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还很好,到了下午就有些阴沉了。天气越来越冷,枯木山的上方雾蒙蒙的,云山雾绕下让穿的单薄的人抱紧了胳膊。一阵阵云的蒸汽浸透着人的皮肤,感到湿凉凉的。看样子,又到了下雪的季节。
枯木山发生了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整个枯木山从上到下,都是一片蜚短流长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一个身披金甲的大汉对同伴道。“早已传遍了,我还能不知道吗?”他的同伴答道。
“难道是真的?”那大汉带着疑惑的口气,他似乎很不敢相信。“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估计这下子有人要倒霉了!”
那两个大汉叹了口气,又望向四周,金甲大汉道:“真假的也与我们没关系,巡好我们的山就得了。我们也操不起那份闲心。”他的同伴默然的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讨论了。
这二人是枯木山的巡山甲士,按说他们一向纪律严明,从来不交头接耳谈论闲事,毕竟他们是巡山者,枯木山里所有的事都与他们有关系,做到守口如瓶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一次也怪了,这是因为枯木山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所有人都在议论的事,关系到枯木山脸面的事。
在枯木山议事厅里,聚集了很多人,现场却是鸦雀无声,这里正是解决那件大事的地方。有时候真是很奇怪,往往当事人还在沉默中,那些旁观者却已经人声鼎沸了。
暴雷山人坐在大厅的中央,他一脸的平静,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往往遇事都会发飙的暴雷,这一次却没有动怒,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让人受不了,有些发青的脸庞,上面的肌肉都快要变形挪位了。
大厅的两边坐着枯木山的前辈们,他们的神情也都很复杂,有的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和怒气。有的则是漠不关心,好像根本没有自己的事一般,只是来参加一场例行会议。还有的脸上带着笑意,不过这种笑意却很不正常。
这些前辈们的身后,都站立着不少的少年,他们连大气不敢喘,静悄悄的等待着,解力和罗四八都在其中。
解力的心里很焦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事,才一小会没有见面,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看着跪在地上的周乾和苍海遖,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我也是碰巧了,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丑事!”解力还在担心的时候,项徳就愤怒的开口了。
项徳怒道:“想不到堂堂男子汉,竟然做下这般苟且龌龊的事情,真是给枯木山长脸啊!”项徳声音突然高昂起来,他说的给枯木山长脸,一听就是讽刺的话。
“要不是我带弟子碰巧经过那里,还遇不上这样的事呢!谁知道他们苟合了多长时间了!”项徳一拍桌子,显得十分生气。
年轻的人窃窃私语,那些前辈们用目光交流,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暴雷山人更是没有发一言,他只是直盯着周乾,时不时的又看向苍海遖。只有项徳一个人在说话,虽然现场的气氛很压抑,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激动,他要表现出那种难以忍受的神态。
项徳道:“你们知道吗?两个大男人,身上一丝不挂,光溜溜的躺在穿上,还抱的紧紧的,实在让人愤怒!他们俩简直就是畜生,违背人伦纲常大道!”项徳唾沫横飞,放佛怕别人感受不到他的愤怒,也怕人们忽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项徳那副神情,解力心里一阵厌恶,忍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项徳说的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当解力和罗四八一块回房间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了。
他们赶回房间的时候,周乾已经被水浇醒了,只是被绳索绑着,而苍海遖还光溜溜的昏睡着。他们俩个怎么也没有想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的心里,坦荡磊落的周乾,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做的。即使苍海遖有这种心思,但是周乾一定会拒绝呀,为何这件事还是发生了呢!怎么又那么轻易的被人抓住?这一切都是个谜。
周乾的脸色沉重,一向临危不乱的他,这次有口也难言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苍海遖则是脸色绯红,他醒来的时候,尚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项徳把他们的劣迹一一公布后,他有些懵了!他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这一切,在他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记得了。不过当项徳说到他和周乾赤裸相拥时,他心里竟然感到一丝兴奋。
许久暴雷山人才叹了口气,他的头有些痛,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不会让他这样,可眼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谁都知道,暴雷山人不仅脾气爆,还护犊子。可是周乾违背了山规,违背了人伦大道,最主要的是项徳那家伙咄咄逼人,恐怕自己也保不了他们了。
“你们知罪吗?”暴雷山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唾沫可以咽。苍海遖茫然的看着暴雷山人,又望向一旁跪着的周乾,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乾也看了一眼苍海遖,心中默然一叹,自他醒来看到桌子上的酒壶不见了,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自己和苍海遖都着了别人的道了。苍海遖是因为天真,容易相信人,而自己是因为相信苍海遖,因此没有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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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乾心一横道:“弟子知罪,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请山人惩处。千刀万剐,周乾认了!”周乾心中抱定想法,绝不让苍海遖受到羞辱和委屈。
“为何要这么做?”暴雷山人的嗓音更哑了,他几乎是憋出来的这句话。他知道周乾一旦认罪,会有着什么样的后果。
“弟子一时糊涂,没有控制得了心中的妄念,是我把苍海遖灌醉的,一切都是弟子的错,弟子认罪!”周乾的几句话,说的很艰难苦涩,但最终还是忍着心中的痛说出来了。
他的话一出口,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安静了,就连那些前辈们也唏嘘不止。他们一向知道周乾的为人,这个枯木山的翘楚,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项徳冷笑了几声道:“好像不是这样吧,我怎么听说你和海遖还有别的关系。”
周乾心中一动,抬头道:“没有,一切都是弟子的错!”他的声音很大,像是喊出来的。
项徳又看向苍海遖,两只眼睛直盯他问道:“海遖你说,你们有没有其他关系?”
