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自己在一片昏暗中摸索,脚下是泥泞,粘稠的水或者类似的液体没过脚踝。周围没有明显的光源,但奇怪的是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总而言之就是能看见但很暗,一切都犹如沉浸在深深的暮色中。
眼中所见之处一片空旷,四下一片死寂,在这片沼泽之中每趟一步,都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阴冷,这种冷同时作用于身体和心灵,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感悟,那就是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不能生长于这片不折不扣的死地。
远远地,有一种莫名的召唤,不是声音,但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心中的回响,同周围一片虚无和空寂形成强烈的反差,正因为有这种指引或者召唤,自己才有前进的目标和方向,知道自己有地方可去,并一定要去,必须要去,那里就是自己唯一的目标,没有第二种选择。
渐渐在昏暗中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建筑的轮廓,可能也许大概是建筑吧,只要自己走到那里。。。。。。
“醒醒,还没有回神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一片昏沉中睁开眼睛,少年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在摇动自己的双肩,那双手如此有力以至于自己的肩膀感觉被铁钩扣到了骨头缝里,自己的头还很疼,也只能左边眼睛勉强睁开一线,视野是血红色,大约是眼睛充血了?入目的先是一件老旧的蓝色军服或者制服的前胸,上面沾着褐色的新鲜泥土,还有淡红色的血迹和大片黄色黑色的污渍作为衬底。接着视线本能地飘向对方的双肩,身上一个激灵,左手上抬一个抄格,右手迅速摸到自己右侧的腰部。昏沉的大脑还冷冰冰地给出一个反馈,接下来是以腰部斜向上发力,架开对方控住自己的双手,最好左手的虎指掌能托击对方下巴的同时扣进对面的眼珠子,然后右手一刀从右下捅进对方的腰子,再接上。。。。。。
可是身体太虚弱了,左手只是无力地抬起来搭在对面的手下方就又无力地落了回去,右手摸了个空,只捞到了一个匕首或者短刀的鞘口,在那里的武器已经不在了。
“自己人别动手!冷静!是我队长!快醒醒队长!”那个声音继续焦急地说着,视野稍微开了一点点,右边仿佛被什么粘着的眼睛也撑开了眼皮,终于看见了对面那张络腮胡子的脸,那脸上同样沾着泥土,还有几道小擦伤和瘀伤,但是最明显的,是脸上左右两道从颧骨位置一直延申到脑后的褐色三角纹,本来是平平无奇的面容,可是加上两道对称的宽三角纹,立即显出了一种凶悍的味道。
“这。。。特么是哪?怎么回事?你是谁?”少年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说道,然后虚弱的肺部就迫使自己喘息起来,最后开始呛咳,有一些带着腥气的东西随着咳嗽吐了出来,是黑红色的半固体血块?
“踏马的巫婆你不是说。。。。。。”肩上的铁钩没了,络腮胡脸也消失了,自己应该是坐着的身体失去支撑,向一边倒去,还好突然有另外一股力从那头顶住了自己,一个低沉的女声响了起来:“我说过,这有副作用,而且这也不一定还是队长本人,就算是,他脑子现在还是混乱不清的。”
“不管怎样,能活过来就不错了,我们先撤,对方就要追上来了,最多还有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转移。”另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说:“我来背他,小武你之前说他要多久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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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大概完全恢复要很久,身体起码两天才能走路,记住只是走路,动手别想了。”低沉的女声。
“先回到大部队再说,到那边起码能喘口气。”片刻的沉默之后,那个干巴巴的声音说。
听到这里,少年的精神已经无法再支撑了,眼睛沉重地闭上,他又回到了那片昏暗的沼泽。
中间,少年也断断续续醒过来几次,基本都是被人强制弄醒,有人给自己包扎,还有人往自己手上扎针,某种液体通过一种软管输进了自己的血管里。意识没有提供任何警示,少年也懒得做挣扎,就继续半迷糊半清醒地在那片昏暗的沼泽中接近自己的目标,在那片他昏睡或者是做梦见到死寂的沼泽中或者是泥水中,那座建筑的暗影渐渐变大,但似乎在那里自己一步一步地趟着始终在接近,却永远也无法走到那里。
无论再长的梦境,总有醒来的一天,无论再虚弱的身体,总有恢复的一天。
某个傍晚,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硬木板箱子旁边,腰上还有个地方被底下一个突起的东西顶得很不舒服,但是同这点不舒服相比,还是那种颠簸带来的不舒服更甚,更何况自己的脑袋随着颠簸不时撞一下那个箱子板。自己原先的昏睡中的混沌,渐渐地随着这种单调但不规律的撞击,变得清醒起来。
”队长你醒啦,要吃点东西吗?已经五天啦,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一个欢快的女声响起,之后少年听见一声”扑通“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那个欢快的声音就随着脚步声远去:”大家有好消息啦,队长醒啦!“
