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西南地方依旧是冷,风雪时有发生,但这影响不了官道上的行人。做川盐生意的,外地挑老担的,和以往一样的多。
还是那家小店,也还是那张桌子。只是多了两个人,花木龙和沐云。
两大坛酒就放在旁边,桌上摆了两盘花生一些小菜,看来又是要准备大醉一场。
百里飞本来在路上就想把消息说出来,却因又冷又饿,所以没说。现下他先压下一口酒,顺了一下气道:“你们一定不信还有比我们下手更快的人。”
大家听了个懵懂!吴定龙问道:“那我们瞎折腾一场了。”
花木龙动容道:“是哪一群舅子做的,趁热打铁,再劫过来就是了。”
百里飞道:“兄弟别急!事情远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可知道那些劫匪是何许人?”
花木龙没有多嘴去问,因为他知道百里飞会自已说出来。
百里飞见状,无奈的笑了起来。反而是文一剑忍不住,问道:“兄弟!是哪些人呢?”
“独孤真,汪天雷,何天华,端木惊风,还有那个万里行。”百里飞逐个念了出来。
吴定龙道:“前面四人在江湖上不算光明磊落,他们凑一块倒没什么,那个万里行曾和东方前辈的弟子打过交道。莫非这件事是东方前辈背地里指使的?”
文一剑插口道:“东方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江湖上还没有做过这类事情,想来也不可能会插手这件事。”
沐云道:“万里行这个人,轻功很高,我看他的轻功不比百里兄差多少。”
百里飞叹道:“比在下是要强的多了,他跑起来,天下没人能追得到。”
吴定龙抓住正题道:“这么一说,问题就通了,是万里行知道消息后,怂恿他们一起干的。”
花木龙挠首道:“呀!半天都没有说到重点,重点是那些货物被他们劫持到哪里去了,好歹我们也得去弄一点儿来打打牙祭吧!”
百里飞笑道:“货物还在原主手里,他们不但没有劫走,反而丢了几个弟兄的性命。”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吴定龙道:“这几人武功不差,实力已经超过我们了,他们劫不下来的,我们也不成!”
花木龙道:“兵不厌诈,我们来点下三滥的手段,不伤性命就好了。打起来的话,没准一时兴起控制不住,杀死人都是有的。”
吴定龙道:“现在不行了,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必定会严加防范的,况且下三滥也不见得好使。”
百里飞道:“这里到山东,他们再快也要四五十天。老虎也有个打盹的时候,我们就尾随其后,伺机下手,这样有把握的多。”
这次打劫失败的事件,不止是给了吴定龙,百里飞等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更给了万里行,独孤真等一个血的教训。
事情的始作俑者确实是万里行,他所撮合的,都是一些武林中声名欠佳的人。独孤真虽是一派之尊,近来虽武功大进,做事却是心狠手辣不够光明。
事情惨败后,担心独孤真怪罪,早捏了一通说辞,见了独孤真后说道:“此次失败,归根究底是我一人过失。探敌不明,不知那九个老家伙居然这等厉害!下次我雇专业劫镖的来,有他们配合我们,定可成功。”
独孤真冷冷道:“说什么都没用,损了我好几个弟子,还弄的狼狈不堪,空空而回。”
万里行道:“我还是那句话呀,钱财我不感兴趣。我就是想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不在他们里面,或是和他们有关系,唯此而已。”
汪天雷忍不住道:“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谁。不然我们岂不是糊里糊涂的跟你干?”
万里行道:“怎么会糊里糊涂,事成后财物不是归你们么?这是个很秘密的事情,我已发誓,你们若强逼问于我,那便合作不下去了。”
端木惊风道:“都成这样了,你以为还可以合作下去?”
万里行道:“当然可以合作下去,只是我们的力量已经不够,不过我还有一手在后面头。”
独孤真道:“哪一手?”
