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弟兄们,敌军就在眼前,杀啊!”
前军的泗阴校尉大喝一声,指挥着大军掩杀上去。
“杀!”
此时早已调转枪头的讨逆军也列阵而上,大军很快厮杀起来。但是出乎泗阴郡兵意料的是,这些讨逆军士卒还很是能打,全然不似疲敝之军。
不过他们也不以为意,只以为这是最后的精锐。只要快速消灭了他们,歼灭讨逆军不在话下。
只是双方径直厮杀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打得难解难分。
“前边怎么回事?!告诉阴奇,若是一炷香内再不能拿下这部敌军精锐,本将拧了他的脑袋!”
前军的战力在整个泗阴郡兵中是数一数二的,更是当初所剩下来仅有的精锐。如此一支精兵交到阴奇手里,全半点不见像样的战果,怎么不叫张和愤恨。
“弟兄们!杀啊!”
阴奇开始不顾一切地冲锋,大部兵马直接突入了讨逆军阵中。不料待得敌军渐渐显出颓势,他以为胜利在望之时,敌军阵中突然显现了十余架大弩机。
这种大杀器一加入战场,很快便让泗阴郡兵陷入了骚乱。在这个时候,先前佯装败落的讨逆军迅速合围,将突如阵中的泗阴郡兵尽皆围住,开始剿杀起来。
“不好!敌军有诈!快撤!”
见到战局如此,阴奇顿时冷汗冒出。敌军这是故意引诱他轻敌冒进,将大部分兵马都突如阵中,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在大军混乱时迅速合围,好一口吃掉。
但是此时讨逆军已经将大部兵马死死围住,很快便将他们彻底剿灭,鲜少有人能撤出来。
“混账!阴奇这厮废物至极!本将要拧了他的脑袋!”
中军的张和怒喝一声,正准备派人换下阴奇的时候,突然有后军的向然之派了传令兵飞速来报。
“郡尉,不好了!
向校尉刚刚才率我部人马经过敌军山谷大营,不想还没走出多远,后边便有上千骑兵杀出。
我部顿时陷入骚乱,无法结起有效的阵型来,此时已被敌军骑兵击溃。
向校尉正率残部奋力抵抗,并命小人传信,希望郡尉快些杀败敌军步卒,好回援后军。”
“可恶!中计了!”
张和此时顿时明白过来。
不过非是知道向然之率部假意归附。而是觉得陈迹知道他们必定会率部来追,早早做好埋伏待得大军尽数经过山谷大营后,让先前假意落败的骑兵趁势杀出,好扰乱后军。
若是他们不能快速杀败讨逆军主力,势必会被加急包围,全军覆没。
“来人,全速出击,本将亲率尔等攻杀此獠!”
知道混乱状态下的士兵再怎么精锐,也无法阻挡成建制的骑兵。所以为了被包围夹击,他不得不亲自率部,争取迅速击溃敌军。
或者只要引得敌军退到吴恒他们埋伏之处,那泗阴大军也能反败为胜。
只是此时张和心心念念的吴恒等人,早已被讨逆军斥候发现,随后便被陈迹派出刘布所部骑兵,依仗那五百庐阳精骑,将他们迅速击溃。
吴恒、黄亮两个军司马猝不及防下,各自被刘布和牛芒砍了脑袋,成了刀下亡魂。
“嗖嗖嗖——”
大弩机不间断地射出恐怖的弩矢,射杀了无数泗阴郡兵,造成了一定的威吓力,并使得他们陷入骚乱,一时间被死死挡住,不得存进半步。
张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慌张之下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眼看大军越打越少,士气越打越衰弱,可对面的讨逆军仿佛气力不会衰竭,心中不会恐惧一般,越大越亢奋,越打越精神,甚至准备要反推了。
“报——”
“郡尉,后军的向校尉抵挡不住,已率残部向我中军汇合而来。只是敌军骑兵死死追击,还望郡尉早作定夺。”
“撤!”
张和咬了咬牙,无奈下令大军撤退。
这一下士气彻底崩溃,纷纷丢盔弃甲地往后撤去。
“将士们,给我追!”
