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见郑素那么大气,登时便说了一串夸赞话。
现在邬城里不过五千余禁军,战力也就那样,若是依靠他们对付赵氏,实在捉襟见肘。不过郑氏派了三五千私兵的话,那他手上的机动力量就大大增加,还真能拼一拼。
眼珠子转了转,张言看着郑素,又笑道:“郑卿公忠体国,为孤分忧,孤心中大慰,不可不赏!
孤稍后便命人拟旨,拜郑卿为相,统领百官。再授予辅国公,减等承袭,食邑三千户,实封一千二百户。赏十万金,绢八百匹。”
“多谢监国!监国如此厚待老臣,老臣敢不效以死命!”
郑素心中登时大呼,这买卖值了!
他此前只是个尚书令,虽然能行相权,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感觉拧巴得要死。现在好了,直接拜相了。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更别说还挣了个国公的爵位。大齐的爵位不要太难得,比黄金还值钱。到时候就算身死了,墓碑和灵位上,那都有得写了。
日后去了九泉之下,也能跟郑氏的列祖列宗有交代了。国公啊,伟大如郑氏,也是头一遭啊!
还有那封地食邑,能大大增强他这一脉在族中的话语权,得到更多资源倾斜,底蕴直线上升,显赫四五代人不在话下。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张言这厮安然无恙地坐在那个位子上。否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知道张言这是为了让他出大力,才舍下本钱把他绑死在这艘已经四处漏风得到破船上。
不过没关系,他郑抱朴接下了!
郑氏还有一条祖训:夫风险皆为家族昌盛而行之,不吝性命,不吝钱粮,不吝土地。
两日后,离邬城并不多远的阜城,便八百里加急一般,奔来一支足有五千人马的大军。这正是郑素从族中弄来的精锐私兵。
当日他把封爵的事情一传回去,郑氏上下欣喜若狂,直言郑氏大兴有望。
随后郑素大兄,郑氏当代家主郑淹,暂时忘却了死了儿子的痛苦,当即便大手一挥,一点水分不搀地派了整整五千精心培养的私兵。
其中从主将到下面各部将官,皆是优秀的郑氏子弟所任。统领这一支人马的主将,更是郑氏旁支嫡脉的子弟郑象。
这支私兵可谓是受到了无数资源的浇灌。从最底层的小卒,俱是衣甲鲜明,刀枪锃亮,全副武装,杀意凛然。
甚至其中还有一千身披鱼鳞甲,头戴兜鍪,腿系护胫,腰悬战刀,手持长槊,背负圆盾,马挎长弓的精锐骑兵。
郑氏底蕴,数百年来第一次在世人眼前显露。
考虑到五千人马的动作很难瞒住他人的眼线,张言索性大大方方地来到城头上,等待这支大军入城。同时也显露显露,如今朝廷和郑氏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么的亲密。
看见没,一群不忠不义的宵小,孤和郑氏的情谊,岂是常人能比的。
甚至张言还不禁想到,日后真正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时,郑氏也是他不可多得的臂助。
正如此想着,却见城池不远处一片尘土飞扬,更有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声势骇人。
待离得近了,张言抬头望去,登时瞪大了眼睛:“这,这莫不是敌军打来了?”
一旁的郑素微微一笑,道:“监国勿忧,此乃是我郑氏部曲,足有五千人马。其中士卒多是我郑氏旁支子弟或是家生子,忠心可靠。
且自幼培养,弓马娴熟,战力非凡,足以面对世间一切宵小。”
“这是你家私兵?”
张言抽了抽嘴角。
跟这支私兵相比,他手下的现在这支禁军,简直就跟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他娘的,到底谁才是正规军啊!
不说现在,就说当初他手下那支左武卫的禁军,怕是也就能堪堪和这支私兵相比吧。甚至从装备上,好似还差了一点。
不过张监国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回过神来,正了正蟒袍,道:“郑氏之实力,着实令孤大开眼界。孤无忧矣!哈哈哈!”
说着,还特意拍了拍郑素的肩膀。
郑素登时感觉传来一阵巨力,险些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给震散了。
“哎呀,郑卿无事吧,孤一时兴奋,力气用得大了些。”
“监国放心,老臣无碍。
这支私兵,饶是我郑氏也只此培养出这么一支。如今尽数交予监国,以表明我郑氏之拳拳忠心!”
张言听了,当即心下腹诽:孤信你个糟老头子才有鬼!
随即又想到郑氏藏匿的实力如此恐怖,完全超出了所谓的郡望,他便又扯出一个笑容来,道:“郑氏忠心若此,孤真是无以为报也。孤有生之年,定不相负郑氏!”
“监国言重了。”
就在众文武说笑间,城门后面看热闹的百姓中,登时便有一人闪身出了人群,随后在街巷上左拐右拐,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宅院大门处。
只是这宅院虽然无比气派,占地极广,但大门上方并无匾额。这正是赵氏府邸的小门之一。
轻轻拍了几下大门,便有缝隙打开,随后那人便钻了进去。
被小厮一路引到一处院落,那人快步走到房间里,径直单膝跪下,对着上首坐着的一个老者恭敬道:“小人拜见家主。”
“事情如何了?”
老者沙哑着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字。
他正是邬城赵氏当代家主,赵正之父,赵胤。
“郑氏私兵已到城下。依小人观之,我族私兵,难以力敌。”
虽然有长他人志气的意思,但是这探子还是选择如实说出自己的评价。
“郑氏最早可追溯到前离宣宗景皇帝时候,远非我赵氏和齐氏能比,有此实力不足为奇。
他们要真是连鸿城杨氏都比不过,那才是怪事。”
说罢,赵胤挥退了这探子,随即闭上了眼睛,好似假寐起来。
“父亲,那我们该如何做?大兄的军队已攻占清远,不日就能开到邬城城下。眼下却凭白增添了一支精锐,怕是又有得打了。”
说话的是赵胤的次子赵涣。他并未出仕,一直呆在家中侍奉老父,打理族中产业。
过了好一会儿后,赵胤才徐徐开口:“让城外的坞堡庄园勿生事端,聚集所有族人、私兵和佃户好好呆在堡里不要出来,没有老夫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郑氏势大,不好平添伤亡,弱了我赵氏底蕴。不值当。”
“可彼辈兵马已至,怕是顷刻间就要向我赵氏发难了。”
“那有如何,你大兄兵马在外,我赵氏底蕴亦不容小觑,敌军投鼠忌器,最多围了这宅子,还能将我们满门抄斩不成?”
一赵氏族老冷哼一声,显然不以为意。
另外一个族老当即反驳道:“呵呵,那可不定。我们在这邬城,到底是个祸患。若那张监国有些雄心和手腕,放不过我赵氏核心的。”
“哼!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值得什么!就算城外的人马不动,光是府中的私兵护院,也非是好易于的。”
一须发皆白,但精气神非同一般的族老当即大声开口。显然,这位的脾气很是火爆。
“只要明阳那边能兴旺发达,我等老骨头就算身死,那也是值了!不过小辈留在此处太过可惜,依老夫看,还是早早撤出城去才是。”
“好了!事情还没来,自家人却先吵了起来,凭白叫人看了笑话。府中尚有千余死士,足以抵挡一阵。若事不可为,尔等就从密道遁走便是。”
赵胤说罢,便不在开口,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其余众人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得化作一声悠悠长叹。
有郑氏这般劲敌,赵氏前路渺茫啊! 19012/110106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