的发丝在他脸上痛快地打着滚儿。
甘承谚苦笑了一声,理顺了鬓边的碎发,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动作几乎与他师父一模一样。
甘承谚刚准备转身要走,就听得背后门内突然传出来几声熟悉的咳嗽声。甘承谚知道他师父的脾性,肯定是有什么不好意思当面交代的话没说,于是揖着手恭恭敬敬地朝着门站好。
“那个小十一啊,师父你知道你没走。秋露山那姑娘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去查,就算差出来的结果不如人意也没关系,你要是真喜欢那姑娘,有本事就把她领回正道上来。只要她能回到正道上来,一切都不用担心,到时候有师父亲自坐镇给你主婚,江湖上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若是真有那不长眼又嫌命长的,师父替你收拾!”白毅锋的声音有些沧桑,却足够坚毅,坚毅到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将甘承谚跌落谷底的心托举起来。
甘承谚直起身子来缓缓走到门口,将手掌贴在门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门上,不那么轻松地说了一句:“多谢师父,徒儿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白毅锋听了这话,用手使劲儿地扣了一下门板子,似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接着说道:“师父永远不会对你失望的!师父知道你懂事,心思又重,考虑的事情自然便多,但不必事事都如此拘着自己!师父活了大半辈子,见的人和事儿多了,反正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需要顾忌的,这世上没什么比我小十一的幸福更重要的事情。”白毅锋话里稍微有些梗塞,这徒儿在他心里不仅仅是靖阳山无名剑传承下去最后的希望那么简单,若是真的让他的宝贝徒儿如此纠结难受,那还不如不要这剑圣的名头。那姑娘就算不回头是岸又有什么关系,他徒儿喜欢就好,退隐江湖双宿双飞一辈子不也是美事一桩吗?
白毅锋的师父曾经与他说过,传给他的剑叫做无名,就是在告诉靖阳山一辈又一辈的后人,没有什么是比人更重要的,除了人本身,一切名利手段、神兵武功不过都是由人而起、由人而定,无一不可以称其为无名。白老现在还记得,当年他师父与他交付无名剑时的语气和神态,这些话自然是终生铭记于心,不敢有片刻忘记先师教诲,现在轮到他教育自己的徒儿,靖阳山世代流传的精神也是要一并教给他的小十一。
甘承谚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着,听着他师父一句又一句地说着,不知从哪一句开始,甘承谚的泪就流了来。他怕师父听出端倪来,过了半晌才慢慢答道:“我答应过师父您,一定会好好接下无名剑,把靖阳剑派发扬光大。请您放心,徒儿一定不会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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