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三皇子的产业。
想来也对,三皇子封地临近金国,而且刚刚打下金国西北边三个县,手中捏着许多原本属于金国的铜铁矿山,经营一家兵器铺确实再正常不过了。
赵英圻在二楼一个包厢内,喝着掌柜的亲自送来的茶,的确味道不错,回味无穷。
看着陆陆续续送进来的刀,不得不说,这些真是不错的精品,虽然对于头甲高手来说依然不是很趁手。
“老爷您看,这些都是我‘灵锐阁’铸造大师精心打造,无一不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可有满意的?”这掌柜的不错,态度转变很快,颇有前世自己巴结客户领导们的风采,让赵英圻十分亲切。
赵英圻自然也不能浪费了掌柜的一番诚意,架子拿足了,丝毫不拿眼看桌前摆着的一排兵器,只是轻轻地捻起面前的茶盅,抿了一口茶。
然后用戏谑的眼光看着掌柜的。
“老爷且先稍候,小店还有其他兵器奉上。”掌柜的也看出赵英圻眼中的不屑,毕竟同境界中也是有差距,比如被赵彤踹了两脚屁股的钱某人。
“不必了,掌柜的不用为难了。”赵英圻从面前的刀中选了一个最喜爱的款式。
千牛刀。
这一套千牛刀深得赵英圻喜爱,只不过尺寸与分量不合意。
这套千牛刀分为长短两把,短的只有不到四尺,长的足有五尺长,刀身修长,寒光熠熠。
赵英圻一左一右将两把刀同时抽出,在烛光下欣赏这上面一层一层的钢纹。
“掌柜的,就按照这千牛刀的样式,重新打造一套。”赵英圻在手中各挽出两道刀花,然后十分利落的收刀入鞘:“步战刀刃长三尺,柄长七寸,重心位于刀刃三寸处。骑战刀刃长四尺三寸,柄长七寸,加宽七分,加厚一分,可以加装九尺的握柄,重心位于刀刃四寸三分处,加柄时则位于尾部以上六尺处。”
掌柜的听到如此精细的要求,仔细思索了一会,答应了下来,不过提了一个要求。
“老爷如此高超的武艺,想必也知道本店背后的人物,还望老爷能抽空,见我家东家一面,如何?”
“没问题,自当如此。”赵英圻才不怕与三皇子碰面,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还一起打麻将了,灌了他不少酒。
“不知道老爷对这重量方面可还有要求?”掌柜见赵英圻一口答应,喜上眉梢,帮自家殿下找到一个二甲巅峰的高手,又是大功一件啊。
“步战刀重三十斤左右,骑战刀重八十斤左右。”
“好,您请放心,小的一定满足您的要求,只是不知去哪里寻找老爷?”他们‘灵锐阁’有从金国寻来的铸器高手,这点要求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这分量的要求还是让掌柜的非常难以置信,头甲高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来贵店也需要时间制作,在下待陛下寿辰之后自会来取,还要劳烦贵店劳心费力了。”
赵英圻似是看穿了掌柜的想法,直接补充道:“兵器乃武者的生命,在下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不过兵器尺寸过大,还希望贵店可以用匣子帮在下装好。”
赵英圻看着掌柜的神色并无不妥,继续补充道:“为了方便携带,请使用六尺长三尺宽的匣子。”
这回掌柜的答应的非常痛快。
痛快到赵英圻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赵英圻又另外想了一个法子。
掌柜的继续与赵英圻继续攀谈,希望能够更多的了解一些这位只差一步就可进阶头甲的高手信息。
赵英圻有前世做项目的各种太极神功,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瓶药,往口中倾倒,但是瓶中却只有一粒丹药落入口中。
假迷三道的摇了摇瓶子,没有好气的将瓶子重新塞回怀中,就着一杯茶水吞咽下去。
掌柜的自觉识人无数,看穿了赵英圻的想法,而且闻到赵英圻那玉瓶中露出的一丝沁香,肯定不是凡品。
“老爷可是丹药用尽了?”