“不是要给我东西吃的吗?”少年吐槽,自己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沙哑,但同最早那次说话相比,好像感觉多了点中气?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躺在一个简陋的车厢里,这车厢里面除了占据了很大空间的堆到顶的各种箱子,还零散地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自己身子下面的粗毯,一个半开的旧金属盒子,一个咬了一半的似乎是食物一样的烤过的薯类,一个吊在车厢板壁上的半透明软袋子,袋子里面黄绿色的液体还在通过一个管子,不停地输入自己的手上血管里。
少年很确定这是一种治疗,而且随着每一滴液体进入身体,感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在慢慢包裹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与之相对的则是在身体内部很多地方隐隐作痛或者干脆没有直觉的地方,那种暖洋洋的东西正在被那些地方吞没和消耗,这两个明显的一进一出就是自己现在身体中最主要的流动。少年的大脑和身体都没有预警,他也就懒洋洋地继续躺着,挪开了一点被下面什么东西梗得不舒服的身体,直到看着车厢板上方逐渐出现了几个脑袋。
那张络腮胡子脸是见过的,带着标志性的褐色三角纹,然后一张稚气的圆脸是之前那个欢快女孩的,正带着明显的开心,笑的虎牙都露出来了,再就是一张肤色有点黑的瓜子脸御姐,五官并不漂亮,但一对斜飞的剑眉给中性的相貌带上了几分英气,还有一张明显梨形的胖脸。这四张脸的区别,就是前面两个都很高兴,后面两个却有点凝重,那对好看的剑眉还皱起来了。
“你还记得什么吗?”剑眉开口了,果然是昏过去之前听到过的那个女声:“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干什么,要干什么。”
“不记得,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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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几张脸开始面面相觑,带着明显的不知所措和茫然,就如同少年自己一样。接着那个梨子脸开口,干巴巴的声音:“我记得好像那本手册说过这时候该怎么办,那手册在哪里?”接着几张脸一起从车厢上方消失了,然后就是一阵争吵,少年听到“那东西这么重要都能弄丢?!”“重要个鬼,谁会想到要用,平时有个毛用,你打仗什么时候看手册?”“燕子快想想,放到哪里去了。”七嘴八舌之后几个人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离开了。
之后没过多久,再度回来的四个人极为敏捷地翻进了这个敞开的车厢,少年这才看到,络腮胡是一个骨架高大但很少肉的大个子,那个肤色微黑的剑眉瓜子脸御姐身材细长,胖子的身材和脸一样,圆脸女孩果然不高,但是很重要的是,这四个人的动作身形一看就有某种特殊的韵律,而且无论什么形体或者身材,即使是那个胖子也给人矫健灵活的感觉,那种韵律,少年的脑海里反应出来的信息是“危险的掠食者”还有“久经沙场的武门老手”。再详细看,似乎每个人都有奇特的一部分,大个子是脸,以及他如同巨型猫科动物一般的带爪子的双手。剑眉御姐身后有一条黑色的如同蜥蜴般的尾巴,脖子上和手背上还有细碎的鳞片。胖子上半身看起来正常,他的下半身有点像蚂蚁或者蜘蛛,但很好地被特裁的制服遮挡了,身下六只脚黑漆漆的还带附着力很强的反刺,明显不是人的脚,反而像是某种昆虫的节肢。圆脸女孩看起来反而是四个人中最正常的,除了她的额头上有个小小的,刚刚露出头发一点点的独角。
四个人明显都是军人,都穿着已经洗的发白的蓝色制服,这种带着皮革武装带的制服少年很眼熟,大脑快速给出一个反馈“旧式国民军制服”,从肩花来看,似乎带着一杠一星的御姐军衔最高,其他几个人都是无杠的三星。所有人都没有带军帽,但是都系着交叉的皮质武装带,腰间明显都有明显是短枪类的东西插在枪套里,胖子腰间很显眼地缠着几圈金属链子,御姐腰间有一把黑沉沉的带鞘窄刀,大个子的背上还有两节柄状带着红缨的东西从肩上露出来,个子小的圆脸女孩左右都有枪套,而且还是那种有小臂长的,用皮带绑在大腿上的大枪套,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活动如此自如而不受这两个累赘的影响。
这四个人或者说类人的生物看的少年有点蒙,但是同时他还是没有那种危险的预警,这时候他看到那个御姐用明显不像人手,只有四根手指,每根手指却有四个指节的左手慢慢打开一本薄薄的泛黄的小册子,慢慢地说:“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注意听,听不听得懂没关系,但不要分神,集中注意力。”少年这才注意到,那个御姐的瞳孔也很像蜥蜴,是黄色的竖瞳,但她的头发是一头黑油油的披肩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很漂亮很有光泽。
“黄天在上,其虚渺渺。”
“后土在下,其实茫茫。”
“群山苍苍,江河荡荡。”
“黑发黄肤,我辈炎黄。”
少年很想说每个字我都听得明白,但从第一句开始,少年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往下灌入了他的头顶,到了炎黄那句,他实在抵挡不住那种越来越强烈的昏沉和膨胀感,头一歪,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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