万里行道:“我知道一个杀手组织,我去把他们雇来,在一起行动把握就大多了。”
独孤真道:“别的谁加入都可以,独吴定龙不得加入,那是我多年的死对头。”
汪天雷道:“不错!还有那个花木龙,他们就是同流合污的。”
万里行道:“这个你们放心,即使你们同意,我也未必能撮合得了。那个百里飞横梗在里头,坏事得很。”
一翻计较后,万里行别了独孤真等人,一人前去雇杀手组织。
悉数算来,易江平坠崖至今,其年过半。平日里大部分时间修炼四无,只有少部分时间练气。四无者前三,虽说也有个无,但只是单一概念,可以一点一滴的实际修炼。
‘无我’就复杂的多了,这是一种感知意念,心境修为。亦虚亦幻。甚至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无边无际永无止境,看似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却又什么都涵盖着。
世人看待无我,形形色色万万千千,说不尽也道不绝。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都会产生不同的见解。
无我与返璞归真有异曲同工之妙,道家的最高境界是返璞归真。佛家的最高境界是空空无我。
在这一点上,佛家的明显意境高的多。但道家的却又现实的多。那么就应该是,修心找佛,修身问道了。
一日,他对老者道:“师父,无我这境界我已经有所领悟。”
老者道:“哦!讲来听听达到什么程度了。”
易江平道:“见色不欲,闻声不惑,触物不惊,遇事不争。放下一切执着,抛弃一切杂念。
老者凝神闭目听完,才徐徐睁开眼睛,缓缓道:“尘俗世人。知其表意者,多如牛毛。由衷效之者,少之寥寥。你悟得此节,也颇具造化,当算得个小无我,终究是不枉我一场苦心。
易江平跪拜道:“一切承师父的教诲点化,劣徒铭记于心。”
老者道:“你驱除了心魔,扫清了业障,算是功德圆满。出山的时间指日可待。别的只能靠你自己的悟性,为师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易江平听到自己可以出去,心底里又是惊又是喜,矛盾也随之而来。这次他决定要问个清楚,动容道:师父!假如我真的可以出去,我这身本领还在么?
老者道:自然在!
易江平又道:“我是否一直任在梦中,这个事情一直困惑着我,还望师父解惑。”
老者淡淡的道:“你连自己身处何时何处,要何所何为都弄不清楚,纵然进入无我之境也是枉然。你虽有空无之心,却无空无之相。还未挣脱桎梏的牵绊,任执着于理想,以致身陷迷茫。”
易江平默默听完,手心里冒汗,更加迷茫困惑了。暗暗想来,确实如此,是梦非梦自己都浑然不知,心境如此不明,何谈无我。
顿悟了两天,渐渐明白,是了,有自无而来,善应恶而生,高由低而起,无假便无真。世间万物都有个对立,我先入为主,执着成梦,唉…
想明此节,对老者道:“师父!我明白了,我再去静心领悟。”
老者微笑着道:“不错!不错!不过真正能顿悟者,在哪里都一样可以。”
有第一次的失败,独孤真等人不敢那么盲目自信了。
雇来的有六人,都是专业的,头目姓冷名战。
老马岭,就横阻在眼前,南北全长五十八里,四十多里山路折叠盘旋于山间。九长老所押之镖,必须经过此处。
一镖人马大清早出发,行了二十多里相安无事,时下也渐渐进入深岭,此镖贵重,众人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前后实时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远在后方乔装打扮成商人的吴定龙一伙人,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仅仅九人护镖,四人压车,如何就这般有恃无恐?他们既不是官府走镖,也没有当下扛鼎的长江镖局押送。
一般有官府旗号的镖,都有官兵护送,虽然也容易劫持,但必然会遭全国通缉。喽啰劫匪门见了,只能避而远之。
有长江镖局旗号的重镖,镖行所到之处,方圆数里,已也提前扫通障碍,专业的镖师个个武艺高强,想要动镖,非死即伤。
这一镖人马,却是大摇大摆肆无顾忌一样的走着,就如同不会有人劫镖一般。
吴定龙等人伪装后面,静观其变。
山林深处,前方车马不知为何,突然止步不进,停了下来!
为首一长老突然大声道:“诸位肖小之流,不必藏头露尾,你们一举一动,我们清清楚楚。”
这边话刚落下,那边林中一声号起,嗖嗖嗖…一阵乱箭,朝这边人马攒射过来。
几位长老抡起枪杖翻花飞舞,将来箭尽数击落,偶有几支钻空,也被那压车的挡开。
劫匪们一翻轮射下来,看伤不得对方毫发,拔腿撤入林中。前面两个长老跨步要追,后面的叫道:“不追,当心调虎离山。我们继续前行就是。”
行不到两里,前面出现一个小岭干,坡度也缓了下来。树木稀少,路面稍微宽些,路边有一个亭子,里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人,面色看起来无精打采。他左手抓住一只烧烤好的兔子,不紧不慢的吃着,左手却紧紧将一个大绣球抱在腋窝下。
绣球上花花绿绿的绣满了鸟儿花朵,艳丽已极,甚是好看。亭外路上正有一堆柴火轰轰燃烧,碗口粗的干枯杂木已被烧断,化成一堆柴核。
这火烧在路上,刚好挡住去路,行人尚可一绕,车马就不行了,非得碾压着才能过去。
镖车在三丈外停住,众长老打量了一下周遭,转身悄声议论几句之后,驱车赶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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