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尊想到前来的目的,放下碗说道:“阿彦大叔的话,在一周前的时候有看见过出入狭山丘陵的一群人吗?”
阿彦有些困惑,“去的游客倒有很多.........”
伊尊详细描述道:“五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漂亮女孩一头玫瑰金色的长发,妆很浓,打扮很开放的样子。”
阿彦将哈欠吞了进去,目光一亮,“有的有的,你说的人我有印象。”
他遗憾地砸了砸嘴,叹息道:“很可惜的是在站台没能把她拉过来啊,不过他们大包小包的,径直便步行往山林里去了,估计也没有想要住宿的想法。”
伊尊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喜悦,至少确定了人真的在这。
沐子则是问道:“他们是去追寻那个神隐的传闻的,该没有危险吧?”
灯火之下,阿彦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起身震惊地大叫道:“怎么能去做这种事?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真的见到了山神,将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之前聊天说起传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沐子很难再相信这只是一个故事了,至少从大叔这一家的表情来看,当地人是真的相信有山神的事,并未将它送进历史流逝或者化为习俗。
千惠看了这一行人一眼,解释道:“你们看到新闻了吗?不久前从京都那边来的一男二女的背包客匪夷所思地消失在山林中,除了留下一些衣物外,踪迹全无。”
“由鍬守警官带队以及市民自愿参与组成的警民搜救队伍进入山林连续找了数周,但却一无所获。”
沐子震惊地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山林、所沢市、神隐之类的关键字眼,果然找到了数篇描述这起事件的文章,其中的内容还可以相互印证。
甚至还有照片,林中铺着的落叶、倒着的枯木间,留下了一些属于背包客的物品,矿泉水瓶,睡袋,黄色的尼龙外套。
但奇怪的是三双鞋子却整齐地放在塌了一半的帐篷口,并且是朝内的,看起来极为诡异。
不过信号有些不好,转即网页便成了一片no-found的页面。
她试探性地拍了拍手机,但这次物理疗法也没有用了。
露央沙也在旁边看着,沉默了一会,但依然不相信大叔所说的山神的事,毕竟这可都是二十一世纪了,还怪力乱神,开玩笑呢?
她托颌若有所思地道:“不是山神,也有可能是人为呢。”
沐子兴趣斐然地抬起头,“沙酱,你是说像澳洲那样的谋杀背包客的事件吗?”
露央沙点了点头,从小孩手中夺过笔和作业本,匆匆几笔勾勒出了代表狭山丘陵的地域,并用叉号标注了周边的县市,“右上角是峡山自然公园,左边却连着石畑公园,右下角是都立峡山公园。”
“周边有所沢市,东村山市,东大和市,武藏村山市,瑞惠町,实际上对于熟悉山林的人来说,想在这片占地甚广的森林四处出没实在是太简单了,作案也会很好逃窜。”
沐子嗯了一声,伸出手指指道:“单是都立峡山公园,面积就有775公顷,再加上山林的搜寻难度很大,即便是有志愿者,也很难找到被害者。”
“凶手如果把尸体埋在某个地方的话,若非有游客能偶然间发现什么异常,是极难追寻找到的。”
阿彦神色古怪地盯了她们一会,打断道:“喂,怎么就变成了谋杀了,怎么就死了,你们究竟有没有听人说话,我都说了是山神大人带走的了!”
“听着顺其自然就好了,你们很奇怪啊!”
沐子诧异地回视着他,“奇怪的是大叔你才对吧?人可都失踪了啊!这得多心大才能顺其自然啊,要是失踪的是大叔你千惠姐也会担心的吧?”
露央沙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阿彦捂住脸,一只眼睛偷瞥向千惠还有弟弟妹妹们求救,但是他们一致地都偏过头去。
他只得苦恼地支吾着,“这些事情,你们外乡人不用管!”
他语气强硬起来,抱臂又道:“就算是警察也是管不了山里的事,就像人类无法踏进高天原!”
“你说什么?!”
