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伯,辛苦您了!”阿瑶一身素衣,原本如瀑般黑亮的头发也绾在了脑后。
“小姐您说的是哪的话啊?老奴自幼就跟着老爷,又随老爷从京城来到松江,老爷对我方华的恩德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这些都是老奴分内之事,小姐不必挂怀!”管家华伯也是一身麻衣,神色黯淡。
“我想再看阿爹最后一面,可以吗?”阿瑶一手扶着她阿爹的棺材问道。
“这……大少爷特意差人吩咐老奴,老爷走得不安稳,让小姐您别看了……”华伯满眼都是悲痛之情,想来用炸药与那伙子人同归于尽,方世卿的死状必定不会好看。
阿瑶也知道,以父亲的性格,现在应该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让女儿徒增悲伤,于是便走到父亲的牌位前,毕恭毕敬地上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头,接着对华伯说道:“华伯,阿爹临走前有没有什么事儿交待给您的?”
“老爷临走前把要留给小姐的东西交给了姑爷,小姐看到了没有?”华伯问道。
方钧瑶缓缓起身,走到一旁,跪在准备好的草垫上,紧紧蹙着眉,又点了点头。
方华见方钧瑶神态木然,不似有悲伤之感,以为她还在怨恨方世卿为什么任由后娘侮辱她,当时为了大计不能言语,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于是劝说道:小姐,老奴还有一些话先前不能说,如今要说给小姐听的。老爷他虽然面儿上对您不闻不问,可那都是为了不失去孙家这座敛财的大靠山,毕竟江南财税库关系到整个大盛的安危与否!更何况,老爷着些年来在孙夫人面前对您不管不顾,可背地里让我们偷着做了不少事儿。那孙姨娘的确是个黑心眼子的,冬日里给您的炭是最差的、夏日里给您的果子也都是最烂的,衣裳也都是用便宜料子做的,不是为了省下什么钱来,就是她不能生养,瞧着小姐您不顺眼。咱们老爷每次都偷偷地把孙姨娘给您的破烂扔得远远的,再偷偷给您换上好的。尤其是冬天,还要专门找几个婢子在您屋子后面点些出黑烟的劣炭,就是为了让孙姨娘能放过小姐。就连您和萧家少爷的婚约,都是老爷这边与孙姨娘斡旋着,另一边偷偷摸摸让人送的信儿,让萧老爷提前一步派萧家少爷来迎亲!老爷待小姐是顶好的,只是不能说罢了!如今老爷已经不在了,就算有朝一日老奴到了下面去见到老爷,被老爷责骂,老奴我也实在是不想看到小姐您还对老爷有怨啊!”
阿瑶虽然知道阿爹心里是有她的,但她却没想到,阿爹这些年来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阿瑶既然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自然就不会对他还存着怨气,刚才只是心疼父亲,于是对华伯说道:“华伯您放心吧,阿爹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怨恨我阿爹。何况我是他的女儿,虽然我理解得晚了些,可现在也总归理解了阿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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