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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师徒

    清子赶紧并拢双腿,粘起来,更难受了。

    “你下面偷偷藏什么东西?这味道我没闻过。”小女乞问得诚恳天真。

    船客全都暧昧地笑起来。

    “不过……这味道……很好闻啊!”小女乞陶醉地深吸一口,以便记住这种味道。

    气氛瞬间变得很怪异。大人浮想联翩,可小女乞出口无心,看她天真的脸,愧疚自身的委琐。

    似懂非懂的清子终于闻到了,下面这股异味确实与汗水不同。

    船已行至江心,船家来收钱,小女乞直说没钱,船家轻骂道:“没教养的,你不懂规矩么?记得讨钱还我。”小女乞仇恨极了,漂亮眼睛瞪过去却毫无杀伤力,于是一拳打过去,船家不疼,但很生气,作势要把她扔到江里。老和尚急忙止住,替小女乞付了船钱。

    小女乞坐回位子,手指又挠又弹,柔顺黑亮的头发里面掉出两块头皮屑,然后拍了拍手,变得很恬静。

    清子瞧得恶心,却又见小女乞收拢裙摆,两腿并拢微侧左边,双手放腿上,低头瞧脚尖,很有小淑女的范儿。

    船一靠岸,清子便跳上岸找地方换裤子。小女乞扯了扯老和尚的衣角,跑上岸,扭头喊:“大和尚,你快上岸!”

    老和尚愣了一下,突然感到脚下虚浮,鞋子沾水,船在下沉!

    小女乞坐过的船板溶出一个小洞,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扩大,洞的边缘有两只与船体相同颜色的大虫子,体型还在随洞口的扩大而胀大。船客慌忙上岸,只有老和尚仔细看腐蚀处,虫子其实是透明的,把木头吃进去才变成木色。虫子胀到人头一样大小,再也撑不下,就随江水飘走,有鱼来咬,虫子反把鱼吞进去,一起爆掉消失。

    船家不明白怎么回事,不甘地用勺子排水,最后随船一起沉了,他水性好,没见他怎么游泳,就浮在水面又哭又骂。

    只听小女乞咯咯笑声,消失在岸上瞧热闹的人群中。

    清子就近冲进一间客栈,最后一间茅房,脱下裤子,股间凉飕飕的,滑过大腿内侧的液体迥别于汗水,灰白色,湿润黏稠,手小心地搭上去,像刚粘锅的猪油。清子心慌慌然,从身体里流出未知的液体总让会人恐慌,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清子用清水将裤衩冲了又冲,直到闻不到异味,将裤衩藏到包裹最里面,换上新的,没事一样出来。

    老和尚看着起伏的丘陵,错落的道观建筑,微微走神。道士以为他怕了,不依不饶道:“和尚,都到这了,别耍赖不敢上山!”

    老和尚道:“这里道观的布局倒有些玄妙!”

    道士嘲道:“和尚也学我们看风水不成。”

    来往香客如织,山脚下已形成一片产业,茶馆客栈香火店等应有尽,乞丐也很多,几乎每登山百步,就有乞丐向路人乞讨。一个比老和尚还老的乞丐麻木地不断向路人磕头乞讨。老和尚口中念道:“罪过,罪过!”踯躅不前。

    道士笑道:“你也怕折寿?”

    老和尚道:“凡是众生苦厄的年头,佛道却反之兴盛,委实不该。”

    这时,斜前方下来五个道士,面色不善。道士迎上去,指着老和尚说叨,眼睛幸灾乐祸地瞥向老和尚,等一场好戏。

    两个道士挽起袖口,现出粗壮的胳膊。

    老和尚从老乞丐身后走过去。

    老乞丐背后是几乎垂直的岩壁。老和尚的脚底,准确的说只有鞋底的右侧粘着岩壁,身体丝毫没有倾斜,任何发力的动作也没做,手上还挽着清子。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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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于在空气中临空行走。

    道士、行人全部石化,呆呆看着老和尚从身边走过。这是道士的山头,道士临空是仙,老和尚只怕是被当作妖怪了。

    又登五十余步,竟来了五个老乞丐跪着,把住各个方向,再次让老和尚前进不得。道士在后面一脸坏笑,清子也觉得好笑,打不过,就用这种损招。

    老和尚未犹豫,道:“众道不妨先行,贫僧改走山下小路。”转身便下山。

    清子对道士道:“我……也走小路。有个老乞丐长得像我去世的爷爷。”

    道士气得骂:“死脑筋!以后还想混出头?”

    老和尚走后,老乞丐们就撤了,但清子还是跟着老和尚,老和尚身上某种特质渐渐吸引清子,他问老和尚法名。

    老和尚眼中透出嘉许,回道:“‘希佑’,希通稀,少受庇佑,泽陂众生之意。”

    又遇见小女乞,正坐在山石上啃鸡腿,狼吞虎咽,满地碎骨头。她举起鸡腿向清子炫耀,然后扔给清子一个鸡翅膀。有两个壮年乞丐站在她身边。

    “这里的乞丐都是一伙的。”清子没接,鸡翅膀掉在地上。他咽口水,当道士和尚都要吃素。

    来回一折腾,天色已晚。山下小路起初也很宽,半山腰就只够一人前行,只是偶尔经过坟地,心里发毛。隐隐约约能听到道观里传出诵经法器之声,但向前走一段路反而消失,再向前走一段又听到,如此反复,却总也看不到道观的影子。

    万物复苏之春,却听不到鸟叫虫鸣,更奇怪一个人都没遇上,即使是小路也不至于如此荒僻。清子心慌:“夜行路,鬼打墙!”边走边留心,不对呀,并没有在某段路程来回打转,山路边的景色是处在变换之中。

    清子正要开口,希佑先道:“我们看似不断前行,其实都是在绕圈。夜间山路更容易发生这种情况。”

    清子走不动了,鬼怪传说塞满脑袋,道:“大师先教我念几句驱鬼的经吧。”

    “经文不可能驱鬼,但你若有心学习,我必诚心相教。”希佑老怀欣慰的笑容,继续道:“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路障。你静下心,留意除了道观的声音,还有什么,每间隔一段就会遇上?”

