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落入圈套,给侯爷蒙羞,还请侯爷责罚!”
“我们两个心智不精,致使连累了侯爷大计。侯爷纵使将我等赶出门下,也是应有之义。还请侯爷降罪!”
现在最保险的解决方法就是,陈迹及时把他们两个老实人赶出去,迅速撇清关系,这样就不会波及到自己的名声了。
陈迹见两人如此忠心,替他着想,第一时间是认罪,而不是让他想办法搭救,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但他面上作出一副不高兴的神色,呵斥道:“尔等就是如此看本侯的?你们如此效忠于我,本侯难道要因为此等小事,便把尔等赶出门墙吗?
先起来说话,本侯这里不兴跪拜。再者此事非是你们之错,只是涉世未深,不懂官场阴私,又无达昭这般……机敏,情有可原。
屈屈小事,无须在意,本侯翻手可解。”
“侯爷仁德,我等愿为侯爷效死,此生不悔!”
方烜两人登时掩面痛哭,一拜再拜,方才起身。
“且等着吧,想来很快那些鸟厮便要过来了,到时候自有本侯出面,你们且站于一旁便是。”
三人连忙点头称是。
不出陈迹所料,主动戴上帽子的三位县衙官员很快联袂而来,兴冲冲闯到房间,见到自家妾室婢女如此模样,大惊失色。
然后他们先将两人各自搭救出来,就要往陈迹房间走去。
“咦,木掾属,你家的侍女呢?”
“不知啊,我找不见人了!”
这时,全程在一旁吃瓜的张主簿的通房丫头嗫声道:“婢子知道怎么回事。”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直叫三个中年男子脑海中莫名浮现伤心事,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其中又属木掾属哭得最是凄惨。
那可是他早就看中的一个侍女啊!本想着这两日便要收入房中,却不想昨晚被那脑子有缺陷的仆役叫了来,等他知晓后却为时已晚。
他本来已经认命,做好了收入一人妇的准备。可谁曾想,就连这点机会也不给他,竟然就这么被人拐跑了。奇耻大辱啊!
张主簿和吴县尉同情地看了一眼木掾属,正欲宽慰之际,猛然想起相比这厮,他们两个才是真的被戴帽子的那个啊!
想到这里,不禁哭得更欢了。
“二位,且收住眼泪,我等应是悲愤,应是不屈的。拿出气势来,找陈侯爷讨个说法!”
“是极是极,不得在此浪费时间了。”
三人用衣袍擦拭了一下眼泪,便上楼走到陈迹房间。还不等门口守着的程来通传,他们便径直闯了进去。
“侯爷做主,做主啊!”
“侯爷还请恕我等无礼,实在是人神共愤啊!”
三人一见到陈迹便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哭泣,刚刚压下去的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他们并非是做戏,而是真难受。
这般奇耻大辱,还是他们一手缔造的,哪个男人受得住啊!
“几位这是何故,可是遇上了什么冤屈?本侯身为朝廷官员,执掌刑部和大理寺,定位尔等讨个公道。”
张主簿向后退了几步,指着方烜便恨声道:
“下官昨晚见此獠醉酒,晕吐不止,便好心差遣家中侍女前来照顾。谁知早上来接人之时,却发现她在床上哭泣。这才得知,昨晚,昨晚此獠色心大发,干下了那等畜生不如之事。
那侍女是下官的通房,如今却被坏了身子,如此冤屈,还请侯爷做主啊!”