赵英圻故作戒备的看了一眼掌柜的,只是拱了拱手道:“在下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就此告辞。”
“哎,老爷,您如果需要大宗的药材,不妨明日到隔壁看看,隔壁药房是直接从广通镇那里进货,大宗单子的价格十分不错。”掌柜躬腰行了一礼,再没有说别的事情,恭恭敬敬的送赵英圻出了‘灵锐阁’。
穷文富武,并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而是各门各派不同传承之中用于培养内力洗精伐髓的丹药各不相同,也是门派中的不传之秘。
丹药用尽自然需要补充炼制,为了不使他人看透自家秘方,总会大量采购各种药材,然后只取其中一些进行配制。
赵英圻利用这一点专门套取掌柜的话,掌柜的也用这一点巴结赵英圻。
按照掌柜的反应来看,并不能断定这家兵器铺与隔壁药铺无关,也不能断定隔壁药铺与三皇子无关,甚至不能判定董祥今天晚上的事情与隔壁药铺无关。
但是,可以判定,如果董祥今天晚上在这家兵器铺或者药铺有密谋之事的话,这间兵器铺与隔壁药铺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
不然的话,掌柜的是不会直接引人去隔壁采购药材的。
基本目的已经达到,赵英圻自然不会再做停留,便直接离开了这个码头小镇,往南市镇回转。
只待这个年过完再过来一探究竟。
...
她小小年纪就到县里的私塾去读书。
因为她爹是个举人,所以私塾的先生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就有所偏倚,仿佛举人的孩子来读书就是应该的。
不像那些种田或者做活计的人家,学了三年连封信也写不了,成天只知道玩了吃,吃了睡,仿佛这世间的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动心思去顾虑。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思想简单的孩子,只是因为父亲的影响,所以才会去努力的学写字,学读文章。
在她的心中,这个世界其实就是简单的,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动心思去顾虑。
也许有个例外,那就是祥哥。
祥哥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一个很讨厌的男孩子,会揪着自己的头发问自己夏天不热吗?
怎么可能会不热?男孩子们真的很讨厌。
自从有一次他替自己将帕子从狗子手里面抢回来。
那个帕子自己很喜欢,上面有自己学会绣花后第一次绣的一朵小花,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但是这朵花让自己得到了娘亲的夸奖。
自从娘亲走了之后,这个帕子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自从祥哥帮自己从狗子手里面抢回来之后,自己就更加喜欢这个帕子了。
娘亲走的时候,爹爹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非常直接的告诉自己娘亲死了。
不过在她简单的思想当中,死亡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非就是睡觉,就是出远门,走远路。
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的伤心,为了她的娘亲伤心,因为她明白死亡的远行是不同的,任何一件东西,无论多么的喜欢,都带不走,包括她自己,娘亲那么的喜欢自己,却没有带走自己,那肯定是什么都不能带。
不然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这种感觉其实在她简单的头脑中,十分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可能还有两次。
第一次是八岁的时候,祥哥说以后要叫他“相公”了,为什么不能叫他祥哥,祥哥不能这么嫌弃自己,自己就是想要叫他祥哥。娘亲走的时候,爹爹就让她以后不要在叫娘亲了,起码不能在爹爹面前叫娘亲。
第二次就是这次,祥哥说他要走了,此时的她已经明白了真的只是出远门了,并非是死亡。
但是她依然很不开心,因为他依然没有带走自己,他明明对自己说过最喜欢自己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带走自己,就和娘亲走的时候一样。
不过没关系,那就送送他,娘亲走的时候自己没有送,这次一定要送一送。
她在祥哥的卧房,将两大箱子的东西都倒在床铺上,一件一件的摊开,整平,然后叠好。
一件一件的筛选,思考着哪一件更适合让他带去,哪一件更容易让他在穿的时候想起自己。
她很想把这件短褂给他带上,但是他已经穿不下了,这是自己八岁时看他拿大顶最经常穿的衣服,如果他能带上,一定会想起自己在一旁看着他。但是他已经穿不下了。
还有一些经常和自己在一起时穿过的衣服,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包成了一个大包袱。
她抱着这个大包袱,回到自己家,坐在自己床前,看着这个大包袱,终究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
心中纠结了半天,把自己的帕子从怀中取出来,帕子已经洗的有些脱线了,从床前的梳妆台中找出针线,把上面的小花好好的改了改针,还绣了一句话在上面,塞进了包袱里面。
她起了个大早,抱着包袱上了马,往城西赶去。
一样在城西的还有他爹爹和自己爹爹,但是唯独没有见到他。
许是睡着了,起迟了些吧。
又等了一会,心里有些焦急,怎么还不来,再不出发天就热了,不好赶路。
两个长辈都叹了口气,摇摇头,丢下一句:“这孩子,是个有志气的。”就一前一后的走了。
他们没能叫动她。
她还是在城西的路口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向东边还是西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着他知不知道。
已经到了中午,丫鬟来叫她回家吃饭,而且这么热的天,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只好委屈巴巴的回家了。
回到家也没吃饭,只是抱着包袱就回了闺房。
把脑袋埋在包袱上,嘤嘤的哭了出来。
伸手从包袱里面掏出自己的帕子,看着上面的那句话,又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心悠悠兮送君去,
泪涟涟兮盼君归,
山苍苍兮望君路,
水潺潺兮莫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