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从世人平等的角度,他们不少有着人格上的缺陷。”
她并未掩饰音量,蒲美也听见了,看向露央沙却依然什么也没说。
在蒲美被抬下车后,警员们先一步散开在左右,露央沙推着她进入和田堀公园,“这便是你深夜出现的地方,有什么吸引你之处吗?”
蒲美出声道:“如果是夜里的话,这里能让人平静下来。”
露央沙有些诧异地道:“这里的夜晚是怎样的?”
蒲美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沉闷,苦涩,杂乱。”
露央沙确认听到的是这种描述后,不由得困惑地低头打量了蒲美一会,“这样的地方能使人平静?”
不过看着她的表情,露央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会把电视机声音在黑暗里开得很大,却根本没有看,只是想耳边有各种人嘈杂的笑骂声的自己。
她皱起了眉头,不再和蒲美进行无谓的聊天,而是问道:“每天晚上,你会在待在哪里?”
蒲美抬眸看向不远处,露央沙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树林外的长椅,但蒲美似乎和常人不同,将她推向现场的时候她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露央沙皱眉道:“公园里发生的事件,你是清楚的吧,就在你身后,那每夜琴声飘及之处。”
蒲美点了点头。
露央沙感觉已经不能理解这个人了,虽然事实巍然无疑,但其竟然不进行丝毫的狡辩和否认,“那你怎么解释你在这种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蒲美低声道:“我很久之前便来这里练琴了,已经形成了习惯,不曾间断。”
这件事情的真伪倒是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印证,露央沙追问道:“很久之前是指?”
蒲美思索了一会,犹豫道:“很多年前。”
又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家伙,露央沙无语地瞥了沐子一眼,继续看向蒲美道:“十四号的前一周,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树林里出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蒲美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没有看到其他人,也只听到了自己的琴声。”
露央沙紧盯着她,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和每一处细微变化,可以确认的是蒲美似乎没有说谎,但隐隐的又有什么不对。
露央沙眯起眼睛,转换方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其他人的存在?”
蒲美一下子便沉默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
露央沙冷冷地从上至下逼近道:“你和凶手是认识的,甚至清楚他的每一次出现,让我感到疑惑的是,你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吗,譬如受害者的哀嚎,凶手一下下落土的铲声。”
蒲美身体有些颤抖起来,脸色也愈发惨白,她偏开脸去,避开俯身靠近的露央沙,默不作声。
露央沙目光愈发凛冽,抬起蒲美的下巴,声音里也带了许多怒意,“那么你的琴声究竟是为谁而奏,为了受害者,还是凶手,还是说你也是帮凶之一,琴声就是为了将凶手制造出的声音掩盖?”
蒲美强自垂下头去,攥着拳间或失声地叫道:“我.......我自己.......”
露央沙冷笑一声,“你自己?那么你明知道凶手的存在和他正在做的事,却熟视无睹,甚至在拉琴,你是在享受?沉浸在这残忍的、他人生命的流逝里?”
“不是....这样......”蒲美想捂住耳朵却做不到,“我只是.......练琴......”
“这样的理由,你自己听来不单薄和可笑吗?就我所知的,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练琴。”
露央沙目露不屑,绕着她的轮椅转了一圈,“会这样做的,只有怪物,你是怪物呢,蒲美智子。”
“你知道被活埋在土中有多么窒息和绝望吗,那挣扎的苦痛,那光亮被遮挡的深邃黑暗,那土压在身上的重感,和对于凶手的恐惧。”
蒲美咬着唇,“请你.....不要......再说了........”
露央沙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的瞳孔映进她的眸里,“那是地狱!那是死在地狱了,虫子会爬上皮肤撕咬,钻进鼻孔和耳朵,铲子在上方压实着土面,却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而你就这样漠视着,笑着,在不远处还拉响着诡异的音乐.......”
蒲美辩解道:“我没有笑.......”
“是怎样呢?”
露央沙看着蒲美,“说起来那些尸体身上所缠的都是如你今日一样的医用绷带,都是些弱小无力反抗的老者,要不去地狱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或许还会向你伸出当时被无视的求救之手。”
蒲美感受到轮椅的颠簸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露央沙推着她竟然是来到了被翻出的尸坑前,脸上顿时毫无血色。
“这些怨魂究竟会不会宽恕你,还是说,会把你也拖向更深的地狱!”
但尖叫声还未发出,她便被从轮椅上推了下去,正面卧扑到了坑中。
她闻着腐臭的气味,感觉坑底的土块都像是人脸,惊恐地侧过一丝脸,却是尘土从高处盖下,很快她的叫声便变得模糊不清,直至被土彻底盖住。
岚斗看着被埋下的蒲美,脸色也很苍白,这就是他害怕某对未婚夫妻的原因了,基本上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露央沙示意刑警开始计时,轻声道:“两分钟。”
沐子同情地蹲在坑边,“这样做的话,要是她承受不住,被吓出什么病怎么办?”
露央沙平静道:“和真桑用性命守护住的情报,就算是死也要挖出来,即便她疯了,我也会负责到底,为她请好心理医生的。”
似乎并没有人反对。
沐子环顾了众刑警,包括是老师的脸色,总感觉和真刑警的死对于uit,以及整个刑事部的影响都很大,虽然和凶犯对抗的刑警本就不可能像民事警察一般平易近人,但也不会如此暴戾。
看来完完全全是被各种原因给逼急了,而且白马先生也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只见似乎是计时到了,刑警们下入坑中,抓住那尘土下挣扎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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