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的送往医院后,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毕竟沐子也并不是千鹤的家属,倒是之后在学校起了一场风波,但似乎有什么人帮她挡住了什么责问,一切都不了了之。
只是権屈教授自己辞去了职务,授课由更年轻的茅野教授替代,黑星也通过了一系列开发计划,原本近一半的园林,要被缩减到五分之一,用来盖新的校舍,沐子经常会休憩的湖中亭便在拆撤的计划之中。
对此她无能为力,再加上千鹤的事她也有责任,只能愈发地沉默起来,即便是露央沙和她说话时,也经常会处于愣神的状态。
而熊大舒醒后也从医院逃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踪影,一时间大家都是格外忙碌,压力重重。
唯独“梦乡”似乎和这世间无关一般,还在正常运转。
但沐子已经完全撑不住了,原本就嗜睡的她睡眠不够是一个方面,另外过多的新客也令她应接不暇,而且熟悉的人也开始提出愈发强烈的渴求,宛若一条条蟒蛇一般向她身上攀爬缠绕,收束勒得她无法呼吸。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倾述已经逐渐变质,或者是意识到了却无法阻止自我,心灵的缺失并不会像肉体的伤势一般愈合,反而会在夜晚愈演愈烈。
即便现在沐子只想和人拉开距离,休息一会。
“尘世间的问题宛若麻团般纠缠在一起。”五月看着梳妆镜中愈发动人的少女,俯首在其耳边轻笑道:“要么填身于其中,要么理清这一切,日月升落并不会因凡人而停止。”
“缘,既可带来一切幸福,也可带来一切灾祸。”
沐子默然不语,她想要请假休息几天,但是五月却拒绝说这是一个危险的决定。
她不知道该不该听店长的话,她愿意信任雲林院和橘姐,自然就不能对五月店长的话完全相信,只是她自己对于未来也产生了一点不安。
明明在这个时候,她却总会莫名其妙地想到“梦乡”的故事,魔兽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到底什么是魔兽?
“原住民”会怎样?“主人”们和“梦乡”又会怎样?
这些根本与现实无关的事,却好似真的融入了现世,可怕而又梦幻地要对现世呈现预警。
抚在她肩上的五月店主的手让她感到心中发凉,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恐惧,她甚至觉得站在她后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团将手摊开、腰肢摇曳的阴影。
“好了,别闹小脾气了。去吧,“主人”们还在等着你。”
沐子只能沉默地妥协,出去再度步入潘神的迷宫,目光扫过接连不断的号码、一个个奇特的场景,望向她的眼神混杂了贪婪、嫉妒以及厌恶。
所有的情绪虽然都在那一扇扇心灵之窗后藏得很好,但却无法避开她的感受。
一切都和第一天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大家或许是衷心地欢迎她的到来,都很亲切和气。
“喂!喂?”
“叫你呢!”
沐子的屁股上一下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她一个激灵不再失神,捂住裙子的同时却激动地有点想哭。
她看向旁边突然出现的、照例凶狠地露出虎牙的猫娘,冲过去把她一把抱住。
“你去哪了?亚亚!”
“你是笨蛋吗?”亚亚脸颊微红,“当然是一个月三天的休假啊,这里又不是诸如吉本兴业之类的血汗工厂。”
“欸?休假,凭什么?”
沐子吃惊地瞪大眼睛摇晃着她,又指了指自己忿忿道,“店长就不允许我休假。”
她怀疑其中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狠狠地怒斥道:“叛徒!”
“哈?”
亚亚不爽地蹙起眉头,嘴角困惑地扯动,究竟是谁给她这么嚣张的勇气?
她低头看了一眼沐子白皙软玉一般的裸足,猛地一脚跺在其脚尖,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痛得不成人形的物体便在地毯上翻滚了起来。
“休假!?你也配?”
亚亚投下的目光更是充满鄙夷,“亚亚我是把客人都**好了才去休假的,你呢?你的区域里简直是一片混乱!”
沐子拼命地揉着脚趾,咬唇委屈地道:“呜............这又不能怪我,最近是真的很糟糕嘛。”
亚亚不可置否,踢了踢脚,如同翻玉子烧一般将她翻了个面,仔细看着她的脸颊,俯身似乎有些关心地道:“听说有喝醉的客人来闹事?你没事吧。”
沐子伸出双臂请求抚慰,“人没事,但是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哼!”
这不是完全还好嘛,亚亚转向一边不太想理她。
爬起来的沐子已经只能贴墙行走,往54号房间探了下头后更是沮丧地在外面蹲了下来,如同鸵鸟一样将脸埋在膝盖里。
可惜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真可谓是祸不单行。
“来了啊,结衣酱。”
肥宅乐呵呵地躺在房间里突然又多出来的沙发上,而直哉依旧微笑着坐在藤椅的对面,寛太认认真真地站在墙角,直人则是拿手臂倚着彩窗,至于带着蜻蜓头饰的大叔,以及对于蹲监狱患得患失的老者.................
