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识不识得你家绸庄之所在,我们在这儿绕了许久了!”
陈迹无精打采地瞥了一眼身旁很是兴致勃勃的杨同,百无聊赖道。他大早上带着程来随意吃了点早食,便和杨同出了门,赶往杨氏绸庄。
他这次没带无邪和李钦等人出来,只吩咐他们看好货物马车。毕竟只是去联络一下,不用大张旗鼓,二来马车里的东西也很紧要,不容有任何闪失。
哪知道现在都快午时了,依旧在这街上晃荡。
“你问我,我怎会知晓。我也是第一次来此地,问我做甚?”
杨同很是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陈迹。
“不是你自己说要来带路吗?我还以为你知晓绸庄所在。”
出酒楼的时候,杨同便拍着胸脯说,今日的事情便交给他了,随后又大步走在前方。陈迹便径直以为他是要带着他们去绸庄办事。
可现在看来,好似完全不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带你们在这里逛逛。毕竟难得来一趟,见识见识风土人情也是极好的。
言痕难倒不曾注意到此地的小娘更加娇俏,皮肤更为白皙些?就连身上衣衫襦裙的样式,也是极好看的。
这泗城丝绸不愧天下闻名,就连衣裳也比其他地方花哨。啧啧啧!我恨不能早日来此才是。如今却是来晚了,想来盛夏时节再来一次,定会大有收获。
言痕以为然否?”
杨同说着,不禁啧啧感叹,又把眼睛直向路边经过的小娘看去,恨不能贴上去细细欣赏。却全然没注意到一旁陈迹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他就不该相信这厮会对此事上心,也怪他没有问清楚,便胡乱跟着这个不着调的公子哥走。
说来杨同这人不着调的时候很不正经,可严肃的时候,又像个有大智慧的智者。这让他时常会下意识忽略杨同身上的公子哥脾性。
“罢了。伯致,你且去找个路人闻讯一下杨氏绸庄何在?”
跟在一旁的程来点点头,大踏步找了个路边货郎问路,很快便又回转来,对陈迹道:“郎君,那货郎说不曾听闻有杨氏绸庄。”
陈迹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对杨同道:“你家绸庄不以杨氏为名?”
“我何时说过以杨氏为名了。我杨氏族中产业,从不曾贯以杨氏之名。否则传将出去,不是凭白玷污了杨氏清誉。
虽然我朝农商并举,但也只是近百年之新政而已。于我杨氏这样的世家来说,怎好直接把生意摆到台前,有辱书香门第也。”
杨同一脸骄傲,他每次提到杨氏之时,都是这副模样,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好了,齐国上下都知道你杨氏之光耀,不用在此特意说出。所以,绸庄叫什么名字?”
陈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现在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却在极力忍耐着。他真的很想一把子把面前这厮的嘴巴给撕烂。
“锦绣。”
杨同随口吐出两个字。身为杨氏嫡子,又是有力继承日后族长之位的继承人之一,他虽然对家里不怎么上心,但是比较重要的产业还是获悉一二的。
未等陈迹发话,一旁的程来听了,便又跑去向那货郎问道。
“郎君,在城西华林巷。”
陈迹点点头,三人便往城西赶去。他们这里是城东,还有得一段路走。泗城身为商贸大城,可半点不小。
走了好半晌,陈迹都快走不动道了,他们才赶到华林巷。
“陈主簿怎会如此体虚,不说程来,就连我都感觉尚好,偏你一个如此劳累。莫不是昨日辛苦了一晚上?若是这般说来,倒是情有可原。”
杨同看着气喘吁吁的陈迹,一番揶揄道。
“你这厮一路上东瞅西瞅的,直把今日当作是游玩赏景一般。
而我先是被你带着从城南逛到城东,又着急从城东走到城西,这般多时辰了,连点吃食都不曾入口,你还有脸来说我?”
陈迹狠狠地剐了一眼杨同,愤恨道。、
“我适才说找个酒家吃个午食,是你说要快些弄好,就不吃饭了。愣是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你现在反倒来怪我。真真不讲理也。”
陈迹翻了个白眼,不想再与杨同在此饶舌,缓了缓后,便向街巷里去。
几人一直往前走,不多时便来到了锦绣绸庄的门前。绸庄大门很气派,上面的匾额书着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
门前更是有两个护卫站着,就算不知情的人来看,便也知晓这绸庄生意不小,更兼之有背景靠山。
“杨公子,今儿个就看你了。”
陈迹示意了一下杨同,示意他先进去。
杨同也没客气,直接大踏步便往里走。里头的一个伙计见了气势非凡,衣着不俗的三人,赶忙上来招呼道:
“几位贵人是要买绸缎还是绫罗?我家的东西,整个泗城的绸庄布行,都少有人能比肩。几位不若先看看,若是看着了,再与小的来说。”
“我找你家东家。非是掌柜,一定要是东家来见我。”
杨同四下打量了一眼周遭,与这伙计说道。
“客人莫怪,若是掌柜的我自叫了也是无妨,只是我家东家事务繁忙,轻易不得相见。若您有生意要谈,和掌柜分说也是一样的。”
伙计婉言拒绝道。开玩笑,随便来了个人就说要见东家,他要是就这样通报了,怕是这伙计也不用做了。
杨同笑了笑,也不见怪,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摊在手心里给那伙计看。
伙计瞅了几眼,当即脸色大变。他是积年的伙计,颇受东家信任,因此看了这玉佩,便知道来人身份非凡。
东家有交代,拿着这种玉佩的人都要好生侍奉,不得怠慢,更要第一时间去通禀于他。
只是四五年了,他都不曾见过有人拿着这玉佩来的,就也只当个戏说。不曾想今日却是见着了。
这伙计登时换了个脸色,笑容更添了几分真诚,对杨同道:“原来是贵客登门,却是小的眼拙了。还请客人稍待,小的这就去与掌柜和东家通禀。”
伙计快步走到一个房间,不多时便有一个中年人出来,对杨同道:“某忝为绸庄掌柜,贵客今日到来,某却有失远迎,还请贵客恕罪。只是那物件可否给在下掌掌眼?”
这中年人身为掌柜,知道的比伙计要更多些。眼前来人即有可能是杨氏的哪个公子,虽然不知道为何今日突然到来,但这也不是他能管的。
他只需把眼前几人招待好就是了,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亲身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
“掌柜无需客气,某此次来是想做和你们东家做个生意的。”
杨同笑道,顺手将掌心摊开,将玉佩拿给掌柜看。
掌柜眼力不凡,见过不少世面,又被东家特意嘱咐过,自然看得出这是真东西。
“贵客里面请,权且喝些茶水,在下这便让伙计去通禀东家来与贵客相见。”
说着,掌柜示意那伙计去后院找东家前来。
又对其余的几个伙计道:“来人,将这些客人请出。今日有贵客登门,商谈大生意,权且歇业一天。
这几位客人若是有看中的了,某做主半价卖与客人,权当赔罪了。还望几位客人见谅。”
周遭正在买布帛的客人见这掌柜都这么说了,想着今日人家真有什么大生意,不方便招待他们。便也知趣,匆忙付了看中绸缎的钱,就离去了。
所幸今日半价买到了绸缎,也是不亏。不少人也暗叹这绸庄端的会做生意,怪不得如此兴旺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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