    “坟墓?山里有墓地很正常呀。”正说着,一座坟就在眼前,“坟头插梅花!”南方,而且又是春季,怎么会有梅花。

    希佑欣然点头,道:“若用其它物事做标记亦可,也许布下这路障的主人喜好梅花。”

    “缺德的人就喜欢附庸风雅!”清子嘴上小损,心里又把设计者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这路障就像许多人和事,明说一套,暗做一套。”希佑神色自若道,“如果让你设计一片迷宫,会怎么做?”

    “我根本不会设计。”

    “就是以不会为前提,仓促设计。”

    “嗯……我会将某个部分画得越乱越好,引人误入歧途,然后简单却隐秘的画一条出口。”

    “这就是声东击西。”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走的路,哦不,我们听到的声音,见到的梅花,其实与出口毫不相干!”

    “正是,既没有神奇的奇门遁甲,也不是九宫八卦……”

    “只是肤浅的以声色迷人,将声色弄得越乱越好。”清子得意笑道,只差与希佑击掌相庆。

    “我们只是眼睛暂时被迷惑,只要心中笃定,路一直在脚下。”两人一唱一和,完全就是师父教导徒弟,徒弟交出满意答案。

    两人听到道观的声音便停下来,见到梅花时便往回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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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声音与看到梅花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最后走到一处月满树梢,鸟儿惊飞的实情实景中,清子也像冬眠苏醒的蛙虫,终于能长长舒一口气。已经能看到山顶灯火通明的道观。

    “大师,如果不是父母之命,我是真心想拜你为师。”清子对希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也只是有幸与几个真正懂得奇门遁甲的老友坐而论道,粗懂了一些。”清凉月光下,希佑面色略带遗憾的说道,“不管佛经道经,只要发自真心,心境自会膯明,事物也多看透一分。”

    忽见不远处有火光映出,两人来到一个山洞前,觉得奇怪,丘陵地区怎么可能形成大洞。希佑道:“原来布下的路障是为了掩饰这个山洞。”清子接道:“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用细看,山洞全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希佑放缓声息前进,山洞不深,里面映出火把通明,有十来个人影倒映在洞壁上。

    一个人举着刀砍下去。山洞里传出男人的一声惨叫,和小女孩的哭声。

    希佑冲进山洞,眼前场景骇人。一只断了的胳膊连在小女乞长发上,胳膊中了毒的黑紫色,断胳膊的拳头紧紧抓着长发,小女乞躲到角落无助的哭泣。一个壮年乞丐痛苦的捂住断臂处在地上打滚哀嚎,另一个持刀壮年乞丐全身发抖。

    地上绑着四个小女孩,全都昏迷着。旁边站着六个成年人,有乞丐,有道士,他们吃惊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脸现杀机。

    清子豁然想起小时候老人给他说乞丐之乡的故事:乞丐头子散布全国,专门拐骗收购孩童,先卖去为奴为妓,剩下的手足弄残去乞讨,而这些钱最后会上交乞丐头子,他们大鱼大肉,而残丐只能勉强温饱。

    刚才的情形也猜到七八分,两个壮年乞丐用鸡腿把小女乞骗到山洞,一个壮年乞丐要教训不听话的小女乞,小女乞的头发藏毒,另一个壮年乞丐不得已废掉同伙一只胳膊。

    清子气愤道:“大师,他们是人贩子!”

    “小兄弟别血口喷人,担心闪了舌头。她们无依无靠,我们好意收留,是功德一件。”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踱步而出,手掌捏着雅致的紫砂茶壶,像个财主。他外衣象征性的弄了几个破洞,很干净,有八个袋子。

    他是丐帮闽浙分舵舵主,地位颇高,原以为希佑会认出自己,见希佑一脸正色,他喝口茶掩去尴尬,对希佑行礼,道:“希佑大师贵人多忘事,唐宋楼一别已有五年,大师精神依旧健硕,真是武林之福。”

    希佑双手当胸合十,缓缓回礼,微微敛眉,思索道:“你是丐帮闽浙分舵舵主,胡……”

    舵主脸现喜色,不是所有江湖中人都能入希佑法眼的。他走向前,有些虔诚的微微弯着腰,正欲谄媚地颠倒黑白,眼前一暗。

    希佑右掌拍出,大力金刚掌,霸道刚猛的掌法,竟能使得无声无息。

    周围的空气全被掌风抽走,众人刹那窒息。

    希佑双掌复又合十,表情悲悯,道:“非我不仁,作孽如此,你我同赴阿鼻地狱!”

    这胡舵主还站着,身体阵阵抽搐,手掌还捏着茶壶,脑袋向后垂,与脖子连成一平面,头骨胫骨已经粉碎,只有皮还连着。

    希佑仿若伏魔罗汉降世,瞬间将小鬼们踏于足下。

    乞丐道士全都吓瘫了,双膝发软跪坐在地,屎尿失禁。清子的心灵被强烈的震撼,初次见到杀人,对强者的敬畏,希佑身上仿佛朦着一层炫目的光。希佑双手合十,满面悲悯虔诚,在清子眼中,庙堂里的金佛瓷相,塑得再高大漆得再金光,也不及希佑此刻半分神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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