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布政使衙门,蔡侃府上。
“老爷,事情都办妥了,那杨云滇已经收下了全部的礼物,还有这是杨云滇给您老的回礼,还请老爷查看。”
蔡管事屁颠屁颠的回了布政使衙署,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蔡侃汇报此行的成果了,满脸都是喜意,还有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兴奋。
“哦,都收下了,一件没退?”
蔡侃有些奇怪,这小家伙看不懂啊,做人办事都是这么的出人意料,至于回礼,小门小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他蔡大老爷看一眼。
“是的,大人,全部都收下了,这杨云滇被小的一阵忽悠,高兴得很,对大人您也很是感激。”
“他还让小的给您转告说是‘谢谢你家大人的厚赐,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日定当厚报。’,除此之外,还说了好多的客气话,小的就不一一叙述了。”
蔡管事又是急忙说道,显得很是懂事的样子,同时也暗含了自己很有能力,以及会办事的意思。
“嗯,不错啊,祥荣啊,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也证明了你的能力,接下来你就去办另外一件事吧,这是对你的最后的考验。”
蔡侃一脸和蔼的看着蔡想荣说道,眼神中都是鼓励,又隐隐还有一份期待,让人看了就想为他卖命。
“是,老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不留一丝一毫的纰漏,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蔡祥荣急忙对着蔡侃说道,表现的很是积极,这可是他的关键时候,绝不的掉链子。
“好,你办事,我放心,放心大胆的去干吧,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无论出什么事都有老爷我给你兜着。”
对于蔡祥荣的表现,蔡侃很是满意,就随口赞了一句,狗也是要给根骨头嚼嚼不是,要不然谁给办事。
“谢老爷厚爱,那奴才这就去办事去了,老爷,您就等着小的好消息得了。小人告退,小人这就去办事了。”
说完之后,在得到蔡侃的首肯之后,蔡祥荣就后退着告辞出来了,一直到来到门口,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去。
是的,蔡管事名叫蔡祥荣,那么他和蔡想荣管家是什么关系呢?
答案是没有任何关系,要说唯一的关系那就是他们都是蔡侃的仆人,而且都是从福建老家带出来的仆人,仅此而已。
虽然两人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看起来像是亲兄弟一般,然而并不是,这都不过是他们的主人蔡侃给他们取的名字而已,也仅此而已。
在事实上,这两人之间不仅不是什么亲兄弟,反而是有仇怨的,都是利益闹的。
毕竟蔡府管家只有一个,这蔡想荣的位置谁不想做呢?他坐了,别人就只能接受他的领导了,被他统治。
加上这蔡想荣也是个跋扈的人,又不知道收敛,整天就是咋咋呼呼,为人又是贪鄙好色,因此人缘极差。
“嗯,只要弄死了这蔡想荣,这管家的大位就是我的了,届时整个府里都是我说了算。”
蔡祥荣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同时又充满了斗志,一时间心情激荡,踌躇满志。
蔡想荣今天很郁闷,是的非常的郁闷,白天跟着老爷去修理那个该死的杨云滇,哪知道却是铩羽而归,被弄得灰头土脸的。
“那家伙,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连左布政使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区区的小生员,大人要弄死你,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蔡想荣一边在抱怨着杨云滇,一边又在心里yy着,似乎在他的咒骂中,这杨云滇就灰飞烟灭了。
“咦,管家大人在啊,小人今日发了笔小财,管家大人,要不咱们出去喝两盅?小的也好孝敬一下您老人家。”
就在蔡想荣的长吁短叹声中,一个声音传来,却是府上的管事蔡祥荣,言语很是谄媚。
“是你小子啊,说吧,下午老爷派你去哪里了?是给谁送礼去了?”
蔡想荣一回头,见到是蔡祥荣,便出声询问,他还是管家,这府里的大小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线。
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就有人来给他汇报了,只是没人知道去哪里送礼了,因此他也很好奇,这蔡祥荣到底是去哪里送礼了?
“管家大人,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对了,您老还没吃饭吧?走咱们去春香楼喝一杯去,到时再慢慢说。”
蔡祥荣一边说着,一边就强行拉着管家蔡想荣直奔城外的春香楼而去。
“也罢,那就去喝一杯,你小子老实交代刚才去哪里了?”
