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陈迹的一通分析,然后突然正式认主的骚操作后,这场临时晚宴的气氛直接来到了最高潮。
主臣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连干了三壶美酒。幸好两个人的酒量都不差,这酒度数也不高,因此现在也就是微醺罢了。
“那依言痕之见,眼下这几日,我们该如何做。可有什么具体的建议?我父亲只让我安安心心地呆在固城,要么就去军营处理事务。
可言痕是了解某的,某是万万闲不住的。眼看一干袍泽尽皆上了前线建功立业,而某只能蜗居在这固城的一方小小天地,内心真是好不苦恼也!
有时某也会在心底暗恨,偏偏生在了这太守之家,做起事来有了颇多掣肘。就算侥幸立了些许功劳,受到提拔,也会被旁人说某有个好爹而已。
要不然,如何这般年纪就做到了这般高位,统领几千人马,位还在许多徇众积年宿将之上。
平日里,某也不去理会这些长舌小人。可如今,正逢我被武人建功立业的时候,却只能眼瞅他人上战场杀敌,自己一身本领无法证明。
如此一来,说不得更要被旁人瞧不起,说某只会靠着家族和父辈的庇护,安稳地窝在后方享受,到头来还能分润些功劳升官。
那些无知小人怎会明白某家心中的雄心壮志,从某入了军营那一天起,自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大志。
可笑无人懂我知我,只是笑我是个靠父辈遮蔽的一豚犬尔!某自不屑与这些人解释,更不屑和他们结交为伍。
某家心里苦啊!这些话某从未与旁人讲过,今日与言痕交心,一时激动才将积郁心中多年之郁结畅言与言痕听。因为某家知晓,某多了一挚友矣!
呜呜呜!某情非自已,某…某,呜呜——
某家失礼了,失礼了!”
赵治看来真是醉了,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迸发出来。这情感一宣泄止都止不住。
说到后来竟然更咽起来,最后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告罪了一声,却依然抽泣着,甚至演变了嚎啕大哭,那眼泪真是哇哇的。
一旁站立伺候二人的小厮女婢,包括无邪,都齐齐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这种大人物的出糗之景是他们这些贱人能看的吗?
若是再没点眼力见,怕不是第二天这位爷清醒后,就把他们都提前送下去了。大不了再给陈郎君重新置换几个机灵的,不差钱!
陈迹听着这个刚认为主公的官二代,心下止不住的吐槽起来:尼玛,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你却在这儿发牢骚。去他娘的凡尔赛!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赵治在那里激动嚎丧,宣泄感情,我只觉得他吵闹。
陈迹开始怀疑起认这个看起来很稳实则不着调的主公,是不是正确的了。或许,其实他可以去认他老爹为主?
“少君,您喝醉了。且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与陈郎君议事,如何?”
赵四在旁边看到自家少君这副模样,赶忙上前搀扶,以防身体乱摆的赵治摔倒。
“不用,如此大好时光,不与言痕把酒言欢,岂不可惜。你且到一旁去,某家感觉好极了。
今晚无需回去,便睡在言痕家中了。”
赵治被赵四这么一弄,情绪收回来了不少。稍微缓了缓,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接着又对陈迹道:“言痕,今日你我二人砥足而眠。哈哈哈!”
陈迹听到这话,惊恐万分,表面上却只能不露声色地含糊了一下。开玩笑,这种事儿,岂是大好男儿应该做的?
“主公。依迹之言,现下自当是呆在固城练兵,以待后时才是。
府君说得不错,依照如今齐国之光景,朝廷与地方表面看来是和和气气,一派和谐,实则早已是暗流涌动。
况且,朝廷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世家在地方做大,把持地方权柄,使得皇权不出京畿。这自齐国开国伊始,每一任皇帝都想要削弱世家豪族之实力。
可如今,吾等世家依旧强大。齐国一十六郡之太守,皆出自世家豪门,地方影响力不可谓不深。
为了提防甚至控制府君,朝廷已经在邬城变相软禁了主公之家族,只有主公这一嫡脉在明阳郡。
若是主公此次跟着大军上了前线,率先要致您与死地的,不是敌军,反而会是自己人啊。
虽然主公如今乃一军之校尉,但在前线,亦不过是一中层之将官。但凡朝廷想要使点计谋,主公可就身处险境矣。
最好的,也不过是全军覆没,而主公您被暗地控制起来,以挟制府君。如此一来,赵氏可就再无出头之日了。想来,这个道理府君早已告您知晓。
所以,首要之事,应该是在整个明阳郡积蓄实力才是。不仅要练兵,更要暗地里多招兵,多屯粮,多积财。
如今天时无常,许多百姓颗粒无收,流民遍地。最要紧的,便是劝动各县世家,捐财纳粮,以助太守府收拢这些流民,充实各城各县各村之人口。
再尽量开垦些荒地,将之许以农民。安稳下来,才能考虑后续之发展。
我来这里以后,便发现明阳郡只固城一地,百姓殷富,其余城池是流民遍地,民不聊生,上山入匪盗者数不胜数。
这也致使明阳郡匪患之猖獗。等屯了粮,积了财,便可在昔日那些匪寇山寨处,隐秘行招兵练兵之事。
那些巢穴一般在山中易守难攻处,多的是险要隐秘之地,不会轻易让人发现。我思量前线之大战,时间必定要以年来纪之。
是故吾等时间上很充裕,只需稳扎稳打,逐步发展便是。
只是如何说动各地世家,是一难事。难免需要府君许之不少利益。”
陈迹结合平日里了解到,观察到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对赵治细细说道。
“言痕无需担忧此事。家父自上任起,便和明阳各地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打好了关系。
各县各地如此光景,皆是家父放任那些世家在各自县城任意施为,以便换取他们对家父的支持。
更让诸多族中俊彦入太守府任职,打造班底。虽然各世家是过分了些,但家父也极力让许多政令能正常在各地颁布施行。
那么多年的时间,家父早已彻底坐稳了明阳太守的位子,麾下也培养了一班忠心属官,各县县长县令也皆是自己人。
如今只需给他们再许些好处,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长远的利益比眼前的利益更动人,如此才能保证家族绵延不衰,繁荣昌盛。这是每个世家都知晓的道理。”
赵治对陈迹不以为然道。也就是陈迹刚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要不然断然不会因此而担忧。
在赵治看来,这是最容易解决的事情,但凡上得了台面的世家,都懂得在家族绵延昌盛面前,任何利益都是可以割舍的。
“原来如此,是迹孤陋寡闻,闹出笑话了。既然如此,那日后行事,便更加顺利了。”
赵治对着陈迹摆摆手道:“言痕切莫如此讲。今日你可是让某大开眼界,茅塞顿开啊!
经过和你那么一讲,某心中郁结更是尽去。大丈夫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只要吾等有朝一日,能达常人之不能,受再多磨难,都是值得的。日后成事,量那些鼠辈不敢不匍匐在吾等脚下!哈哈哈!”
赵治显得很畅快,陈迹将以后的策略跟他一讲,他可是畅快多了。以前是有雄心壮志不甲,可不知道怎么去做啊。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个顶级谋士,待他将这些话告知老父亲,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教训他。他赵治现在可有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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