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后生活在这儿,也不错。有山有水,有虫鸣,有鸟叫,做一只闲云野鹤,每日清闲自在,不必去算那些乱七八糟的糊涂账。
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了市井的喧闹。你说这是不是神仙过得日子?”陆轻舞歪着脑袋,望着着山清水秀,不禁有些向往。
“也许吧。”季尘不禁应道。
两人坐在一条清澈的溪旁,赤着脚,轻舞玉足轻荡,溅起一颗颗水珠。在这日落的余晖下,映出点点的炫彩。
她向后倚,用胳膊撑,小脸微抬,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那空中展翅的白露,那束紧的衣服勾勒出饱满的弧度,让季尘有些口干舌燥。
似是察觉到季尘的心不在焉,轻舞撇过俏脸望过来,见季尘竟出神的盯着她胸前。
“你,你...呸,色胚。”轻舞双臂环在胸前,双颊爬上一片绯红,嗔怒的瞪着季尘。
而季尘,被突然转过头来的轻舞吓了一跳,随后便不知所错的又是挠头,又是揉鼻子,满脸尴尬,眼神飘忽,心里也是暗骂。
“季尘,季尘,你可真是有辱斯文,关键是,看就算了,怎么还被发现了呢!”不过虽然心里慌得不行,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说道。
“我...我看鱼呢!”
轻舞本来是心里有些怒气的,但一见季尘一副邻家小弟弟做坏事被抓的样子,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倒是生了逗一逗季尘的心思。
“好看吗?”
“好看!不!不好看!不...不是,好看!不是...是”
季尘顿感糟糕,刚刚失神这怎么还回答上了,这到底是回答是还是不是?
轻舞看他这个样子纤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嫣然笑道。
“哼,人小鬼大,有色心没色胆!你抱我上楼的时候不是说要当我弟的吗?以后叫轻舞姐!听到没?!”
季尘有些不敢看轻舞,依旧面色温红的脸,他也没想到,她当时是醒着呃。
“果然先生说的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季尘小声嘀咕,有些忿忿。
“你说什么?!当我听不见,我也是养玄境!”轻舞拧着季尘的耳朵凶道。
“轻舞姐,轻舞姐,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要掉了,要掉了。”
“哼!饶过你这一次!”轻舞松开手,不过看着季尘有些发红的耳朵又不由的问道。
“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哗啦”一声,季尘用脚划起一帘水幕溅了轻舞一身。“想当我姐,没门!”
“臭小子讨打!”
季尘迅速爬起,赤着脚踩着溪边的圆石跑着,身子左右晃动努力的保持平衡,而轻舞也已起身追了过来,玉足踩在水间身姿轻盈。
“哼!你才练武多少时日,等我追上你,要你好看!”轻舞渐渐赶上了季尘,最后一个翻身跳到了季尘前面
“哈哈,臭小子抓到...啊!”
季尘见突然跳到面前的轻舞,步子一顿,脚步一滑,结果是一下扑倒在了轻舞身上,连带着她也是倾倒在地。
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悄上枝头,四周虫鸣渐起,耳边是潺潺溪水,身下是冰肌玉骨,娇柔身躯。
两人四目相对,口中呼气缠绵,带着温意,娟秀的长发乱在地上,衬出了身下人儿的圣洁,月色很美,浸上清泠,遮了桃红。
气氛变得有些旖旎,两人眸子皆是有些意乱,微风拂过,总算带了丝清明。
轻舞在这清风中回过神来,仿佛是想到了今后的命运,眸间闪过一抹黯然。
“还不起来吗?”声音中夹了一缕清冷。而季尘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
“轻舞,我...”
“不用说了,就当...这轮圆月未曾见过我俩。”
季尘望着眼前这长她两岁,平日里带着柔意,夹着清冷的女子,却受命运摆弄,去往未知的前路,他心里忽的有些心疼。
“不能离开吗?去了京城,便由不得你了...”
“离开?我姓陆,天下之大,容得下一个轻舞,却容不下一个陆轻舞。”
“我带你离开...”
季尘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只是刚出口便被轻舞打断。
“你?你我二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你也不过是个过客,更谈不上归人,再者...陆家位居京城六大家族,又岂是易于之辈,而且...你不是也要西行?”
季尘怔住,他从未提过他欲西行,如今从她口中说出,倒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几日,你常眺望西方,问西方为何地,甚至...询问西行路途,你想去西方做什么?”
“找一样东西,求一个答案,得一个心安。”
“你承认你欲西行了?”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两人直直对着眼,一问一回。
寂静,似是连虫鸟都察觉了不对,削了声。轻舞背对着季尘,风撩起秀发,卷起罗裙。季尘看着前方那道倩影,只是此时却有着一股落寞。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都寻着未卜的前路。只是你的在西方,我的在北方。
有时候我也很羡慕那些普通少女,但细想也许她们也有着自己的忧愁。
我或许羡慕她们可以有着一些自由,但她们又何尝不是羡慕我衣食无忧,华美尊贵,所以这都是命,我无法反抗,你也要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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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舞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季尘,“你什么时候走?”
