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们!随某杀!”
身披重甲的江潮手持长柄巨斧,带着麾下亲兵,一马当先便杀入了讨逆军阵中。
见此,王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身为指挥大军的主将,怎么能那么莽撞,若是死在阵中,大军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了。
不过这是一个大好机会。王林当即指挥手下两个都尉率部前去夹攻敌将,又命左右翼的刀牌手往前推进,拦腰截断他们的中军。
出乎意料的是,这敌将格外凶猛,率着大军直接冲开了盾阵的一个口子,然后便突入阵中左杀又砍。
一排排挺枪直刺的长枪兵,愣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无。那巨长无比的巨斧一下下挥舞劈砍着,很快便取走了不少讨逆军士卒的性命。
而刚合拢的盾阵,又不断遭受着敌军的冲击,眼看便要被冲垮了。
另一边,率部迂回到敌军后方的田茂,正要率兵冲锋,却见敌军当即有一部人马调转过来,对着他们的方向,从后边抽出一根东西来,便直挺挺地投掷过来。
是标枪!
闪烁着寒光的枪头,不断撕裂着沿途的空气,随即一把穿透了骑兵的胸膛。更有甚者,直接穿透了战马的脖颈,使得马背上的骑兵纷纷衰落下来。
“嗖嗖嗖——”
一根根标枪无情地投掷过来,这种在短距离内威力甚至比大弩机更甚的武器,不断收割着毫无准备的讨逆军骑兵的性命。
田茂何时见过这般毫无招架之力的场景,顿时目呲欲裂。
前方一排排挺枪冲锋的骑兵纷纷倒下,致使后边冲杀的骑兵不得不减缓速度乃至停下马来,才不至于被前面的袍泽束缚了手脚,导致全军崩溃。
“全军四散!突骑兵拉开距离,游弋抛射!将彼辈给某统统射杀!”
数百跟标枪激射而来的场面无疑是极其骇人的,为了不因阵型密集而造成太大伤亡,田茂只得下令大军分散,并让突骑兵实行风筝战术。
突骑兵奋力拉开一段距离后,便纷纷引弓搭箭,一边疾驰游走,一边往敌军阵中疯狂射击。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些投掷标枪的敌军虽然没有盾牌阻挡,但是身上的甲胄却坚硬无比。许多箭矢射到上面却无半点效果,尽皆被挡下,连刺入甲胄中都做不到。
“突骑兵拉近距离,枪骑兵分队冲锋,牵制敌军投掷!”
为了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田茂不得不下令骑兵靠近,以加强弓箭的杀伤力。
在讨逆军阵中,陈迹等人遥望着前方胶着的战斗,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来。
这支敌军的战力,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甚至不比当初的庐阳军差了,甚至在某些方面,就是庐阳军都要稍逊一筹。
“伪朝还藏匿了这等精锐不成?”
陈迹咬着牙,心中不断思索着要不要加派兵马前去支援王林。
“讨逆你看,敌军有不少善掷标枪的士卒。这种兵种,大齐各军中能成建制者,寥寥无几。而离泰丰最近的,怕是只有岷东郡才有了。”
“岷东郡?”
陈迹皱起眉头,看向一旁说话的钱猛。又道:“兄长的意思是,伪朝请了岷东郡兵作为外援?”
