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协会算是华侯伟的嫡系,穆世仁头一个站出来:“见过汪大人!不知丝绸大约需要几何,价钱多少?”
汪鋐一笑:“请坐请坐,不知如何称呼?”
“不敢,草民穆世仁,是丝绸协会的副会长。”
“哦,穆会长,是这样。此次佛郎机人的资金有限,估计采买丝绸四万匹,价钱么,市价上浮三倍!”
“三倍?”穆世仁惊呼一声,这,这海外的都是傻子么?
汪鋐一笑:“这是特例,可能仅此一次。王爷的意思是以后交由六家公司对外,价格不可能太高。这次佛郎机人所带资金不多,船队规模有限,干脆就给大家一个机会。不过,这税率可就得参照奢侈品税来交了。”
“税率几何?”
“货款的四成五!”
“这么多?汪大人,不能少点么?”
“不多吧?穆会长,除掉税收,你也比平常多赚两倍以上。要知道,这可没有那些路费、茶水费、过桥费!”汪鋐眼睛眯了一下,一股煞气闪动。
穆世仁打个冷战,慌忙拱手:“汪大人恕罪,买卖做惯了,忍不住就讨价还价了。王爷对我等商贾恩重如山,我等自是亦步亦趋。汪大人,这税交到哪里?”
“自然是开海总、理衙门!南京户部你不用管,我们自会分配。”
开海兹体事大,千头万绪。华侯伟不断构想,总觉着不满意。后来想起一句话,心动不如行动,没有什么事业是一蹴而就的。先搭起框架再说,大不了以后慢慢改就是。这一次的模式也是采取后世的分税制,上交朱厚照一部分,南京户部一部分,开总一部分。也算是为今后大规模商贸开个先河试试水,税率是肯定要调整,模式也需要变化,总之这一次其实就是一个试演,为今后打个基础。
华侯伟从郁金堂出来,直奔金陵枪炮厂。赵士祯那里山炮的研制出现一点问题,他得马上解决。一进研究所,华侯伟就皱起了眉头。一地狼藉,虎头台钳、打磨机、钻头、钢锯···随意摆放,地上零件散乱堆在一起,还有满地的铁屑没人清理。
“马德!都给老子滚出去!赵士祯,滚过来!”
赵士祯一脸无辜,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发火。一贯大大咧咧的赵士祯走过来,不知所措的小声说道:“师父,徒儿哪错了?我马上就改!”
华侯伟指着地上的油缸:“就这也想做出来合格的产品?老子给你的操作规程呢?吃到狗肚子里去啦?”
原来是这个啊?赵士祯一下松下来,笑着说道:“师父,车间里都在执行,我不是想着赶进度嘛···”
“我呸!”华侯伟火冒三丈,一脚踢出又撤了回来。努力压制火气,冷冷的说道:“赵士祯,每一个工序都是科学的结晶,你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你看,这油缸的活塞杆,在热处理工部淬火校直,你直接放在地上,微小的重力在长时间的作用下,这活塞杆还能保持原样吗?还有这表面经过还原镀层,光洁度已经达到一定标准,铁屑不会划伤表面?以后运转的时候,你能保证这些划痕不成为金属疲劳的源点?”
赵士祯的脸色由红转白,神色一点点郑重起来。他低着头喃喃说道:“师父,我错了!”
“唉,也怪我没有着重强调。搞工业必须细致!有句话你记在心里,细节决定成败!去,找人马上清理一下!看来得弄一套精细化管理的东西了,一群懒汉!”华侯伟长叹一声,最近事情太多,一桩接着一桩,压根没顾上搞这些东西。不行就得弄一套军事化管理,把这帮混蛋管起来。
清扫一番之后,总算有个落脚处。华侯伟翻看设计图纸,指着图纸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在哪出的毛病?”
赵士祯翻开一页:“师父,这里!这个销子淬火总是硬度超标。还有这里,微量形变无法避免,精度上不去。”
“嗯,都是热处理的活!幸好老子干过!来,一样一样说!这个销子淬火之后,还要二次进炉回火,有铁匠师傅多请教,他们的土办法有时候非常管用!这个微量形变的问题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靠时间。建一个毛胚库,锻压之后的零件放在露天,三个月以上再使用,微量形变就不会影响太大。真要是要求精度,最少三年,才能算是合格!”
赵士祯茅塞顿开,摇着头叹息:“师父一句话,徒儿算是明白了。这机加工啊,就不能有偷懒赶进度的事。”
“嗯,知道就好。三天,三天以后我要看到成品。”
“师父,那个你不是刚说需要时间?”
“你个笨蛋!你就不会车、铣、刨、磨?找一块已经没有形变的材料,加工能费多少时间?”
在枪炮厂巡视一圈之后,顺便拿回去一把特制的功能军刀,华侯伟满意的回到吴王府。
回去也消停不了,刚刚坐下,王阳明就找上了门。
“师兄,让我喝口水成不成?我这一天就剩下忙了,你就不怕我这小花朵缩回去?我可才八岁!”
“成成!你喝吧!”王阳明一屁股坐在华侯伟对面,也不讲究啥形象,拉开衣襟,端起另一杯茶就往嘴里灌。
“师兄,斯文点,你还是进士呢。真要是让大家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你在士林里怎么混?”
“混屁!王阳明都臭大街了!”王阳明恨恨的爆出一句粗口,抹一把嘴上的水迹,接着抱怨:“师弟啊,自从给你管上王府以后,士林中流言四起,说我是你的走狗,枉为圣贤子弟。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什么二道先生!”
华侯伟疑惑的眨眨眼:“啥意思?”
“哼!不学无术!意思说我是冯道一般的小人,墙头草随风倒,有才无德!”王阳明气愤难平,他还不是那个胸中自成天地的圣人,无辜受辱当然受不了。
华侯伟哈哈大笑:“妙啊!二道先生,啧啧,二道师兄,今天来我这不是只为了诉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