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对岸明军顾文昭所部,在敌人炮火的猛烈轰击下,三千轻装步兵总是有工事的掩护也损伤不少。
死伤几乎达到了部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不过这也比对面的叛军强,耳听敌军炮火逐渐变得稀疏,顾文昭算计着...也应该是差不多了。
那帮人估计是快没多少炮弹了,如果对面识相的话就乖乖等待援兵到来,但如果想要再次发动进攻,那可就是不自量力了。
“传我的命令!”顾文昭低声命令一旁的亲兵道:“命令弟兄们先不着急反击,反正敌人的炮火还要再轰一会儿。”
“我估摸着...敌人这会儿应该没咱们人多了!”
“让观察哨盯紧了,待敌人半数上岸半数在河中时再发信号,所有人一起开火,争取一轮射击就干掉他们一半!”
“是!大人!”那亲兵答应一声,转身传令去了。
而对面叛军的将领于成此刻却已经没了理智,这家伙竟然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带着亲兵队直接加入了进攻的队伍。
趁着最后的炮火,向着敌军阵地冲杀而来,势要将顾文昭彻底击溃。
此刻,河对岸明军阵地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制高点角落,明军观察哨的哨长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望远镜仔细观瞧着。
这种单筒式的望远镜目前在大明部队中已经有相当的装备了,背书虽然没有后世的高,但毕竟比人眼要强的多。
“一...二...三...四...”
哨长叼着狗尾巴草,拿着望远镜对着下方的河滩仔细地数着。
“玛德...撑死了也就踏马八九百人,就敢再发动进攻?找死呢吧?”
哨长嘀咕了两句,眼见敌军已经有近半数登上了河滩,随即转身命令手下:“快!打信号弹!”
“是!”身后的士兵们答应一声,有三人齐齐举其手中的号炮依次拉响。
“啪...啪...啪...!”
三颗红色信号弹拉长长长的尾巴应声飞上天空,在空中只留了片刻之后便啪啪的炸成了三朵烟花。
下方阵地的明军士兵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被敌人炮火炸的无比憋屈的两千明军,几乎是同时从战壕里漏出脑袋。
手中的长短枪械对着前方河滩上的密集敌军猛烈的开火,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强大而密集的火力,瞬间把冲上来的叛军打蒙了。
光秃秃的河滩上无遮无拦,叛军士兵甚至只能用同伴的尸体来当做掩体。
尤其是于成,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密集的炮火轰炸了这么久,怎么对面阵地的明军还有这么多有生力量?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他们怎么可能修出防御这么好的工事。
他自然不会明白,于成这个所谓叛军的将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易县尉出身罢了,哪里会精通行军打仗之事?
纵使懂一些也不过一知半解,哪里会比得上顾文昭这个从当年的前夏昱州兵马总统领?
阵地为什么选在津河北岸,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这都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顾文昭在听了叶枫带来的情报之后,深知自己一方的劣势,没有重武器傍身。
所以他除了派出讯骑四处召唤援兵,派出小部队去上游筑坝蓄水之外,下的最严苛的命令就是连夜修建工事。
哪怕是一晚上不睡觉,哪怕是他这个刺史亲自下场,也要在天亮之前挖好能防炮的工事。
别的先不说,战壕必须够深,必须有足量的防炮洞。
于成的那一番猛烈的炮火,确实对顾文昭部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还不至于让这三千人完全消亡在炮火之中。
在此之前,按照于成的估计,对面估计就剩下几百人了,而且都是被炮火给炸蒙了,吓破胆的士兵而已。
哪想到对面竟然还有两千多的有生力量。
“砰...砰...砰...”
猛烈的火力在光秃秃的河滩上交织成数道火力网,无情的收割着叛军的生命。
这些士兵几乎找不到什么掩体,很多都只能究竟将战友的尸体堆积起来当做掩体与敌方对射。
但就算这样做也只是杯水车薪,徒劳而已。
顾文昭早已派出两支小部队从左右两侧包抄了过来,大有一句将河滩上的叛军包了饺子的态势。
眼见如此,于成这家伙倒是机灵,一看情况不对转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
好在他和身边的亲兵队并没有太过靠前,身边的亲兵也是舍命相护。
竟然让这家伙手脚并用的从河里扑棱回了对岸,并且一溜小跑便窜回了他仅剩的炮兵阵地。
“快撤...快撤快撤...”
冲进炮兵阵地的于成浑身狼狈不堪,两步冲到炮兵统领的面前急声命令着:“完了...全完了,咱们快走...快会县城再说。”
“可是...”那炮兵统领问下此言顿时面露难色:“可是...主公他...”
奈何此时的于成早已吓破了胆,生怕对面的顾文昭率军追上来,哪里还管这个那个。
急切的命令道:“你管那个呢!逃命要紧!”
“到时候就跟主公说敌军援兵来得太快,咱们力战不低,不就结了嘛...快撤快撤...再不撤人家追上来了。”
然而,这话说出去,那炮兵首领更是没有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向他眨着眼。
于成见此一愣:“你...你眼睛咋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于将军打得好算盘呐!”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在于成的耳边炸响。
一瞬间,连带着他的灵魂都在颤动,本就煞白的脸更加惨白。
“主...主公啊...”
于成机械般的缓缓转过头,一脸尴尬加委屈外加害怕的看向背后的孙同舟。
“别...我哪配做你主公啊?你是我主公!”此时的孙同舟被气得七窍生烟,对着于成怒吼一声,扬起手上前狠狠的给了他几巴掌。
可虽然心中无比愤怒,奈何自己这大事才起,身边并无多少人可用,又不能正砍了他。
再说这阵前斩将实在是也不吉利!
无奈之下,心中虽然无比愤怒,但却也只能压下要砍了他脑袋的冲动。
重重的吸了口气,转身命令身后士兵道:“传令,大军摆开阵型准备进攻,命令炮兵再次轰炸敌阵地!”
“于成!跟我滚进来!”
“呃...是!”此时的于成就如同是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耷拉着头,跟在孙同舟及一众将军的身后,垂头丧气的进了军帐之内。
进入军帐后,孙同舟缓缓入座,各将领也是分列两侧。
于成就如同一只斗败的鹌鹑,耷拉着头站在孙同舟面前。
重重的叹了口气,孙同舟知道这时候也不是与他生气的时候,再说这个于成也算是最高跟随他的嫡系之一,还是比较亲近的那种。
要不然也不会派他来打头阵了。
稍微压了压火气,无奈的伸手摆了摆:“行了行了,看你那个怂样!”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仗是怎么大的?四千多人枪炮齐全,拿不下对面的三千轻步兵也就算了,怎么损失这么大?”
“平日里你小子不是经常跟我吹嘘说什么...熟读兵书吗?”
“你跟我好好说说,要不然...老夫我定斩不饶!”
闻听此言,于成缩了缩脖子,伸手挠挠头,一脸的委屈:“主公...这...这不怨我呀!”
“都怪那顾文昭简直是太奸猾了,他...他竟然悄悄派人在上游填河筑坝,在我军渡河未半之时忽然决堤。”
“我们...我们没防备啊...一下就损失了大半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