季尘沉默片刻,语气有了一些坚定“天亮便走。”轻舞像是放下了什么,没了之前的沉重,轻笑道。
“要走了,不叫一声轻舞姐吗?”季尘也是笑了笑。“不叫!下次见面再叫!”
“行吧,你记住了便行!只是不知何时才是那日。”“不会太远,到时我去找你!”皓月银霜会永远,斜阳余晖成誓言...
此番话是独属于两人的约定,无人见证,只期望再次相见时不是物是人非。
伴着月色,以虫鸟之鸣相和,轻舞携剑而舞,柔若无骨的身躯消了剑的锐气。轻舞舞的动了情,而季尘看的动了情。
季尘不知他是为轻舞而动情,还是为轻舞而动情。而轻舞不知是为轻舞而动情,还是为看轻舞之人而动情,一曲舞毕,相望无言。
两人前后回到驻地,青云跑过来问道。
“你们俩去哪了,半天不见人影?还有轻舞,你非要天正亮就在这停下,这会那个鸟护卫长正在那闹腾呢。
也就李老不管,不然他都能上天,杀敌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厉害,现在反倒勤快起来了!”青云满脸不爽。
而轻舞则是没有理他,径直走回了马车。
“这是怎么了?”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然后又看到季尘走来,拉住季尘问道。
“轻舞怎么了?我有惹她生气吗?”
然而,季尘也是没有理他,找了个空地打坐,留下青云一人一脸茫然。
混沌中,那呼唤越发清晰,那其实是没有声响的,但就是在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萦绕不绝。他没有等到溺水感出现便结束了冥想,有些茫然的望着西方
“哪里有什么?与我有关吗?”
他这般问自己,自他苏醒便知自己种种奇异,他知道未来有一日自己会探明一切,而如今契机已经出现只是这一路相伴,总有几分不舍。
翌日清晨队伍早早上路,他与青云并肩走在轻舞车旁“我要走了。”
“嗯?走?去哪?”青云愣了一下,不明白季尘的话。季尘回头轻笑,望着青云,
“我们同行多长时间了?”
“得有个一个多月了吧。”
“一个多月了,这么久了吗?”他有些感慨,这一路同行,他从经历过最初的袭杀之后,便想着如何远离这只队伍。之后却又从初识修行,到开始修武,他的心境也改变了很多。
他很希望可以继续与轻舞和青云同行,只是他也有未卜的前路。况且哪怕一同到了京城,他又能帮的了轻舞什么?
他从最初跟着心流浪,到之后小镇的纤尘不染,再到如今尘土少年。当他见识到这方天地间的神仙人物,他便知道,他如凡尘。
“青云哥感谢你教我修道,教我习武,不过,我也要去寻我的路了。”
青云这才听明白季尘的意思,连忙拉住季尘衣袖,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不与我们同路?”
“嗯,我的路在西方。”
“不是,你这段时间老是问西面的事就为这?!你自己一个书生,哪里来个精怪都把你叼走,去西面干嘛?!”
“青云哥,让他走!我们不同路!”这时轻舞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听不出什么情愫,只是有些清冷,没了平日的柔意。
“轻舞,你这是干嘛?他一个书生乱跑什么!”他又转头望向季尘,有些急道。
“季尘,你别听她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陪个不是,她脾气很好的,一准没事。”
季尘有些感动,他拉住想上车与轻舞理论的青云,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能用力抱了他一下。
“大哥!”青云愣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季尘的坚决,犹豫一会还是轻声问道。
“一定要走吗?”
“抱歉。”青云长叹一声,强笑道。
“你这一声大哥,我担着,以后来京城,等我混发达了请你喝酒!”
“喝酒就算了吧。”季尘苦了苦脸,又想起了那日三人饮酒。
“哈哈哈,臭小子,那日我喝醉了,是不是你把我脸给摔青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是不是妒忌我长得潇洒?!”不过他又看了一眼俊逸脱俗的季尘,骂道。
“你说,你这小子,怎么就长了张这么出尘的脸,老天不公啊!”之前伤感的气氛缓了些,只是两人眼眶都有些红。
这一别谁知是三年五载又或是半生已过,或者再无缘分!
“拿着!防身用!”
从马车里丢出一把三尺长剑,剑鞘不知是什么木头,上面刻着一只青鸾,似有翔意,又有落势。
丹凤青羽,伺姻侍缘,古朴之意非语可尽,拿在手里还有余温,剑柄雕龙为寒铁所铸,握在手里有种厚重之感,而露出的些许剑刃闪着寒光。
“轻舞,这不是师傅...”“不用你说,我知道。”季尘拿着手里的剑,心下知道其中必然有些故事,不过却没有推辞,这份情,他要承。
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向西走去,盛夏入秋的清晨有些凉意,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不喜离别。
“我们再见时,我叫你声姐,你要应!”
路上季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飘到车里,沉寂。
“走吧。”李老生音响起,队伍再次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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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烧饼嘞,卖烧饼!”
“大爷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两个,少侠来几个?”
“少侠?”