苍海遖毕竟年幼,他仍然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他更不知道他们的所做会有什么后果。
苍海遖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他说了两个我字,又望向周乾。
突然项徳厉声道:“你是不是爱周乾!”项徳的话,让所有人心中震惊了。他们都知道苍海遖和周乾很好,至于他们的具体事情却不甚了解。这些天在项徳的操作下,一些闲话慢慢越传越多,越传越真。众人看着现在的情况,都想着应该是真的了!
苍海遖茫然的看着四周,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了,他仿佛看到解力焦急的眼神,一个劲的在摇头,好像在暗示着他什么。
“快说,你是不是爱周乾!”项徳又紧逼道。苍海遖心中想到,自己是爱乾哥的,但是看解力的神情,似乎不想让自己说出来。可是要说不爱,乾哥伤心了怎么办呢!他的心中计较起来。
苍海遖半天才说道:“我爱!”人群里有人惊呼了起来,项徳脸上得意的神情更重了。站在项徳身后的向权,故作惊叹道:“我们早看出他俩不对劲了,原来真的有事!”说着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苍海遖的两个字,一下子炸开了锅,项徳看着暴雷山人道:“现在师兄是枯木山人,出了这样的事,您看怎么办吧!”平日里枯木山的事,项徳恨不得都自己做主,这一次他有意推给暴雷,就是让他为难的。
暴雷山人两眼冒着寒光,看着项徳,项徳也不怕与他对视,毕竟这次他有了把柄。周乾心中难受极了,他不想暴雷为难,不想让苍海遖无法做人,只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他实在没有办法。
周乾抬头大声道:“这不怪海遖,一切都是我!是我看他长得漂亮,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他说爱我也是被我引诱的!他这么小,又懂的什么!”
今天的枯木山议事厅的震惊,真是一浪高过一浪。项徳有些得意,他就知道周乾会这样说。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想搞掉周乾,至于苍海遖怎么样,他并不关心。
项徳笑了笑道:“你们也都听见了,大家说说怎么办吧!”
众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望向暴雷,等待着他的决定。这件事整个枯木山都知道了,暴雷山人无法包避,自己刚刚成为枯木山人,假如不秉公处理的话,项徳肯定会以此为由头找自己的麻烦。
项徳这次聚集了这么多的前辈和武者,如果处理不好,暴雷山人的地位也不稳了。这些暴雷山人都明白,可他就是忍不下心来做决定。
“师傅!”
暴雷山人看向眼睛中带着眼泪的周乾,他的心更痛了!暴雷山人钢牙紧咬,怒喝一声道:“周乾违犯山规,枯木山容不下他了!待行刑之后,逐出枯木山。”
周乾的泪掉在地面上,他心中很难过,对师傅的感情和解力、罗四八的友谊,他心中有着万分的不舍,但是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苍海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里很慌乱,他的眼泪早已止不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暴雷山人,又看向周围的人,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爱乾哥啊!”
