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雨初歇,两人沉沉睡去后,只过了两个时辰多点,便有侍女前来拍门,叫陈迹起床。
陈迹迷迷糊糊地醒来,感受着怀中紧贴地温香软玉,才猛地想起今日到了朝会的日子。
将满脸疲累,依旧睡得香甜的李云嫣轻轻从怀中挪开,给她小心盖好了锦被,他便匆忙起身穿衣,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
弄完后又赶忙来到前院的餐厅,却见无邪已经将早饭都布置好了。
“郎君起来了,那快些用饭吧。”
“来不及了,我拿几个包子路上吃就好。轻舞她们呢?”
“还在睡觉呢。”
“那你也快回去睡吧,难为你起这么早了。”
陈迹走过去揉了揉无邪的小脑袋,怜惜道。
每次朝会时,她都会很早起来给自己做早饭,哪怕自己不会吃很多,却依旧坚持着。
按照无邪的说法,就是无论吃与不吃,总归是要准备的,这才有家的感觉。
朝会的时间在卯时开始,他们这些官员自是要早早前去等候的,差不离儿在寅时中间就要到达宫外。也就是陈迹前世的凌晨四点左右。
要是家住的远的,那怕是还要早些。也就是现在的皇宫不大,刚刚由太守府扩建而来。要是熙阳的那座皇宫,上朝才是真的遭罪。
特别是在这种大冬天,天还黑着,冷得要命,真的是折寿啊。
随手抄起一盘包子交给等候的程来,便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上了马车,向皇宫驶去。
陈府离皇宫并不太近,好一会儿才到。这个时候宫门外已停了许多马车,都是有资格上朝的大员高官的座驾。
“侯爷来得挺早。”
一道招呼声在耳旁响起,陈迹闻声看去,原来是汪意也看看到达。
“汪尚书也早。不知昨晚的事情?”
“侯爷放心,名单上的五人,其中两个被某上报了朝廷。剩下三个,晚上下了衙堂,便差人带他们去见侯爷。都是不错的人才。”
“甚好,多谢汪尚书了。”
其实汪意经手这次诗会,能拿的好处是很多的。除了捞一点政绩,还能给陈迹卖好,大家一同进退。除此之外,也可以给自家扒拉一些人才,巩固势力。
而且经他举荐的士子贤才,无论怎样,都要记着他的恩德,这可是血赚不亏的买卖。
汪意连忙拱拱手,双眼又死死盯着陈迹手上的包子。他昨晚忙到子夜,没睡多久又匆匆赶来上朝,可没有时间吃早饭。
“汪尚书不若来一个?”
“这怎么好意思。”
汪意嘴上说着,却飞快地伸出手接过,大口吃了起来。三两口下肚后,抹了抹油嘴,不好意思道:
“倒让侯爷见笑了。某以前武将出身,肚量甚大。现在时时上朝吃不得早饭,实在有些难耐。”
倒不是他们没有时间吃早饭,再不济也能像陈迹一样拿些包子馒头之类。主要是上朝时间很长,万一吃得多了,肚子造反那就不美了。
对于他们这等高官来说,殿前失仪,就算不被政敌攻讦,也会被旁人笑话。到时候就是另外意义上的死亡了。
伴随着阵阵钟声响起,宫门大开,一个个官员结伴向里走去。走到大殿前,众人脱了鞋履,解下佩剑,便走进去按照各自位子跪坐两旁。
他们是没有资格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饶是赵正这样的实际摄政,都还没有给自己这个特权。
因为只要有人有了这么个身份,下一步便是受禅称帝了。所以刚刚上位的赵摄政,还是沉得住气的,至少要等到朝廷彻底稳固以后才行。
“臣等参见摄政!”
高台之上的龙椅空悬,因为还在长身体的小皇帝需要睡觉。所以每次朝会,便只有低了几个台阶的的赵正来主持。
现在是年底了,事情自然有很多。但能拿到朝会上来议的,无非就是兵事,外交,重要决策,或者民间的灾祸,重要官员的弹劾以及政敌党派之间的廷议扯皮等。
因为朝廷初立,人心还算齐整,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至于兵事外交什么的,目前没有,算是一切安定。
所以这次的朝会进行的时间并不很长,约莫到了巳时初的时候,便结束了。但饶是如此,压根没怎么睡好的陈迹还是跪坐在蒲团上,迷瞪着睡着了。
这是他最近新学会的技能。保持身体立直,看似在认真参与,其实早已梦回周公去了。当然,他是不敢睡死的,也就是半梦半醒吧。
下了朝会,他便走到了大理寺的所在的衙门。院落不大,但能塞得下各级官员而不嫌拥挤。
走进了独立办公的房间,一屁股坐到了位子上,程来便已捧来了一份卷宗。
“郎君,某刚才去找人查了。在这个月的初七时候,城郊十余里处的一片野地,确有晴天霹雳。且自那以后,城中被苏家雇佣的七八个匠人便失踪了。”
陈迹拿过来细细翻了,发现跟林铭讲得差不多,便放下心来。
“告诉查办此案的寺正,让他不用查了,就此封卷吧。”
职司刑罚诉讼的三个部门里,有两个由陈迹直接管理,还有一个御史台,不会管这种案子。
所以掌握了刑部和大理寺大权的陈迹,基本上大部分案子都能一言定夺。除了那种需要三司会审的要案大案。
不过就算是这种案件,陈迹也有三分之二的决定权,可见他的权柄还是相当可观的。也就是现在朝廷人手缺乏,要不然哪轮得到他掌管两个实权部门。
当然,其中也有赵正暂时补偿稳住他的意思。等时间一长,必定会被扒掉一个,换上旁的心腹。
所以趁着还能逍遥的时候,不得可劲儿挥霍手中的权柄。
又看了几分卷宗后,想到了答应林铭的事情,陈迹便叫人唤来大理寺丞,问道:“衙门中低级官吏,还有几个缺的?”
“回禀寺卿,我部衙门各级官员,尚缺寺正一名,评事主簿各两名,还有录事司直各有四五名。至于司狱司务等小官,那便更多了。”
现在的大理寺官员,大多是之前太守府的刑曹和大牢的官员直接升迁而来的,所以底层的小官就没满员过。
而且现在还没处理那么多案件犯人,压根用不着许多官吏,也就没安排。
“那便留两个主簿出来,本官会和吏部去说的。”
大理寺主簿是正八品,勉强比不入流高那么一点点。这样的官职,想塞人只消和吏部打个招呼,弄个告身就行了。
毕竟皇权与世家共治天下,可不是说说的。就算大齐有科举,也不妨碍官员举荐。何况现在战乱,科举早就被停了。想做官,只能靠人举荐。
寺丞闻言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恭敬道:“下官明白。”
抛开苏家那个不算,汪意给弄来的三个士子,刑部一个,大理寺一个,太守府衙门一个。很完美。
上午在大理寺待完,陈迹便去了刑部衙门。
他向来是两个衙门轮换着办公,反正他只是个武夫,不懂这些东西,事情基本都交给下面的副手,自己只要过目盖章一下就好了。
结束了辛勤又无聊的一天后,陈迹便伸了个拦腰,带着程来等人出了衙堂,乘上马车往家赶去。
他还要接见那三个士子,可是忙碌的很,怎能把时间白白消耗在公家这里。
回到府邸,便听门房的小厮说有三个士子拿着汪尚书的名帖前来拜访,正在花厅等候。
“哈哈哈!衙门放得晚了些,倒是让三位久等了。”
一进花厅,便见三个穿着朴素的士子坐在位子上等候,旁边放着茶水点心,但没有人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