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赛儿坐定,对大伙道:“事情可以了,那小子纵然不死,没个半年不可能痊愈,五个糟老头,伤了两个,对我们已威胁不大,把徐永艳放了,今晚半夜就把财物运走,只要过了成都,天王老子也劫不去。”
待姚游耀去取徐永艳时,徐永艳已经不在原地了,所有人一片哗然。路不回道:“会不会是刚才他们趁乱悄悄来偷走的?”很明显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相信。
姚游耀道:“不可能,我们这么多人在里面,又不是聋子瞎子,蚊子飞进来也能知道,休说是个人。”
冷战道:“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从后来潜伏进来,趁我们不注意悄悄偷走。”
唐赛儿冷冷的道:“是刚刚才偷走的,一定是我在杀到那小子的时候,我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小子身上,那人才有机会偷走。”
当夜,唐赛儿一行二十几人三更做饭,五更出发。
比及东方发白时,一行人马已奔出十余里。正走得起劲,前面却有两人横阻在路上,衣袖随风飘摆,正是吴礼和蓝平,路里面一个巨石上盘坐着一个人,抚瑟在胸,是钟北海,一共三人。
唐赛儿在马上对众人说道:“一会我来缠住这三个老匹夫,动手后你们只管压着货物走,休得管我,一定仔细看护好货物,不容有失。”众人不敢再多言,都答应下来。
唐赛儿跃下马来,大喝道:“你三只看狐狸,如今货物已经转主,休要再有非分之想,此不义之财,合当归我。”
吴定笑道:“此言差矣!唐佛母硬说是不义之财,老朽也不狡辩。普天之下,追根溯源,任谁所用,都是不义之财。”
唐赛儿笑道:“你们拿去,不过一己之私。本宫拿来,却以天下为公。虽顾不及蝼蚁,却也能挽救一方黎民。”
吴礼道:“天下黎民,何止一方,如不能普度,谈什么天下为公?”
唐赛儿大笑道:“果然是出身少林佛门的人,念了几年的经文,说起话来,口口慈悲。当年你若不动凡心,触犯了色戒,现下一定是个得道高僧啊。”
吴礼脸色已变,显是不愿意被人提起这段往事。他年幼出家遁入了空门,因品行资质良好,天赋悟性极佳,深得师父器重,怎奈凡心不灭,做不到四大皆空。最终动情犯了色戒。
师父见他并非淫邪之人,只是收不住凡心,遂收了他的度牒,劝逐出寺,自此流落在江湖。
巨石上的钟北海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唐女侠原来不但武艺卓绝,打探别人的往事更是卓绝,老朽佩服!幸亏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当年没有做得太龌龊,不然今日无地自容啦!”
唐赛儿怒道:“老匹夫,先拿你试剑。”说不完,抖起一朵剑花,直刺钟北海心脏大害。
蓝平知道唐赛儿剑法厉害,也急忙发招抢攻。一招‘大鹏展翅’舞动双袖,朝唐赛儿长剑卷来。
唐赛儿存心战斗,又知他三人绝非庸手,一出招就全部留神,见蓝平来阻,撤肘变招,去削其手臂。
蓝平料到她必有此着,却未想到她速度如此之快,急忙避开时,长袖被削去大块,凶险至极。
吴礼看得赫然动容,先自提起十分警惕,出招处处留神。两人一左一右和唐赛儿缠斗起来。
钟北海咚的拨动瑟弦,瑟声悠悠扬起,这次却是弹奏《梅花引》。曲调时而激昂,时而缓和,宛如深闺怨妇的哭泣声,更声咽气。断而续,续而断,被他弹得大不受人听,使人烦躁至极。
姚游耀,壤驷零丁等人趁机押着货物离开,冷战和路不回断后。吴礼两次想要阻止,都被唐赛儿鬼魅般的剑法截住,死死封住了他三人的去路。
吴礼心中发毛,三个老男人群斗一个小女子,丢尽了颜面不说,还取胜不得。
唐赛儿凭借着闪电一般的快剑和迅捷飘逸的身法周转,长剑来来回回,剑气纵横。
