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讨逆,我军当立即清点战损,救治伤员,鼓舞军心,重振士气。再重新编练人马,安排防务,制定作战计划,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回禀讨逆,我等各部将官,当反省自身,不狂妄自大,更不妄自菲薄。重塑军心,操练兵马,争取快速歼敌,拿下清远,方不负我军讨逆之名!”
“……”
众将逐渐振奋了精神,战意不断回升,纷纷出列,向陈迹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善,大善!诸君此刻模样,才是我军将官应当有的模样。
传本将令,全军上下即刻清点战损,救治伤员,报备军械损耗。各部将官向下传达本将意志,务比重振士气,重塑战意。
等清点完死伤后,从辅兵中遴选精壮汉子,填充各部缺额,直至三军满编。其中缺少的军将,依军功大小,提拔此战有功将士。
并将老兵与新卒重新混编,以老带新,日夜操劳,尽快形成合格的战力。
后勤营也当做好协助任务,发放赏银,修补军械,统筹粮草,记录阵亡将士的花名册。
时间紧急,明日晚前,本将希望所有任务如数完成。”
“谨遵讨逆之命!”
众将向陈迹齐齐行了一礼后,便各自退出大帐。
正当陈迹长舒一口气之时,却发现杨同依然呆在原位,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你身为统管后勤钱粮的主簿,现在应该有很多事情做才对。”
“咳咳,我不急。倒是你,为了扭转低迷的军心,倒是煞费苦心,还不惜自贬一番。我是服气了,想来此遭过后,众将也会更加拥戴你了。你在军中的威望,势必达到新的顶峰。
假以时日,无有陈迹的讨逆军,便再不复讨逆之名。啧啧,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某是真长见识了。”
见杨同满脸的揶揄之色,陈迹啐了一口,道:“看破不说破,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有事没事,没事就赶紧滚蛋!”
“自然是有事的。东境刚刚大败一场,明阳的希望便全到了我军身上。可如今我军也遭新败,虽然尚有军力,但战局攻守却彻底易势。
照你的想法,我军怕是要在这个大营呆上许久,等到彻底操练完成以后,才能再作计较。
所以现在就是那个老大难问题。我军无有后勤,全靠自给自足。虽然近日来连番大战,我军人数少了许多,但就凭现在的粮草,怕是也撑不上多久。
更要命的是你还要日夜操练,就依着你那个分配粮草的制度,粮食消耗得更快。”
“还有多少粮草?”
“从泗阴缴获了不少,但一路行军,连日征战,现在也就十五六万石了。人吃马嚼的,怕是能撑个四五个月就到头了。”
“这不是还能撑近半年吗?你急个屁啊!”
“怎得,你有信心这几个月以内拿下清远?就凭我军现在战力,以及城中守军的数量,连强攻都做不到。更何况还有西境边军虎视眈眈,与城中互为犄角。
接下来的日子,我怕会遭遇两线攻击。”
“放心,我军营盘坚固,防御工事得当,任他来多少人马,也打不进来。”
“这就是了。我的爷,现在是我军面临被围攻的窘境。粮食快能收割了,届时人家有大把的粮草供给,而我军只能不断消耗,最后被困死在这里。
就凭现在的战局,就算期间不出任何意外,他们都能单单依靠粮草补给,围困我军三年五载的。而我们呢,半年,最多半年!”
“你认识我以来,我可有打过半年之久的攻坚战?”
看着陈迹智珠在握的表情,杨同不由得幽幽一叹,道:“像这种攻灭一方势力的大战,打个半年一年,才是正常的好吧。
罢了,你自己有数就好。现在西境边军加入战事,意味我军彻底被困在了此处,进退维谷,连去外边筹措粮草的机会也被掐断了。
可别真被困死在这里,外边的花花世界,我可还没受用够呢!”
“滚蛋!”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自讨逆军大战失利,转攻为守,与敌僵持以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
除了他们,东境边上的秦朗亦率部僵持了两个月。好在夏粮早早收割完成,他们有着充足的后勤支援,一边对峙一边练兵,完全不虚明武禁军,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但是陈迹这边就没这般幸运了。在此期间,他曾好几次派出精锐部队,想要搞点副业,趁着夏粮丰收之际,给自家大军填补点粮食。
只是每次外出,还不等把粮草运回来,就遭到了江潮率部突袭拦截。每每被迫放弃粮车,黯然退回。
倒也不是打不过,只是岷东郡兵人手一篓标枪,实在是战力惊人,那标枪的杀伤力,纵使骑兵冲锋都半点不虚。
只要有士卒近前,必定会遭到标枪的洗礼,等死伤一轮后,岷东郡兵再持刀上前,突杀一波,致使讨逆军死伤不小,被迫撤兵。
为此,深感标枪战力的陈迹,还特意让李钦从长弓手中遴选臂力特别出众者,也想要操练出一支标枪军来。
在他看来,这不比大弩机好用,大弩机的弩矢可快要见底了。只是一个靠人力,一个靠军械,都不是好做到的。
操练到现在,却依旧做不到如岷东郡兵那样如臂指使,指哪打哪。
不过其余士卒的操练倒是颇有成效。
前番大战,王林所部足足死伤近半,撤离时亦有不少士卒被追上而剿杀,致使王林手下不过两千余人,骑兵也损失近半。更战死了一个都尉,四个军司马,曲长以下将官不计其数。
而李钦麾下倒是好上许多,一场大战下来,还剩下近四千人马。骑兵更是死伤寥寥。
只是全军上下加起来,万五千的编制,只剩下了八千余人,足足死伤了近一半。为了使大军满编,从辅兵中挑选了七千壮卒。
也就是当初征召辅兵的时候,挑的都是精壮的汉子,为的就是随时补充兵员。这下子,算是差不离都用上了。偌大的一个辅兵营,只剩下三千余人。
不过好在老兵新兵各有一半,以老带新的计划实施得相当成功。至少从战阵上,已经有了当初讨逆军全盛之时的模样。
只是实战怎么样,却还没检验过。但总不会是一泻千里就对了。
“一年了啊!”
这一日晚间,忙好了军务的陈迹走到校场中间的台子上,席地坐下,仰望着璀璨的星空,不禁感慨莫名。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但是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简直就是个被疯狂压榨的劳碌命。
“什么一年了?”
杨同不知何时出现在陈迹身后,惊奇道。
“没什么。你这厮走路怎么没声的,吓死个人。”
“是你想得太入神,这才没有发现我罢了。喏。”
接过杨同递来的一个水囊,陈迹仰头喝下,却差点没被呛死。
“你他娘哪来的酒!军中不得饮酒,你这厮难道不知?”
“某身为一军主簿,统管钱粮后勤,总不能一点好东西都没有吧。你放心,我一直偷摸着喝的,也不敢喝醉了,没人发现的。”
杨同满脸得意,随即又从背后掏出一个水囊,美美地喝了一口,只觉惬意无比,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倒不怕本将治你的罪,恁般大胆!”
“嘿嘿,你也喝了,也好意思治我的罪?”
陈迹撇撇嘴角,不再去管,只是也喝起久违的美酒来。
在军中每日实在是无趣得紧,除了军务还是军务,还要防备敌军随时可能的攻势,简直让人抓狂。
“难得空闲,莫谈公事。来,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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