空碗转即便被打翻在一旁,沐子和露央沙齐齐逼近大叔,顿时他的气势伴随着讪笑迷惑起来,他嘴角抽搐着身子也往后缩,看着这两个一左一右都是眯起眼睛怀疑地盯着他的少女。
伊尊说了一声“我吃饱了”,将碗勺递给千惠,抹了抹嘴解释道:“阿彦大叔,她们可比一般的警察厉害多了,参与破获过不少刑事案件。”
“一个的未婚夫是警视厅特殊专案组的队长,一个的老师是在电视上名声大噪的顾问,在犯罪现场是能比罪犯还无法无天的存在。”
“我劝大叔你如果有什么隐瞒的话,还是早早说出来比较好,毕竟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找寻同伴的,决心丝毫不会动摇。”
阿彦愣住,反复打量着两女以及气定神闲的伊尊。
惠美忽然轻呼一声道:“啊,这是那个比赛的冠军姐姐。”
千惠捂住小女孩的口,“不要再说了,阿彦哥哥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这样的话他脆弱的精神会受不了的。”
“诶,诶?”
阿彦看了惠美一眼,又看向沐子,想到了那可怕的一脚,瞪大眼睛,神色愈发地紧张起来,为什么他这一个小破旅馆里会引来这种可怕的人?
见到大叔郑重地起身,本来沐子和露央沙都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了,但是他竟然一提裤子跨着赤脚转眼便一溜烟跑出室外,等到想要追时人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伊尊反应过来也是一脸呆滞,这,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千惠桑还有弟弟妹妹们可还在,身为成年男子转身就跑也太糟糕了吧。
但三个小男孩却见怪不怪地啊了一声,说道:“阿彦哥又跑了!”
露央沙不由得捂了把脸道:“总感觉这种人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可能是真相啊。”
沐子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
两人望着院里的黑影,但也无法确认那是大叔的背影,还是晾的衣服。
吃完饭三人上楼后,沐子注意到残破得根本不足以作为阻碍、也没有任何锁的门,用炭棍在破烂的房间里沿着火坑画下了一条歪歪扭扭、但很明晰的黑线。
“过界的话,就杀了你。”
伊尊无奈地摊开双手,“不过这么威胁吧,我自认为品行还是没有什么问题,而是你的话,我可没有这个胆量。”
沐子轻哼一声,要是不是特别胆大的话,为什么每次都来惹她生气。
虽然卧室在厅室两边分开,但是屋里的火源只有一个,两边都得往温暖的火坑靠拢。
她和沙酱都移了榻榻米和被褥在右边侧卧睡下,而伊尊添了一点柴火,也支着肘在左边躺下,他下意识想拉一拉灯,但陡然间才意识到根本没有需要。
真是的,怎么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伊尊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又最后看了下手机的屏幕,那一半的电量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他翻着信息,对织映的担心愈发浓重。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室内几乎和外面的漆黑相连通,唯有的中央的一点火光之影在墙上跳舞,耳边是簌簌的风贯过墙面裂缝和窗纸孔眼的声音,隐约间似乎还有熊嚎,但像是旅途疲惫过后出现在三人梦中的幻觉。
三人虽皱着眉头,但依然都睡得很沉,直至半夜时分。
忽的楼上的地板传来了响动,没有“哒、哒”那种质感,比猫要重一些,比小孩的脚步声要轻一些,刚开始还像是试探人的忍耐能力一下一下的,但忽然便嘈杂细碎起来。
似乎还有议论声,但不像是人声,倒像是什么动物在开会。
沐子沾着许多炭灰的脸绷紧,也抿着唇,但依然没想着醒来,沙酱的身体很暖和,在加上一旁的火,现在甚至有些热,但什么都没有睡觉做梦重要。
特别是此刻教堂的钟声已经敲响,神父捧着圣经,一脸微笑地询问着他们的抉择,而她则仰起脸,期待着那只修长的手,掀起她头上的婚纱,而堂下是一片掌声。
但随着吵闹声一群灰色的老鼠直窜了进来,不过如水般的画面动荡了一会后,那群老鼠便戴上了高礼帽和单片眼镜,拄起拐杖,由一开始的一窝蜂冲入变为走得极为秩序。
它们还一路很有礼貌地摘帽向左右行礼,然后一屁股跳到座位上,沐子心情微松,“别再闹了哦,伊尊桑,我要生气了。”
不太清楚这个嘀咕是什么意味,伊尊沉默了一会,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沐子,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火光还是别的原因微红,但这时的确有些....额......农家少女羞怯的美。
而露央沙,面向沐子的耳侧,倒也从这边也看得见。
问题在于,如果不是她们去上厕所去了的话,上面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却见到那自在勾的高处却似乎有一张猴脸盯着他笑着,那闪烁着幽光的眼睛边,是一圈浓厚的白色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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