待到刑具被取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念叨着,“我爱乾哥,”他看向每一个人就说一句,“我爱乾哥!”他不知道的是,他越这样说,周乾的心越痛,他的罪也就越大。在他心里想,他爱着周乾,不应该打他,我爱他,为什么要打他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嘴里不停的说着。
周乾心中的血都要凝住了,在苍海遖还胡言乱语的时候,他走到苍海遖的身后,一掌打向他的后脑勺。苍海遖身子慢慢倒地,他嘴里还念叨着,“我爱乾哥!”头顶上的屋顶,是苍海遖闭眼前最后的印象。
所有人都不再有动静,他们的脸上神色都不太对,只有项徳心中是高兴的,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项徳的目的达到了,这就是他的计划。项徳明白要想搞掉对手,首先要从对手身边的人下手;只有搞掉对手的支持者,才会使对手孤立无援。这次项徳要搞定的是周乾,他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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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筹划了很久,因为暴雷信任周乾,而周乾又是个精明的人,所以他才用了这么阴损的招数。
现在议事厅里只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是啪啪的,另一种是闷哼声。执法者的藤条打在周乾的背上,发出一下下啪声,周乾忍着痛不喊出来,嗓子里却忍不住发出闷哼。
这一声哼放平时是听不到的,可是大厅里太安静了,周乾的那一声哼,像一记记重锤一样,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听的那些一旁站在的年轻人心惊胆战。
枯木山的刑具,是粗细不等的藤条,打在周乾背上的那一种,不粗,却道道见血。一下下的鞭击,就是一道道血痕,待到一百下打满时,周乾的背已经血肉模糊了,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人的背,只觉得那是一堆血肉。
有几个前辈早已看不下去了,他们想要求情,可是看到项徳的眼神,他们都在心中叹了口气。
解力和罗四八的脸上,也早已布满的泪水,他们哭求着暴雷山人,却被项徳骂的狗血淋头。周乾虚弱无力,奄奄一息,看样子只还一口气,好在他的精能旺盛,否则早已被打死了。
行刑结束!执法者收起满是血滴的藤条,用白毛巾擦擦,毛巾却滴了几滴血下来。暴雷山人看着趴在地上的周乾,这下他的口中有唾沫了,想来应该是憋住的泪水。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嗯了一声道:“把他送回去吧。待他能动时,就赶他下山。”
说完,他又盯着项徳看了一眼,项徳也看着他,眼中带着得胜的笑意。暴雷山人哼了一声,转头就从侧门离开了。
大厅里的人有的叹息,有的莫不出声,他们一个个都离去了。解力和罗四八站起身来,他们连忙抬起周乾,往他们的房间里跑去。
昏昏沉沉的苍海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苍海遖感觉到自己有些发冷,打开房门时,外面的天雾蒙蒙的、阴沉的很,这场雪快要来了。
当他赶到周乾的房间时,解力和罗四八正在周乾的床边,看着上半身被白布包满的周乾,他眼泪啪啪的掉在地面上。
罗四八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中有着不解和愤怒,解力似乎有些理解,只是不停的叹气。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默默的在房间里守着周乾。
罗四八和解力坐在桌旁发呆,苍海遖站在床边流泪,一夜,无眠。
雪已经下了三天了,项徳每天都让人来查看,周乾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在这三天里,他反复的安慰着苍海遖,苍海遖却一言不发,只是流泪。
周乾来到山脚下时,雪地上堆积的雪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没有几个人来送他,只有罗四八和解力,却不见了苍海遖的身影。
“兄弟,保重!”解力和罗四八不敢使劲,他们只是轻拍了周乾两下,但是他们的心,都在紧紧的拥抱着这位朋友。
周乾点点头,看着这两个情深义重的朋友,他只好在心里感激他们了。“侍奉好师傅,照顾好海遖!”周乾好一会才说道,解力和罗四八眼睛含着泪答应下来。
周乾沉默了一会道:“你们要小心项徳。”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解力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们明白。”
周乾看着朋友,倔强着笑了一笑,即将离开生活二十多年的枯木山,离开养育自己的师傅和最好的朋友,他心中还是不舍啊。对于这种结果,这倔强的一笑,就是他最后的态度了。这态度有他的无奈、有他的尊严,还有对他朋友最后的回馈。
苍海遖去了哪里?他正站在平时能望见山脚的观察台上。他实在不敢去送周乾,他不敢面对分离。他以为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周乾的时间更长些。令他没有想到的,今天的天气让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大雪和云雾早已把视线遮挡了。他知道周乾离开了,此时早已远去,他就是不愿走下观察台。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呆呆的看着,雪在空中不断的飘着,风一吹就落在苍海遖的脸上,但是他并没有去擦掉。一会雪花就化了,因为在苍海遖的脸上,眼泪不断地在流着,冰冷的雪花就融化在热泪中。
“悲伤的时候会有歌吧”。苍海遖心中想着,周乾对自己说过,人生什么时候都会有歌,那悲伤的时候也一定会有歌。不管心情怎么样,不管歌词怎么样,我们总会能从中发现宁静、力量,哪怕充满着悲伤---
冷冷的天空冷冷的风
冷冷的雪花飘在风中
我每夜和你看同一个月亮
为何有那么多不同感想
是不是因为我们需要不同的光亮
透过不一样的窗
一个人在走?一个在停留
飞吧飞吧
哪怕再没有我俩的身影
飞向远方的天空之城
满足你对自由的向往
越是惊奇越是无味
姹紫嫣红,不过天涯梦一场
冷风冷雪冷?此生一场梦
在这飘雪日子里?愿你此生多珍重
冷雪冷风冷?愿再一场梦
在这飘雪日子里?愿你此生不会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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