蔡想荣也是哈哈大笑着说道,他也很想知道蔡祥荣去那里?这是他心中的一颗刺,作为管家,他要掌控一切,要知道一切,事无巨细都要在他的掌控中。
“蔡祥荣这小子越来越得老爷的看重了,这可不行,得找个机会弄死他,至少也得赶出府去才行,在这府里,不能有任何的威胁存在。”
“这蔡府,只能有我一个管家,绝不能让其他人冒出来,得不到就毁灭,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就勾肩搭背的出了蔡府,显得异常的亲热,乘坐马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位于大东门外的春香楼。
“老板娘,快快出来招待贵客。”
才来到门口,蔡祥荣就对着里面叫喊,这里的老板娘其实是他的姘头,因此他将动手的地点选在在这个地方。
“来了,来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蔡管家啊,真是稀客,稀客啊。”
“难怪今天一大早,我家这门前的枝头上就有喜鹊在鸣叫,我还一直不明就里,哪里知道却原来是应在这里啊。”
这老板娘可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对人性的把握很准,见到蔡想荣就自动开启了马屁模式,将蔡想荣哄得异常高兴。
就在进入酒楼的一瞬间,蔡祥荣对着老板娘比出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老板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随即,在两人的刻意奉承下,蔡想荣喝得酩酊大醉,而蔡祥荣则是一口酒都没有喝。
是的,就是一口酒都没有喝,他们使用了鸳鸯壶,因此这从头至尾,其实就只有蔡想荣一人在喝酒,他们两人喝的都是水。
历史上最早的九曲鸳鸯壶是楚国郑袖为方便服药而命人精心制作而成,酒壶中间有一隔断,将壶一分为二。
一边装酒,一边装药,后来被奸佞之人用于毒害他人,造成了很多宫廷冤案,今天的蔡祥荣也用了这一招。
这可是极好的杀人利器,不过他没有装药,只是装了烈酒,就是想要灌醉蔡想荣,好弄死他。
毕竟这蔡想荣不管怎么说都是蔡府的管家,死了肯定是要报官的,而一报官,肯定是要验尸的。
如果在酒里下药,那肯定是要被查验出来,就反而不美了,作为老狐狸,蔡祥荣肯定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心情不好,喝酒就容易醉,这大抵是真的,果然不一会儿在两人的殷勤劝酒下,蔡想荣就有些醉意了。
“蔡管家啊,您可知道大人是让我给谁送礼的?就是那贼子杨云滇,您想不到吧?”
蔡祥荣看着蔡管家,阴险地挑拨离间起来,他想要激怒蔡想荣,暴怒的人更容易喝醉。
“真是该死,老爷也是糊涂了,竟然会给杨云滇那狗贼送礼,我就说呢,难怪是派你去,我去也的确不方便。”
“真真是气死我了,大人怎么能和杨云滇那狗东西妥协啊,大人这是要置我于何地啊?”
果然,在听了蔡祥荣的话语之后,蔡想荣顿时勃然大怒,还口不择言的对老东家蔡侃也口出怨言了,估计也是积压了好久。
“蔡管家,相信在您的领导之下,那杨云滇小儿不足为惧,就一区区跳梁小丑,只要您一发力,肯定会灰飞烟灭、烟消云散的。”
蔡祥荣可是个奸猾的人,他可不敢附和蔡想荣,这里虽然隐秘,可是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就这样,在蔡想荣一边在大声的喝骂,一边在蔡祥荣两个狗男女的劝说下大口喝酒,很快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差不多了,可以送他上路了。”
看着醉得像团烂泥一般瘫睡在桌子上的蔡想荣,蔡祥荣阴恻恻地笑道,言语中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不会出事吧?他可是蔡府的大管家啊?届时你们老爷不会不查的?”
春香楼的老板娘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杀人的事她也第一次干,难免有些害怕。
“怕什么怕,这就是大人的意思,他死了,我就是蔡府的大管家了,到时可就是说一无二了,这是老爷亲口说的。”
看着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的蔡想荣,蔡祥荣就得意地笑着,一切都在掌握中。
随即两人一起扶起了喝得像条狗一样趴着的蔡想荣,将他扶下了楼去,这春香楼不过是个小场所,也没有其他的客人,因此他们也没什么顾忌。
加上这里位于城外的盘龙江边,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到了晚上更是没有一个人,整个江畔都是黑漆漆的。
被冷风一吹,蔡想荣有些清醒了,忙问道:“老蔡,怎么不雇一辆马车,就这样在外面走着啊,要是被吹病了,你负责啊?真是没个眼力劲,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蔡大人,这不天太晚了,城外也没个人,我正在找马车呢,您稍等,马上就好。”
乍一听到蔡想荣的话,可把蔡祥荣和春香吓了一跳,都差点就将人丢在原地了,这死鬼喝醉了也不省事。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两人也不再找地方了,直接就来到了江边,二话没说,一股脑就将蔡想荣推到了盘龙江里。
“啊,蔡想荣,你个刽子手,你竟然要谋杀我。啊,救命。救命,救……命。”
跌入江里,被江水一激,蔡想荣马上清醒了过来,顿时就喝骂起来,可惜,喝酒太多了,大脑反应迟钝,手脚无力。
又被这大冬天的江水一泡,全身很快就被冻僵,不一会儿,蔡想荣就消失于滚滚的江水里,再也见不到一丝踪影了。
“走,咱们回去快活快活,这死鬼,喝这么多才醉,可真是误事,要不咱俩早就成好事了。”
看着肯定会被淹死的蔡想荣,蔡祥荣就淫笑着对站在身边的春香说道,这一刻他心里满是那些不可描述的想法,这刺激过后还是要放松放松。
“你呀,我家那死鬼还在呢,你就想快活,真是胆大,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听了蔡祥荣的话,春香也从杀人的震惊中醒来,急忙掩饰地说道。
“哼,就拿那活王八,我就是当着他的面干,他能说不不字?还不巴巴的来递热毛巾,就是给他十个胆,晾他也不敢怎么样。走,回去爽去,我都等不得了。”
随着一阵阵的污秽不堪的言语,蔡祥荣、春香两个狗男女搂搂抱抱的离开了盘龙江边,回到了春香酒楼快活去了。
现场只留下了江水浑浊的盘龙江,还是那样不知疲倦地流淌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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