试图在房间里占据常事席位的人越来越多了。
亚亚环顾了一圈,真糟糕啊,难怪沐子如此疲惫的样子,换做谁都会绝望吧。
沐子双手蒙了眼睛一会,终于强打精神地站了起来,走进房间里拿出十字外形的钥匙勉强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间,钥匙也在我的手中吧。”
“可是门很矮啊,没有必要吧。”寛太揉了揉头发笑道:“我们又不是吸血鬼。”
“对啊,这里也不是监狱。”老者附和道。
“喂,听听结衣酱的想法啊。”蜻蜓大叔朝他们愤怒地喊了一声,转而朝沐子认真道:“结衣酱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使得这些厚脸皮的家伙不守规矩。”
沐子看向替她发声的大叔,话是没错,可能麻烦他先带头退出去吗?
“关键是大家都很无聊啊,晚上。”
直人转过身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也在房间里的露央沙,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我们来玩国王游戏怎么样?”
能不能听人说话了?
直人桑怎么又来捣乱啊!
别人她都能理解,为什么朋友也这样啊,沐子垂着头攥着拳,深呼吸了几次后努力反对道:“国王游戏至少要8个人,数量根本不可能.........”
沐子的目光在房间里数着,钥匙哐当一声从她手中落到地板上,神情也变得一片麻木,竟然不知不觉真的有8个人..........
“唔。”亚亚也数了数,最后指了指自己,吃惊地道:“8个人,够的呢,如果亚亚作为侍者,也能被算进去的话,那就是9个人了。”
“不,亚亚你是侍者,作为守护规则的裁判就好了。”
直人微笑着从身后亮出原本在琥珀桌子上的竹筒,里面竟然早就准备好了9枚竹签。
“有8根竹签分别写好了从1-8的数字,还有一枚则是做了国王的王冠标记。”他示意着众人看向竹筒上方露出的一小截用来抽取的地方,“当然为了公平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哦——!”
众人惊奇地聚拢过来,是真的要玩吗?他们检查了一下竹签,的确是正常的。
“规则是抽到国王签的人,可以命令持有号码的两个人、或者是三个人做任何交互,也就是无限制。”
露央沙面无表情地在一旁解释道:“国王游戏的趣味便在于国王的无限权力。”
“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参与者需要无条件服从,同时,最后一根签会留在筒中,也就是说国王不能知道自己的号码,所以在做出惩罚行为时也会有被反噬的可能。”
“原来如此。”肥宅饶有兴致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只有国王和平民的游戏,无限权力的两面性吗。”
“我可没有说我要参加。”
沐子叹着气道,她最近已经失去的、烦恼的够多了,就算让她参加国王游戏,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直哉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也抱着手臂在一边认同道:“我也是。虽然游戏看上去很有趣,但是并没有决定性的吸引力。”
他曲指一项项说道:“首先在这里的大家都没有财务问题,其次所寻求的基本上也不是物质上的事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所有的人,在某一方面会失去的都可能要比会获得的多。”
他瞥了沐子一眼,结衣不加入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加入的,他反倒希望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因游戏离开,他有私下的话想对结衣要说。
众人都愣了愣,的确如此,肥宅毫无疑问最多的就是钱,直人则有影响审判的身份,露央沙则关系到执法,直哉拥有传奇经纪人的名声。
寛太则是能够出入这里的唯一未成年,老者极其恐惧监狱,而蜻蜓大叔也有自己的秘密,至于沐子就更简单了,梦乡的她结衣,有众人所渴求的身心。
所有人无论是“贫”或“富”,似乎都更不能接受失去。
这样的话这场国王游戏,也便成为了无稽.........
“但是,这只是单纯的理性判断不是吗?”直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心理活动,微笑道:“而大家来到此地,是理性的抉择吗?”
“难道每一天的午夜,都没有在生存或是生活上更应该去的地方或者是去见的人?”
众人的脸色一瞬变得有些难看,的确如直人所言。
这位法务省的少爷忽地收敛笑容在桌边坐下,“梦乡的魅力便在于不确定性,便在于寻求某物时先押上一切以求感动神灵,连这点胆量,或者说连这点欲望都没有的人就不要在这个房间里待了,还是早早消失为好。”
肥宅仿若重新认识了直人一般惊异地打量了他一会,“很好,那你知道在这个房间里要展开这场游戏最根本的前提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很明显一脸不情愿的沐子。
“是的。”直人为难地也看过去。
“おねがい.......”
使沐子有些惊讶抬头的是露央沙的声音,她笔直凝视过来的眼睛仿佛在说着“请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露央沙,只是......
沐子感到有些云里雾里了,她困惑地走过去在露央沙身边坐下,补全了这游戏的最后一块拼图。
所有人姿态各异地围着54号房间的琥珀色桌子,上面插着竹签的竹筒依然是在原位立着,亚亚也不再跪坐而是如侍者般微笑着站立一旁。
“纠葛在一起了呢,这人间。财富、权力、美色,甚至是无形之物,竟然只在这一场游戏。”
肥宅笑着伸出大手道:“虽然有些失礼,但似乎我想面对的完全不一样了,我要再次检查一下竹签。”
众人的额头也皆紧张地冒出了热汗,陆续地出声道:“我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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