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马小心翼翼地行军,尽量在出城时不闹出大的动静。
出城后,也没有多点起火把,全靠为数不多的火把,那对于几千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亮光照着,摸索着前进。
好在有舆图的指引,路也不长,大军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这无名山谷。
山谷很隐蔽,且入谷的通道比较狭窄,更有巨石树木遮掩,若不是当地人根本无法发现,很容易就被忽略过去。
甚至除了当地常常进山打猎砍柴之村户,外人也几乎不知晓这绝佳处。
好在县里收藏的舆图精准,才发现了这个驻军的好地方。
赵治指挥大军略过山谷外围,保持原状,只清理山谷中间的杂草,又砍伐了不少树木,安营扎寨。
现下天黑,很多士卒有夜盲症,晚上看不大清,就先囫囵着睡一晚,等第二天天亮了,在把整个营盘好好规划一番。
众将士急行军三天三夜,又刚刚好一番大动作,当下都是类的不行,直接都钻进了军帐里,倒头就睡。很快,鼾声渐起。
赵治虽然也累得紧,却也不忘亲自安排山谷出口的明哨暗哨,以及巡逻队伍。这无论如何都是马虎不得的,行军在外,必须小心谨慎。
陈迹也实在累垮了,他什么时候经历过那么高强度的行军,虽然骑着马,但也不舒服,连个像样的觉都没睡过。这几日都是强撑着的。
现下总算到了一个安生地儿,便不再管其他,直随意裹了张被子,很快便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陈迹被程来强叫起来。现下是在行军打仗,由不得他胡来,必须按规定作息,不可能再向在固城一般,那样随意。
军中现在一日两饭,自然是没有早饭可吃的。而且大军刚刚安定下来,秩序还没稳定,根本没有人能给陈迹开个小灶吃早饭。
所以起床后,他便只能饿着肚子匆匆赶往大帐了。
“言痕,你来了。某刚才让斥候去仔细探查周遭地形,绘制舆图,好依照地利,构建一个合适的大军营盘。
想来很快便有结果了,你且去位子上处理些公务,待会便要议事了。”
赵治见陈迹进了大帐,便说道。
“喏。”
陈迹匆匆做到位子上,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情。身为一军主簿,平日粮草、军械、兵备等诸多琐碎事宜,也被赵治交到了他手上。
虽然可以说是大权独揽,但真的也是繁忙至极,没有片刻时间能去浪费。
刚记录好了粮草储备,以及预估的每日用度,一斥候便拿着一张羊皮卷进来道:
“启禀校尉,属下率人仔细探寻了整个山谷以及周围地貌,发现此谷周围皆高山峻岭,丘陵极多,极难攀爬。
只一个出入口,且狭窄隐蔽,易守难攻。谷口有溪流经过,方便取水,且谷中东南侧亦有一小潭,只是水量不多,无法供应大军日常所需,可作急用。
具体地形属下已绘制与羊皮卷中,还请校尉察看。”
斥候双手捧着羊皮卷,递给赵治。赵治接过,说道:“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此事记你一功。”
“多谢校尉!”
斥候拜谢,领命出帐。
“来人,传命各级将官,升帐议事!”
一传令兵应诺,找寻各个将官去了。大军刚刚安营扎寨不久,这些将官事务繁多,军营的防卫、巡逻都要他们亲自落实。
且还要安排出操顺序,虽然在打仗,但平日也要挤时间多训练才是。
“言痕,你先停一停,过来看看这舆图吧。”
陈迹听到赵治的传唤,便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走到铺着舆图的案几旁,看了起来。
“主公,这舆图看着很精细,想是无有遗漏之处。只是构筑营盘,准备防御之事,实在非是属下之所长。
属下之前也对此并无了解,不可能胡乱指挥,主公还是与几个都尉多商量商量吧,他们熟读兵书,对此肯定有独到之处,属下还是不多掺和了。
属下最多在旁边查漏补缺,提些小建议罢。”
陈迹苦笑道。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怎么了解过这种东西,就算是前世玩过的一些军事策略游戏,也没有教怎么构筑营盘的啊!