季尘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扮,一身长衫早已不知丢到哪去。
青色领衣,腿脚束起,黑色别领上绣着暗色花纹。关键是身后背着一个布囊,长条状,不是棍棒便是刀剑。
而身上也因赶路满是尘土,衣袖更是脏的发油。而那些个少侠大多不爱干净,因这,叫一声少侠还真不为过。
“大爷,来两个。还有,我是书生。”季尘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和几文钱,给了这摊主一文,接过用油纸包起来的烧饼吃了起来。
他这几日都是在路上,饿了都是啃些硬的跟石头似的干粮,现在吃起这烧饼也是美味之极。
而那摊主,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薄薄的面皮,放在圆形平底的锅上,撒上些芝麻,不一会就又是一个酥脆金黄的烧饼。
不过在那一张皱纹褶起,也像极了烧饼的脸上,则是好笑的嘀咕。
“这年头,怎么都说自个是读书的,书倒不知读了多少,就是满肚子穷酸,还满嘴圣人之言忒是可笑。”
大夏以武立国,以儒治世,从前个习武的都成了匹夫,而百无一用的书生倒是得了圣人言,成了朝堂大吏。
武将只能守在边关,差点连朝堂都进不去,倒也可笑。不过好在有了个布衣侯,武将出身,功勋卓著,被当朝圣上封了侯位。
要知道大夏已百年余未封侯位了,当时封侯,各大儒士皆是上奏,求圣上收回成命。
只是理由全都是些个陈词烂调,没点实质。而这事听说最后,连已是不闻朝政的大公都惊动了。
可最后鉴于布衣候功绩还是封了侯爷,可见这位侯爷手腕。至此武将有了一位布衣候做靠山,才在朝堂有了些说话的底气。
不过现在季尘是在最靠西方的凉州,也正是布衣侯所坐镇的一州,武风极盛,书生难见。
且因布衣侯的原因,都是不待见读书的,觉着读书人大底都是坏了心肠的。
摊主的嘀咕季尘是听到了,他修武也有三月余虽没踏入炼体但也沸血小有所成,毕竟李老也是夸他有修武的天赋。
只是他没爱搭理专心吃着烧饼,总不能现场写写字画,吟诗几首来自证身份吧。
至于他身后粗布裹着的,便是轻舞所赠长剑,虽大夏街上不禁兵刃。只是他自诩书生,背着长剑算什么?所以他便用布包了起来。
随着两个烧饼下肚,季尘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之前全是啃的干粮,感觉自己牙都快磨平了,再吃下去就要和那拉磨的驴一般,一口横牙了。
拿自己的脸和那驴脸重合了一下,季尘赶紧甩甩脑袋,赶走了这可怕的想法。
他也想吃顿更好的,不过稍去个酒楼,就要几两银子,而他身上一共也不过就几两碎银。这要是吃了一顿,自己之后真的就只能吃土了。
倒不是说他不想去卖字画来赚些盘缠,只是现在已是到了凉州,民风彪悍。
虽不是往来皆白丁,可也没多少书生,字画在这些,满街都是肌肉虬结的大汉的凉州,当真是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季尘也是无奈,以前他一身书生青衣走在街上倒真是,鸡群里来了只白鹤,当了奇景。
当然,这只是他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在那满脸嫌弃的大汉眼里咋样,他就不知道了。
“唉,这群粗俗的匹夫,写写字,画画画,陶冶陶冶情操多好啊,害得我连一副都卖不出去!”
季尘默默收回了在怀中摸着银子的手,满心腹诽,怨念很重。
“哎,大爷,最近有没有啥大事啊?”季尘问了句,他还将西行,知道时事还是必要的。
而大爷见季尘虽自称书生,可也没那股子酸腐,倒也和气道。“大事?多着嘞!”
“都有啥大事?”
“刚来凉州没多久?”
“大爷好眼力。”季尘倒是不吝啬小小的拍了一记。
听季尘这话,大爷也是乐呵呵道。
“说你刚到凉州,是因为这事在咱这凉州地界都传开了,这些日子西面那些个夷狄都不安分啊。
没啥大阵仗,可这小架光这俩月就打了有个几十次。
而且听说西南那边,佛国也不安生,再加上一直在打的北蛮,不是个好兆头唉。
还有,南边这几日,越是临近秋收,越是接连暴雨。可我们这西边,越是旱的要死,这都有几个月没见着雨滴了,你说这不是祸不单行吗?
要不是我做些个生意,消息灵通,别人都不知道。
再悄悄跟你说几句,你可别往外头说,现在大家都传大夏失了天幸,要乱!
可不是吗?你看这又是战乱,又是天灾的!唉,多事之秋啊。”
季尘听了这些,心情也是沉重了些,他想到了先生临行前的话三年灾祸,乱世之始。
他对大夏没什么情怀,先生也没教他啥的“报国行赴难,古来皆其然”
但他在乎的人都在大夏,由不得他不关心。不过季尘忽的又是自嘲起来。
“我一介布衣,什么时候轮到我来操心了?我找我的路,大夏的路轮不到我来走。”
又和大爷聊了一会,知道这是凉州,巉卒城离西边边关离了不远,也不算近,大概有半个多月的路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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