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们都拿下去,传阅传阅,若是无异议,就此定下吧。”
赵治顺手拿起文册,递给旁边站着的赵四,让他把这些东西分发下去,让众将校传阅。
众将自王林开始,便一个个阅览传递。
每一个看完,都不禁露出微笑,显然,他们也对陈迹的安排很是满意。
他们可也都是安排亲信兵士盯着那些出众的精兵强将,就等着使使手段划拉到自己麾下。
不曾想,这不起眼的小书记官,安排得是这般不错。
就算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看在他今日替他们解决的这个小麻烦,便也无需再去计较这般多。
人家也不容易,结个善缘罢!
更何况,这样已然是不差的了。
其实,要搁往日,对他们这些郡兵来讲,手下的兵是好是孬,是壮是弱,也没多少人会去在意。
毕竟若是国战一起,顶着的也是那些卫所的精锐,他们这些郡兵,最多也就是个填旋的命。
像他们这般出身世家豪强的军官,都是且来这里混个资历,好升升官,结识结识人脉,以加强家族底蕴。是以以往在郡兵中,都是得过且过,混个日子罢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才几日功夫,风云已然变幻,连他们都以为犹自活在梦中一般。
国家板荡,江山动乱,正是彼辈从云化龙之时。既然家族已经站好了队,他们自当为家族的绵延昌盛尽一份力。毕竟,家族自小培养他们,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
身为世家子,自当为家族效死!
当然了,顺便也凭自己的能力,搏出个锦绣前程。说不得日后还能自成一脉,死后也好进宗祠享受子孙香火。
但是这一掺和进去,便要时刻准备好倾覆之危。
而对于他们这些军中将校来说,手中的兵,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是他们拜将封侯的利器。
在现下的齐国地界儿,大战一开,那就是要他们这些郡兵上那前线厮杀。
至于卫所的精锐,可还是要防备周边敌国,时刻镇压边境,尤其是对明阳郡这种边郡来讲,明阳军可真是轻易动弹不得。
这也是现下齐国三方势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罢。
毕竟齐国分裂内乱那是自己的事儿,容不得他国插上一脚。
若是有势力因为内乱肆意动用卫所边军,让敌国捅了刀子,到了那时,他便是整个齐国的罪人。
丧失人心只在须臾之间,百姓也不会再依附于他,忠贞之士亦是要纷纷离去,倾覆之危就在一瞬。
到时候且看他还如何真正登上那个位子,混一齐国一十五郡。
所以,除非真正到了险境,准备要孤注一掷,更弃家国于不顾的话,卫所精锐,基本上是不会参与到内战之中的。
否则,届时被敌国夺了土地,九泉之下,他们可还有脸面去见齐国一十九代先帝乎!
甚至说,再进一步,如今中央式微,他们这些地方豪强世家再发发力,使得各地太守纷纷拥兵自重,自成藩镇。
到了那时,齐国就将真正迎来诸侯割据,那他们这些郡兵,可也是真到了出头之日啊!
在太守府与卫所互不干涉的情况下,这些个太守府君要打天下,靠的还不是他们这些郡兵,更说不得,怕不是还要和那些个有野心的总兵,麾下的卫所精锐碰一碰,好彻底控制军政大权。
到时候,他们这些将校,就能彻底走上飞黄腾达之路了。
更何况,他们的头头是府君的独子,日后铁定继承府君的位子,这现在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捞上不少功劳嘞。
想想日后,若能当个从龙功臣,再挣个爵位,又给家族长了脸面,甚至在史书上写上那么几笔,那也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啊。
所以啊,这手下士卒那是越能打越好,猛将那是越多越好。
帐中诸将,无一不是人精,就是那向来以莽撞著称的钱猛,也必是看得透透的。
所以,陈迹这次做的安排,真的甚是让众人满意。
这个小老弟不错,还蛮上道的,又有本事,可以结个善缘。
这是帐中几乎所有人的想法,看他也愈加顺眼起来。
前些日子还瞧不上这小子,觉得他这小身板,啥玩意儿不会,干啥啥不行。
就算是个文官,那也至少得体格强壮不是,要不然,行军都能累死你!
是以,之前是真的看不上眼。
可现在不一样了,怎么看怎么俊俏,有吾等世家子的风范!
嗯,他是个很有前途的小老弟。
“看来你们都无异议了。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你们各自领好自己的花名册,去新兵营选完人后,再到言痕那里给正式录入完成。好了,现在开始点卯!”
赵治看下面将校没有啥动静,就直接把这个事情定好了。
这时候再反悔也来不及了,要不然就是不给他这个上司面子,当他的话是放屁。
问问下面这些人,敢不给他和他老爹面子吗!
等点卯完,众将拿着花名册出了大帐后,赵治又转向一旁候着的陈迹说道:
“言痕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你果然是个有大才的,也不枉我把你带在身边提携你。不过不能志得意满,以后有的是更重的担子让你挑!”
“全靠校尉栽培,迹愿为校尉效犬马之劳!”
“言痕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你也先去忙吧。今日,可又有好重一个任务。
等过几日军中文书全到位了,你也不用做这些琐事了。”
赵治摆摆手,示意陈迹退下。
“诺!迹先告退了。”
陈迹向赵治行了个礼,转身出帐了。
“少君,这陈迹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但是若说真有什么大才,怕是还不好说。
当个书记官是绰绰有余,再往上提个几级也无妨。可若是真来做个谋士甚至谋主,千万不能如此随意呐!”
见陈迹离开,一直在赵治身旁护卫的赵四突然发声。
赵四自小便是赵治的书童,一直伴随左右,能文能武,是赵治心腹中的心腹。
是故说起话来没有明显的主仆之分,显得随意了些。
两人多年来一直如此,不过只是在私下里罢了。
“你真当我傻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人呐,也要一步一步试。”
“嘿嘿!少君就是英明。”
“少来,多少年了,你也不知道换个词儿!行了,去帐外守着,小爷得去补个觉,到时辰了再来叫我。”
赵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向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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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这次干得不错,也不枉了老子把你从山上救下来。要知道,当日可是老子亲自把你背下山来的,这恩情,可不是大过天了。你说,是也不是!”
陈迹出帐不久,就准备往校场走去。
谁知没走两步,一只粗壮且黑成碳的手便勾搭了上来,一把子挽住了他的肩膀。
伴随着的,还有声如洪钟的大嗓门,直把他的耳朵震得是嗡嗡作响。
直娘贼!嚎丧也没你那么大声啊!
陈迹定了定心神,转过头才发现是都尉钱猛那张黑脸凑了过来。
“原来是都尉救了在下,这么多时日却还未去拜谢过都尉,真是失礼了。”
陈迹借机抖开了钱猛的黑手,对其行了个礼。
“好说好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
若是你真过意不去,想要感谢某家,待会第一个登记某手下的新兵即可。某也好早些去训训这些个新兵蛋子。”
钱猛嘿嘿笑道,看起来很是勉为其难的样子。
“言痕莫要听他胡编乱造,他救了你不假,可背你下来的,确是他手下的兵士。这厮连个媳妇儿都没,这辈子可还没背过人呐!”
就在这时,王林也过来了,还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钱猛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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