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的喊声使得沐子停下,抬起头,只见蒼太君站在离她约五米左右的地方。
奇妙的距离感让她感到很奇怪。
原本已经很安静的风变得更加悄然无声,环顾时无论是游客还是同伴们都消失不见,在这楼亭树湖间只剩了他们两人。
蒼太攥着拳,微低着头,而又扬起,深呼吸了几口气问道:“五百川前辈的话,是怎样看待我的呢?”
沐子愣了愣,自然地回答道:“大概是有些笨拙的后辈?”
蒼太却忽地挺直脊背,大声道:“是,可能我有些笨拙,有时候有些傻,那是因为我一直在想着五百川前辈你的事情!”
沐子一时间愣住。
风声再度流动,没赶上最后季节的余樱旋转着扑下,而骑着自行车的游客也成群地出现,从相对的两人身旁驶过。
她捂住额前飘飞起来的发丝,呆呆地看着蒼太。
而蒼太则是忐忑地盯着她,而后靠近到一臂半的距离,紧闭着眼睛鞠躬伸手道:“我喜欢你,五百川前辈,请和我交往吧!”
欸?
欸?
她当时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就像是过度运载的计算机一样,以至于两个人在阁楼下樱树边保持这样的姿势站了半个小时都浑然不觉。
她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而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任何升华的感受,反而是继续失去冷静无法思考,她只能将脸埋进膝间,但耳根依然红到发烫。
“感觉.......”
大河看着远处的前辈,思索了一会看向恋**验丰富,不,丰富个鬼的佐生前辈他们,问道:“这样究竟是有戏,还是没戏?”
魁梧的汉子们步步生风,佐生在其中还显得瘦了一些,是头脑派,顿时答道:“当然是有,师父不是害羞了吗?是不是,部长?”
“应该吧。”
优美抓着将生的后衣摆,借着他的余力奔跑着,即便他瞥来无奈的目光依然是一脸坦然,“我也不太懂。”
部长你不是女生吗?
大河绝望地捂住脸,感觉这群人进一个社团不是没有道理的。
优美想了想道:“不过她应该挺好上手的吧,毕竟当时被一个家伙送了便当便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她有什么改变。”
一群汉子挠着头不满地道:“部长,上手的说法,搞得我们像是在犯罪一样。”
“真麻烦啊,你们这群家伙。”
优美哼了一声,“给我跑快点,别偷懒啊,给蒼太君打气!”
“是!!”
顿时脚步声雷动。
十数分钟过后,前辈们还没有事,蒼太第一个精疲力竭地扑在地上,一群大汉还疑惑地高抬腿原地踏步等他,再往阶梯上看时沐子已经消失了踪影。
虽然是唯物主义者,但沐子每逢心情纠结之时都会去神社参拜一下,抽抽签什么的,虽然估计没有什么用,她大概也不会按照签上行事,但是总是有点心理安慰。
南北线上的鱼渊神社。
沐子从炼狱一般的地铁罐头里挤出来时,身上已是一半的汗,还被焦急去酒会的几个上班族撞了下后背,疼得不行。
不过临近夜晚,仰头可见的山上树海却很治愈,仿佛隔着远处,也能呼吸到新鲜的令人安心的空气。
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旁边却有一个双马尾女孩提着单肩包,和她一样地扶着石柱喘气,其穿着杏色的上衫,灰色的网格裙,应该是东京某高中的制服。
“看什么看?”
仿佛有着天眼一眼,没有抬头也知道受到了注视,不过从地铁里出来脾气很不好,倒是可以理解的。
沐子心想着,从包里取出水杯问道:“要喝水吗?”
“事先说明,要是给我下药的话可是会被诅咒、永世不得翻身的。”
双马尾女孩没好气地说着完全意义不明的话,似乎即便沐子是女生也没有放松警惕,不过倒满了杯盖,抬头喝着打量沐子时,却睁大眼睛忍不住将一口水尽数喷在了她的脸上。
沐子却没有顾及到湿漉漉的头发,也是吃惊地盯着这个双马尾女孩,这个是!
其转身就跑,而沐子则是一个前扑抓住她的脚踝,顿时两人都扑在地上。
“你抓我干什么?”
“为什么你会穿着校服?”
“当然是因为我是学生啊,笨蛋!”
“可你明明是巫女。”
“巫女就不需要上高中吗?笨蛋!”
沐子愣了愣,试探道:“理论上应该是不需要的吧?”
