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发起进攻时,孙兴还暗自窃喜。
自己识破了顾文昭的计谋,那茶树庄内就只有一千守军,而自己攻击一方却有两千人。
所说优势并不太明显,但却好过小茶山时的对等。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双方刚一交火孙兴便立刻又察觉出了不对。
茶树村内的守军火力密度骤然提升了一倍,没一会儿就又把自己一方给压了过去。
“玛德...什么情况?”孙兴大怒不已,躲在一处土墙之后看着两军对射。
身边那名谋士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孙兴分析道:“之前探骑回报,顾文昭只带了三千轻装步兵。”
“与于成交战损失近一千,就算咱们这两次攻击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伤亡,但顾文昭的手下现在撑死也就两千人。”
“现在这火力密度骤然提升一倍,难道说咱们预料错了?他们并又有分兵去万花岭?”
“这...”谋士这么一说,孙兴也含糊了起来:“嘶...难道咱们又预料错了?顾文昭这家伙又想到咱们前面去了?”
那谋士点点头:“很有可能啊,顾文昭毕竟是在前夏当过一州之兵马总管的人,排兵布阵绝对在我等之上。”
“他肯定是预料到咱们发现了什么,所以立刻转变了战法!其目的...还是拖延!”
“混蛋!”孙兴咬牙切齿,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土墙上。
“赶紧,派人通知奔袭万花岭的弟兄,让他们回援,从背后围攻茶农庄。”
“同时派人去通知主公!就说...就说咱们已经把顾文昭包围在了茶农庄,他已经插翅难飞了。”
“让主公速速派人来此援助,莫要让顾文昭跑了。”
“好...好好...”那谋士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得点头同意,派出人手联络去了。
此刻,津河两岸,孙同舟带领着自己仅剩的五千人马已经渡过了津河。
看着正在渡河的重炮队和辎重队,孙同舟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此刻身边那名文绉绉的书生模样之人缓缓上前:“主公,何事忧虑啊?”
“诸事不顺呐,最近我总感觉心神不宁!”孙同舟叹了口气:“说实话,此次行事太过仓促了。”
“本来我的考虑,是想在那边动了手之后再出手,毕竟咱们的力量太薄弱了。”
“突袭皇帝銮驾的事情,让那帮人来做最好,咱们只起到辅助作用,闷声发大财。”
“可这计划却被李之云给搞砸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出手袭杀他们,却没想到更是引来了这之后的种种。”
“退而求其次,我决定当即行动,趁着小皇帝在清州逗留之际立刻突袭清州府,拿下小皇帝,至少可保我等性命无虞。”
“可现在...伏击未成,攻击受阻,消息也提前泄露了出去。”
“我...哎....”
孙同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旁的军师闻言思索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些若有若无的笑。
自己这个主公,心思缜密却冷酷无情,该舍弃的,一旦利益充足,立刻就回舍弃,头也不回。
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养女失踪,死活不知,他连句担心的话都不说,更别提单独派人去找寻了。
此时说出这种话,这个军师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隐藏含义。
眼睛转了转,那军师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当然了...主公之担心不无道理啊!”
“如今敌强我弱,盟友那边行没行动犹未可知,咱们更是初次行动便受挫。”
“呃...属下是这么认为的...”那军师轻摇羽扇,笑着说道:“属下分析,昨夜顾文昭一定是连夜派出了求援的讯骑。”
“属下想来,求援对象应该是...清州城,大明西南军区在清州的驻军。”
“还有...就是清州水师了。”
“属下预计了一下,最快赶来的应该是清州水师,他们驾驶那种吃水浅的内河战舰逆流而上,估计今晚或明早就能赶到。”
“坚船利炮,又有陆战营相助,咱们再不行动很可能会被他们缠住的。”
“所以...属下斗胆劝主公,不如就把孙兴将军和他手下的四千人留在这里,吸引明军各路援军的注意。”
“而咱们,换道直袭清州城!属下想来,清州城现在必定兵力空虚,咱们这些人肯定能拿下。”
“您说呢?”
此话说出,孙同舟皱了皱眉,沉声训斥道:“放肆!如果按照你的计策,咱们留在这里的四千人就必死无疑了。”
“那孙兴是老夫的族侄,再说这足足四千的弟兄,就这么白白牺牲了?老夫实在是...”
“是是是...”那军师闻言赶忙赔笑,心里却是在大骂他的虚伪。
明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在这里装清高。
不就是想让自己再劝劝,将来有什么,自己背上黑锅嘛。
不过...一个成功的谋士就应该这样,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关键时刻要给自己主公以台阶。
只见那军师忽然面色一正,撩袍便跪倒在地,严词劝诫道:“主公,属下知道您宅心仁厚,不忍属下遭难。”
“但是...咱们现在乃是关键时刻,不能妇人之仁!咱们已经牺牲了白白三千人了,如果再在这里耽误,只怕剩下的这些人全都会牺牲掉。”
“咱们的大事...休矣!”
“主公啊!只有咱们突袭清州城,拿下小皇帝,才能保住他们死得其所,不是白白丢了性命啊!”
“再者说...孙兴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肯定能脱险的,咱们率先拿下清州城他们反而安全。”
“这...”如此的一段话,似乎是把孙同舟说动了,只见他犹豫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一名通讯兵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报...报...”
只见那名通讯兵急切不已,从马上反身而下:“主公,孙兴将军已经将顾文昭部包围在了茶农庄,据此五里。”
“孙兴将军请求您派出援兵,一举拿下敌军,活捉顾文昭!”
“啊...”闻听这话,孙同舟干笑了两声:“嗯好好...孙兴干得不错...!”
“呃...这样,你回去禀报你家将军,就说有可靠情报证明,他保卫的就是顾文昭,让他全力攻敌,无比活捉顾文昭。”
“老夫给他...给他记大功!”
“顾文昭的手下已经没多少弹药了,他的四千人攻下足矣。”
“我们...我们得到消息,有敌军援军来此,我等率军阻敌,让他专心作战就是了!”
“呃...是!”那通讯兵无奈的答应一声,转身而走,他只是一介小兵,哪有什么与主公争取的资格?
眼看着这人离开,孙同舟深知兵贵神速,于是迅速转身命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全部集合,走小道突袭清州!”
“要快!全力奔袭!”
“是!”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立刻传令而去。
而孙同舟则是一脸的不舍,竟然还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
叹了口气:“哎...是老夫不仁不义啦!奈何...事急从权呐!”
那军师见状也赶忙出言相劝:“主公您莫要伤感,只要咱们动作够快,这些弟兄们肯定是安全的。”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暗自发笑,傻子都知道,这帮家伙在这儿就是当鱼饵。
鱼都上钩了,焉有鱼饵存活的道理?根本不可能嘛!
这帮家伙摆明了是被孙同舟扔在这里的炮灰罢了。
只不过,人家是主公嘛,哪怕是做腌臜事也要做的上流些,还要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假仁假义的模样,确实是一方之主应该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