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符听了张旭的话,乐的眉开眼笑,胖乎乎的脸上堆满皱纹,挠了挠头才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交接,草民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就可以,我去找人写文书。”张旭回应,此刻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略顿了顿讲道:
“今天我还有事,等明天午后,让春娘来和你签订契约好了。”
吕符见张旭转身离开,恭敬的送到门外,不禁出言叮嘱道:
“将军公事繁忙,可千万别忘了答应草民的事。”
回到红绡坊以后,看看铺子里的人都在,张旭特意郑重的对顾春娘说:
“我刚刚跟隔壁的吕掌柜商议好了,明天你去办理交接手续,把他的瓷器店兑过来。”
“要一家瓷器店,有什么用?”顾春娘疑惑的问。
“瓷器当然没用,我看中的是他那六间铺面,日后咱们的客商会越来越多,把两家的铺面打通,做生意才方便。”张旭回答。
“那好吧!”顾春娘回答,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
自从七七离开之后,红绡坊的麻将再凑不上局,把清早上架的布匹卖光以后,铺子里变得格外冷清。
吃过午饭,顾春娘看着伙计们把铺面收拾干净了,便喊上沈若兰一起回家。
尽管当晚还有演出,但是夜市的客人已经和红绡坊没有任何关系。
张旭见她们要走,也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之前又掀开车帘子吩咐道:
“老迷糊,你找一位木匠师傅去吕家后宅看看,明天若浅姑娘要搬进去居住,先给她做几套新家具。
“卑职立刻就去。”老迷糊干脆的说。
张旭巡视周围几眼,看看附近没有外人,才压低了声音交待:
“打发四个人去石作蜀的府上等着,看看今晚是否有人上门报信。”
“卑职明白。”
张旭这才放下车帘,坐回到他的位置。顾春娘在侧笑着称赞道:
“相公,您太阴险了。”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张旭反问。
“当然是夸你了。”
沈若兰愣了好一会,这时候也终于有所明悟,点点头说:
“我懂了,你名义上兑吕家的铺子,实际上则是打算趁机挖出石作蜀派来的内鬼?”
“没错,石作蜀消息灵通,红绡坊里面肯定有他的人。”张旭回应,随后又反驳道:
“不过你也只说对了一半,买铺子也是真的,听说石作蜀喜欢挖墙脚,本将军这次送他个一个,看他有没有本事挖得动?”
“如果有你这样一位狗头军师,说不定我也可以在杭州府建个帮派。”沈若兰笑着调侃道。
回到织造府以后,几人便各自忙碌起来,顾春娘是个持家的女人,但凡有所闲暇,便会亲自动手给张旭做衣服。
张旭来到杭州府,虽然只有一两个月时间,各式各样的便装已经一应俱全。
沈若兰则还是那副混混的习气,最近几天清闲下来,特意花重金买了两只斗鸡,回到家里,便打开鸡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这天晚上谁也没有急着睡觉,都在等候张旭为他们安排的好戏。
世人都说好事多磨,而很多时候,坏事同样也会迟到。
眼看着临近午夜的时候,薛镰从外面匆匆进门,躬身施礼禀报道:
“回将军,就在刚刚,红绡坊的曲先生进了石府后门。”
张旭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看向坐在身边的顾春娘。顾春娘脸色异常难看,她没有多说,站起身率先出门。
张旭尾随在身后,照旧是一副悠然的神态,并没有太过在意。
沈若兰莫名的挠了挠头,一边出门一边嘟囔:
“莫非是我耳朵听错了,曲老头素来很老实的样子,怎么会卖主求荣?”
此刻曲先生已经见到了石作蜀,并且把张旭要扩大店面的事如实回报。
石作蜀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了许久,才出言讲道:
“咱们还真是猜不透这姓张的要干什么?硬生生把蚕丝、棉花的价格提了一成收购,又把布匹和丝绸压了两成售出,你帮我算算,他每天能赚多少银子?”
“如今的红绡坊,已经是无力可图。”曲先生摇摇头回答。
“既然无利可图,他为什么还要扩大铺面?”
“姓张的根本不懂经营,之所以跟顾掌柜合作,不过是为了完成朝廷交待的差事罢了,并不关心是否能赚到钱。”
“照你的意思,顾春娘这次可是明珠暗投,打错了算盘。”石作蜀笑问。
“自然,曲某始终认定,只有跟您合作,才是红绡坊唯一的出路。”曲先生说。
“多谢先生信任。”石作蜀呵呵笑着称赞道,随后又说:
“明天一早,我会抢先去找吕掌柜,无论姓张的是否懂经营,吕家的店面都不能落在他手上,如今红绡坊出的风头太大了,花些银子打压他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曲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来给您报信。”曲先生附和道,也不过多逗留,当即告辞离开。
一辆马车,始终停在石作蜀家宅子的后门外,车上安静的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
直到曲先生从石府出来,车帘子才缓缓打开,随即传出顾春娘冷淡的声音:
“曲先生,大晚上的还这么忙,没少得好处吧?”
曲先生愕然的抬起头,正好看见张旭、顾春娘和沈若兰依次下车。曲先生吓得脸色大变,匆忙就要退回去。
后面迎着他的,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薛镰和小毛子,一副看死人的模样,脸上各自带着戏虐的笑意。
“说说吧!石作蜀给了你多少好处?”顾春娘追问。
“小人这样做,都是为了东家您着想。”曲先生非但没有再怯懦,反而硬气的说。
“好啊!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替我着想的?”顾春娘问。
“在老爷离世之后,红绡坊的生意到处被人瓜分,小人以为,只有靠上石员外这棵大树,才是您唯一的出路。”
“照你的意思,我同张将军合作是错的了?”
“正是,姓张的根本不懂经营,他只是为了朝廷交的差事,才会同您合伙,如今红绡坊已经无利可图,照此下去,必然入不敷出。”曲先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