从来都是现成的,最多让玩家自己安排如何去兵力部署,所以这真的是难倒他了。他也不可能去瞎指挥,乱提建议。不懂装懂,最是恶心人了。
很快,众将官便陆陆续续到了大帐。
赵治看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这是我早晨让斥候绘制的山谷地形图,你们都来看看,对如何构筑最有利的营盘提些建议。”
众人一听,纷纷拥上去细细看起来,不禁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一都尉开口道:“谷口狭窄,自然要在谷道搭建木墙,设置关寨,寨门前多摆放些拒马、木刺、蒺藜。
谷口前杂草繁茂,也可做些坑道陷阱,记号标记。如此大门无忧。
而谷中地形开阔平坦,容纳五千大军绰绰有余。故可以大营内另设五小营,各部驻扎一小营,分为东南西北中,相互呼应,校尉之大帐居中营,统筹全军。
山谷中树木众多,自可任意砍伐,如此多筑围墙,箭楼,瞭望塔,且此次带了不少工匠,可仿制强弓硬弩,打造滚木礌石,置于寨墙之上,以作防守之用。”
“不妥不妥,你这实在太过保守,我军虽是要牢牢盘踞此地,但最主要的任务乃牵制分散乃至袭扰削弱敌军。
若是用你这计划,便只是一味防守,少了主动出击之力量,起不到我军应有之能。
敌军只需安排些人马与我军僵持,大部队仍可安心攻打城池。如此一来,我军到此,可还有什么意义?!”
一杨姓都尉开口反驳道,直接指出弊病所在。
“那你来讲,我军该当如何。既要隐蔽,又要同时具备攻守之能。”
那都尉见自己的意见那么快便被推翻,不禁叫嚷道。
“这某家自然还在细细思量。”
杨都尉面色一窘,他光顾着反驳,哪里想得其他。当下冷哼一声,不再理睬。
这时王林出言道:“依末将之见,在山谷前有一树林,其也是遮掩山谷主要之所在。
山谷在树林东北侧,而树林南侧不远处便是官道岔口,岔口一路通往牧城,也是我军粮道之必经处,而另一路便是敌军来处。
不若放置一部人马在树林西北侧,安营扎寨,既可保障粮道,也方便与牧城联系互通,若是敌军派兵去取牧城,亦可从后夹击。
再放一部人马于树林东侧溪流处,方便我军日常取水。同时三方正好倚为三角之势。
虽然东侧极易被敌军发现,但只要小心些,便不会被敌军发现另外两侧军寨。若是敌军来打,自可从背后引大军夹击奇袭。
而三大营盘之构筑,便可按照马都尉所言,以守为主,但也要方便我军自己出入,打造可攻可守之势。
马都尉适才所言,太过极端保守,却是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王林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是从大势上安排怎么设置营寨人马,进行军队攻守,具体怎么建倒是直接引用马都尉的建议。
“王都尉所言甚是。某刚才亦有了新的想法。”
那马都尉先是赞同了王林的建议,又修改了自己之前全面防守的想法。
这时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慢慢的一个完整成型的军寨模型便诞生了。
众人讨论完,便齐齐看向赵治,等着他表态。赵治刚才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治感受到众将的目光,便不再沉默,开口道:“诸君皆是军中宿将,经验丰富,若是没有你们,某今日必定极为狼狈,对营寨束手无策。
今日之策,必定给你们记上一功。现在,来安排一下各营帐驻扎之人马吧。”
听到赵治的话,众将先是欣喜万分,接着又开始讨论起来如何安排。说是讨论,不如用吵架攀比来形容更为贴切。
这可是争取到能否单独驻扎一营寨之机会,已经相当于独当一面了,可以掌握更多权柄,很多时候也能便宜行事。
再者以后若是论功行赏,自当能有更多的封赏机会,这可让不得他人。再大度的人,也轻易割舍不下这种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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