吴县尉的哭诉更是凄厉,就差没指着严礼的鼻子咒骂了。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木掾属也想诉说一番冤屈,却瞥到徐明缘搂着他那日思夜想的娇娘,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差点没有当场一口淤血喷出来。
“下官也是,也是如此。”
还不等他话说完,徐明缘便跳出来打断道:“木掾属却是有所不知。昨晚我并未醉酒,在见到月儿后便与她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还请掾属成全,在下愿出资赎买月儿的奴籍。”
“还请家主成全。”
月儿也盈盈下拜道。她是早知道这家主对她的觊觎之心的,昨晚被差遣来做这事,也是羞愤欲死。
然后今早徐明缘又大发神威,却是刚中带柔,她便顺水推舟,想着今生交代在他这里便是。毕竟一个老货,一个高大俊朗,前途远大的士子,谁都知道怎么选。
木掾属恨恨得看了一眼月儿,只想把她掐死。却又看见一旁冷笑的徐明缘,随即回过神来。
他知道若是他不答应,月儿便会将实情抖露出来。而后依仗着陈迹的权势,随手就能把他捏死。
“月儿能得徐先生看中,实在是她的福气,也是我木府的荣幸。什么赎买休要再提,某这便将月儿送与先生,又有何妨?”
“如此,便谢过木掾属了。”
张主簿两个见己方就这样倒下了一个,顿觉不妙,正要再开口哭诉,却被陈迹挥手打断,道:“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不知你们想要本侯怎么交代呢?”
两人对视一眼,忙道:“下官不敢。只是如此门下,若是继续呆在侯爷府上,怕是有污侯爷声名。
下官恳请侯爷能将此二人逐出门下,交由县衙发落。如此,侯爷名声自可保全。
若是侯爷不舍,怜惜二人之才,那下官拼着被人耻笑,就此将那婢子献与方先生。只是这位严先生染指的是吴县尉的妾室,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给个交代啊!”
张主簿的意思很明显,无论如何严礼是不能留的。
而若是陈迹就真这样做了,保方烜丢严礼,难免会造成门下人心不齐。
如此一来,此事传将出去,陈侯爷的名声还是会遭到打击,前来投效的士子必然会大大减少。
这两个犯得是同样的罪过,却偏偏只丢弃了一个。很难不让人心里没点想法。
因为依着陈迹的权势,门下又不是霸占了县尉的妻子,只是一个小妾,却依旧要逐出去。旁人还以为他是为了那点名声,就忌惮这小小县尉呢。
毕竟官员世家之间,互相赠送歌姬小妾,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若是陈迹硬要死保,固然让人觉得他是个好主君,但门下却藏污纳垢,凭白叫人耻笑。本来陈家就是新兴世家,要是再闹那么一出,怕是更加脸面无光。
张主簿几人壮着胆子死死盯着他,却不想他压根没有回应。
只见陈迹啜了一口清茶,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道:“尔等以为,我在这里等你们来,却不早早差人杀了这两个女子,装作死无对证,无有发生,是何故呢?”
“侯爷什么意思?”
三人顿觉脊背一寒,打了个寒颤道。
“本侯的意思是,不仅是她们,就连你们,本侯想要弄死,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惜就可惜在,你们傻到就自己来了。要是本侯,不把整个县的人都叫来看热闹,便算作本侯脑子进水了。
尔等须知,若有官员无故失踪,此等要案,刑部和大理寺,是要介入调查的。哦,对了,太守府也要派人来查。刚巧,本侯是明阳郡尉,还算是说得上话。”
“侯爷饶命,这都是,都是尤县丞指使我们做的啊!下官是被迫的啊!”
木掾属直接跪到地上,匍匐在地。陈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要再听不懂,这官就是白当了。
想他都搭进去一个侍女了,再把命丢在这里,多不值当啊!
张主簿和吴县尉挣扎了一会儿,随即也跪倒在地,泣声道:“侯爷饶命!”
他们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和陈迹之间的差距,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说实话这条计策并不差,可惜就可惜在,看热闹的人太少了。怪不得这辈子就在县里打混,这对舆论的掌控力也太差了。
看看那些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衮衮诸公,动不动就是什么国子监,翰林院的士子清流齐齐死谏,那多畅快。
“三位何须如此啊,快快起来。对了,本侯这里刚巧有三份认罪书,不知三位有没有空签一下。”
“自然,自然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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