陈迹拔剑遥指,指挥大军趁胜追击。
“杀!”
士气达到顶峰的讨逆军士卒开始衔尾追杀,将跑得慢的泗阴郡兵尽数斩于刀下。
张和带着残部一路奔逃,很快汇合了撤来的向然之。此时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好几处伤口,手下的兵士也不足千人。
“末将无能,被敌军追杀至此,还请郡尉责罚!”
向然之说着就要跪倒在地,张和连忙将其扶起。现在还是逃命要紧,就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
“战局危急,明弼能争取到这般多时间已是不易,切莫自责。现在还是撤退要紧。”
“末将愿为先锋,给郡尉杀出一条血路来!”
“好!想不此时此刻,还是明弼最为忠良!”
向然之随后二话不说,重新组织起残部冲锋。两军很快厮杀起来,只是哪里是敌军骑兵的对手,许多士卒纷纷倒地。
张和看得满含热泪,对向然之大喝道:“明弼莫要恋战,速速撤来!”
“郡尉快走,末将自会保全!”
“快撤!”
此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张和咬咬牙,便带着残部往自家大营撤去。
待到他们彻底没影的时候,向然之挥舞兵刃的动作才猛地顿了下来,招呼起原本倒地的士卒纷纷起身。
“此番便全靠向校尉了。”
田茂也喝止了手下骑兵的动作,打马来到向然之旁边道。
“替某向讨逆说一声,某家必献穆城与讨逆!”
“校尉保重!”
向然之重重点头,带着千多士卒往泗阴大营赶去。
“郡尉,向校尉回来了!”
张和带着残部早已回到大营,正感伤之际便忽闻将士来报。
“快些与本将迎进来。”
很快,向然之来到大帐,单膝跪下,道:“郡尉安然无恙,末将这就放心了。适才末将侥幸让人截断敌军追击,随后一路撤退,收拢了不少溃卒。
现今麾下还有一千六百余人马。”
“好好好!明弼安全归来便好。”
看着向然之一脸疲惫,身上满是血污伤口,张和忙将他扶起。
“明弼不若先下去让医士看看,包扎一下伤口。”
“末将无碍,郡尉无需挂怀。只是如今我军中计惨败,兵马所剩无几。兼之士气低落,断然不是敌军对手。
是战是撤,还请郡尉早些定夺为上。”
“本将适才也和众将商议了一番,却迟迟不好下决断。依明弼以为,我军该当如何?”
“末将以为,我军当撤兵为上。将营中辎重粮草付之一炬,好轻装简行快速回到麟河。
而敌军粮草尽失,适才一战也已到了强弩之末。只要我军能回到麟河休整一番,依托麟河之坚城高墙据守,敌军必然不战自退。
如此,泗阴无忧。待来日重新招兵买马操练一番,再伺机出兵庐阳。”
“这,明弼有所不知啊。纵使敌军退去,我等安然撤回麟河。可单凭本将此番战败,兵马丧失至此,也必然会被府君去了官职,夺了兵权啊!”
“府君甚是倚重郡尉,又将郡尉收作假子,可谓是信任有加。纵使此番战败,也罪不至此啊。
若是无有郡尉,泗阴又如何敌得过周遭强敌。”
张和叹了口气,回道:“明弼久不在穆城,不知近来风云变幻。
此前府君宅中有一妾室怀胎,府君因从一方士处听闻不好将此消息显于人前,才能生出男婴,就将此消息瞒住了。
直到前不久果真诞下来一男婴,府君欣喜若狂,当即便宣布了消息。可这一来本将于郡中的地位不就坐蜡了。
若是此番能得胜也就罢了,但凡出了差错,必然会被府君找到罪名去职。更遑论是今日这般的大败了。
要是本将回了穆城,怕是必死无疑啊。”
向然之听得傻了。他才离开多久,咋就变成这番模样了。一直生不出带把的府君突然威武起来了,有希望继位的张和要被干翻了。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这是天赐良机啊!
只见向然之猛然拜道:
“郡尉,眼下齐国直此乱世,岂不闻天子,兵强马壮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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