“所以你都说了是理论了!”夏実气呼呼地爬起来,并且抡起手提包拍在沐子的脸上,“那么就考虑一下我这个需要兼顾现世的,伟大巫女的心情啊!”
但她转身想跑的腿再度被沐子拉住,脸也再度扑地,顿时就捂着流血的鼻子痛得大叫起来,沐子的水杯也早摔到地上,流出了一片小水洼。
夏実已经彻底不想走了,抚好伤痛后转身扑去,狠狠抓住了沐子的脖子,“笨蛋!笨蛋!笨蛋!你究竟想做什么!”
沐子咳嗽着道:“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是因为猜到我想去参拜,所以想尽快回去换上巫女服。”
夏実被道破想法此刻已经出离于羞愤,红着脸瞪近她大叫道:“所以那又怎么样?”
沐子老老实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们可以结伴一起上山的。”
夏実顿时都快崩溃了。
两人最终还是一起走进树海,攀爬着长而高、萦绕着鸟鸣的台阶。
太安静了,沐子走在雾中,都感觉自己要神隐了,不过依然还是能够看到巫女夏実模糊的背影。
她不由得想要出声,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你会害怕待了十几年的家吗?”
反问声传来,沐子觉得自己的问题的确有些蠢。
这次是夏実提问,她转头道:“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剑道选手。”
她没好气地补充道:“这次又来参拜做什么,我家的大吉可没有那么好中哦,可不会一次一个优胜。”
沐子意识到什么,连忙否认地摆摆手,随即又躬身道:“很感谢之前的大吉,不过你.....”
“芋沢夏実!”
沐子继续道:“夏実酱你的态度也太奇怪了,没必要把信徒往外赶的啊!”
“你是信徒吗?”夏実轻哼一声,“你一点都不信的吧?”
沐子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结果夏実说道:“神明的话,往往越不信祂的人,越是眷顾,相反认为可以从祂那里得救的人,反而会愈发厄运缠身。”
沐子有些无语,小声嘟哝道:“在自家的神社说这种话,小心遭报应哦。”
夏実不屑地又哼了一声,“真是愚昧啊,假如说你是神明的话,你是喜欢那些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看着就很幸福的人,还是一脸晦气,拼死命地抓住你要这要那的人?”
“信徒,是神明最讨厌的事物了。”
沐子一个踉跄差点发生以脸撞阶的惨剧,十分怀疑地道:“夏実酱你只是单纯地想要少点参拜者,工作轻松一点吧。”
夏実笃定道:“神明也是这么想的。”
她一脸得意倨傲地伸出食指接着解释道:“别忘了我是神子、巫女,神明怎么想的当然只有我知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有渎神以及神子的想法,否则遭报应。”
沐子捂着心口感觉里面有什么堵住了,赶快从鸟居里出来一位,收走这个孽子吧。
不过神社很安静,唯有她们从巍峨的鸟居下步过,当她在手水舍净手的时候,夏実已经换好千早衣出来,理了理披散下来的长发,“客人今天来得挺晚啊。”
她们可是一起上来的啊,沐子无语地看着她,果然夏実还是想装作被识破是高中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吗?于是她便试探道:“你不欢迎我吗?”
夏実微笑着,双手拢在袴前,“无论客人什么时候来,都是欢迎备至。”
当着自己的面说谎也太过分了,沐子皱着眉头,伸手去揪她的脸颊,想看究竟有几层。
结果脸颊没捏到,夏実名正言顺地挥着御币打了她一下,还骂了一句“无礼之徒”。
沐子感觉自己要被气坏了,但如果神明不出面的话肯定还是自己吃亏,于是只能瞪着夏実说道:“我这次来参拜依然是想抽签。”
“稍等。”
夏実留了一句后便去后殿准备了。
沐子自顾自地再度来到绘马挂处,好奇地看着上面的愿望有没有什么变化,只见木牌上多了很多背对而坐的男女,还有朴树,这所象征的是绝缘。
大多是希望丈夫和情人分手之类,亦或是情侣想要干脆地斩断恋情,大概是人们随着樱花季的消散,头脑冷静下来厌烦了暧昧,究竟怎样谁也说不准,不过沐子觉得这样有些太奢侈了。
她找了一下,上次的“希望父亲能够早日康复”的木牌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写下的人还是神官取下了,如果是前者的话,这家神社可就太灵异了。
“这次倒是没做什么呢,不安分的客人。”
忽地声音传来,沐子一个激灵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就出现在她背后的巫女,“你说什么?”
夏実只是微笑道:“没什么,签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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