“大概便是如此了。岷东百姓生性剽悍,尚武之风极其浓厚。且因为时常进山捕猎,臂力出众者不知凡几。善射善投者更是远非其他郡县可比。
不仅如此,彼辈厮杀时不讲战阵进退,只求一鼓作气,一往无前。胜则生,败则死。以这支敌军之气势来看,基本便是岷东之人才得以成就这样大规模的无畏之师。”
“这下麻烦了。”
岷东郡兵的名声,陈迹也是听过的。因为岷东极度穷困的缘故,资源根本养不起两支军队来。
是以郡中的卫所大体只是个空壳子,不过几千人的编制。加上岷东十万大山的缘故,基本不可能面对外敌,这就导致了大部兵马都被编作了太守府辖下的郡兵。
而这些郡兵,和卫所精锐的战力相差无几。可以说,就是一批人,顶着两个名头用。
也就是岷东仅有的东西境出口关隘,或被泰丰郡掌控着,或被岷西郡掌控着。
兼之岷东郡人少,后勤更是缺乏,根本打不起像样的大战,致使岷东郡兵被牢牢困在十万大山里,每日望关兴叹。
而堵死岷东郡的国策,可是自大齐开国之时便定下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手里一个关隘也无。
无它,岷东刁民野性难驯,加上战力极端恐怖,实在不好掌控。索性锁在里面一了百了。
不想这次明武朝廷为了解决讨逆军,竟然甘愿请出这支大军来。真是下了血本了。
“李钦,汝即刻率本部弓手,加上此次带来的所有大弩机,向前推进至战场后方两百步之处,以弓弩增援王林部,给予敌军远程压制!”
“末将领命!”
刚刚才休息片刻的李钦,不得不再一次挺上了战场。他率着麾下一千精心训练的长弓手和十数架大弩机,快速推进至预定位置,便开始向着敌军阵中疯狂射击,以缓解王林所部的压力。
大弩机的威力半点不下于用人力投掷的标枪,一时间便造成了相当可观的伤亡,使得岷东郡兵冲击王林军阵的速度迟缓了不少。
“刀牌手迅速合拢,长枪兵列阵挺刺!大橹手结阵往前推进,弓手上前百步支援!”
王林抹了把额头间的汗水,凝视着在阵中大杀四方的敌将,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支敌军的推进速度实在太快了,不只是刚刚合围的刀牌手死伤不小,就连战阵在他麾下首屈一指的长枪兵都隐隐有阵线不稳之势。
所幸后军有着田茂拼死牵制,现在又有了李钦率弓手支援,渐渐扳回了一些局势。
“无胆鼠辈,吃乃翁一斧!”
江潮此时杀得浑身浴血,宛若从地底爬出来的魔神一般。
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巨斧,一边兴奋地嘶吼着,光是身上散发的嗜血的气势,都令许多讨逆军士卒不敢近前,几欲退却。
“某家来会会你!”
王林手下都尉黄铭察觉到士气不停下降,便挺起马槊,拍马向江潮杀去。
“哈哈!来得好!”
江潮仿佛不会感觉到疲累一般,当即放过那些士卒,便向黄铭杀去。
“铛铛铛!”
两人连连交手十余合,江潮愈战愈勇,黄铭却是越打越心惊,只觉双手的虎口崩裂,连马槊都拿不稳了。
“都尉小心!”
黄铭手下一军司马见自家都尉招架不住,连忙加入战场,挺身至黄铭身前。
不料此时江潮刚好一斧劈下,他便替了黄铭受这一斧,径直被劈作了两半。就连胯下战马也受不住这巨力,嘶鸣倒地。
可见这一招江潮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也由此他短时间再无能力拿下黄铭,只得继续和他过起招来。
“贼子拿命来!”
手下军司马因救他而死,黄铭怎能不怒。他当即大吼一声,手中的动作不断加快,连带着攻势也凌厉了许多。
只是江潮武力非常人可比,依旧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给黄铭身上添了不少伤口,血流不止。
“杀!”
“杀了这敌将!”
周遭正指挥麾下将士厮杀的各部将官见黄铭再次落入下风,便将指挥权交给副手,齐齐拍马来围攻江潮。
这敌将乃敌军之主心骨,只要拿下了他,敌军自然不战而败。
登时,包括黄铭在内的三个都尉,五个军司马,共八名将官围攻起江潮来,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战场上瞬息万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道义了。能弄死人才是顶顶紧要的。
“痛快,痛快!”
江潮大吼一声,将手中巨斧挥舞得密不透风,连连挡下黄铭八人的攻击,甚至还能偶尔发动进攻,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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