常常意在剑先。吴蓝二人根本不敢靠近,只凭着深厚的内力将战圈大大拉开,留下了足够闪避发招的余地。再有钟北海瑟声频频扰乱,时不时的发出几枚暗器出来阻挠,使得唐赛儿顾忌不少,一时间成了平局。
唐赛儿蜂飞蝶舞般在吴蓝二人的掌风中飘移,剑气一层层荡开,剑鸣喋喋不休。奈何对方配合的丝丝入扣,顾此失彼欲破不得。
五十招后,渐渐感到吃力。她现在最讨厌的是钟北海,若不是他的瑟声搅得心神不宁,她手中的长剑早就刺穿了蓝平和吴礼的心脏。
她早就想逃出战圈来,去狠狠给钟北海戳几个透明窟窿,奈何对方掌力太厚,逼得甚紧,怎么也逃不出来。
几次凌空跃起,欲逃出战圈,均被钟北海发来暗器逼住。
三人结成‘三才阵法’默默配合着,天衣无缝。唐赛儿知道这‘三才阵法’厉害,再如此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现在基本是她在攻击,倘若转成是防守,便要败伤下来,那时,她根本防不住吴蓝二人的掌力。
转眼百多招过去,趁着攻多守少,捱着后腰给蓝平打一掌,顺势消了吴礼掌力,回剑将他肩头刺了一剑,就地滚出两丈开外。
长剑再一弹,又纵出两丈外,兔起鹊落。虽是不雅的逃命方法,却也没有法子了。
定住身形,强忍住腰间钻心的疼,气喘吁吁的骂道:“皓首匹夫,三个决斗一个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一个一个来,本宫怕了,不是女人。”
吴礼赶忙坐下,捂住了伤口,蓝平上前护住,吴礼才道:“唐宫主剑法通神,单打独斗我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今日并不是比武较艺,我们顾不得个人得失。别说是三敌一,纵使十敌一,也要打。”
唐赛儿怒道:“不要脸!就不怕江湖同道耻笑?”
钟北海按瑟在膝,朗声说道:“唐宫主休要拿话激人,我们已不在道上多年,不理会这些名声,你还是将货物物归原主的好,省得动起手来,拳脚无眼,不小心一掌伤了你,妙龄青春,细皮嫩肉的可划不来。”
唐赛儿受伤不轻,把快要到喉咙的鲜血强压下去,破口骂道:“老贼!有本事的下来接几剑,在那里扰乱别人算什么东西。以后最好不要落单在本宫手里,不然定叫你瑟毁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钟北海大笑道:“只要你肯将镖物全部还回来,半月之后,我定来找你大战三百回合,一决高下。”
唐赛儿道:“三百回合你也配,本宫杀人还不曾超十个回合。六招之内,必取你项上人头。”
钟北海淡淡的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头落不过碗口疤。生死有命,死则死耳!老夫何惧?”
唐赛儿冷笑道:“就这么点不义之财,见不得人的脏物,还理直气壮,大义凛然了。”
蓝平道:“唐三姐口舌不亚于手中利剑,可我们今日不是斗嘴,你快快出招,做个了断。”
唐赛儿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对他们的三敌一,早就烦怒在心,何况腰痛得气不敢提,哪里还心思和他们手上纠缠。
吴礼知道她在拖延时间,给伤口封穴止血后,起身和蓝平对看一眼,两人同时举步上前,瑟声咚的又响起。如哀禽鸣,狂犬吠,怨妇泣,幽魂号,婴儿啼,什么声音都弹了出来。
唐赛儿听到这瑟声,好生恼火,恨不得一剑就劈他几段,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打斗?见吴蓝二人逼来,恶狠狠骂几句,撤身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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