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二人,当然不会知道二人的剑道交流,已引起了数位强者的重视,他们完全沉浸于感悟之中,几乎忘记了擂台比武之事,二人一个已忘记了需要守擂成功,才能参加下一轮的天骄排名战;另一人则忘记了挑战的初衷,只求多获得一丝剑道感悟。
这场剑道之战,二人整整大战了三个时辰,其他擂台上已不知打了多少场,相比其他擂台上的比武,反而是卞青与凤武二人的对阵最为精彩,其他擂台除了秋子聪与向无为那场比试,还可圈可点,有些看头儿外,其他的挑战,几乎是清一色的碾压,根本没有什么亮点。
卞青的剑技武学,多少有些生吞活剥,他大半修为来自个人的体悟,虽然几经生死,却多半是险中求胜,并未将自己的剑技发挥出应有水平。
这一次遇上了凤武,可谓如鱼得水,把之前体悟中的一些瑕疵,招式中的一些不足,都在不断地攻防对抗之中,得到了完善与弥补。
随着二人心、神、身、剑的不断融合,这种超然的忘我之境,终于给二人带来的巨大的变化,凤武的剑道之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圆满之像。
而卞青则不然,他的剑之境界,是来自另外一块大陆的境界划分,其势之境渐渐圆满,意之境却引发了丹元内的异变。
卞青丹元之内,一直蛰伏着得自强盗荒野断指岭上的三枚剑影,这剑影之力,曾经帮助他击败了虚武王境的强盗头目残尸,并将之一举狙杀。
如今,随着卞青剑之体悟的吸引,这三枚剑影,竟然也有了成长与变化,进而在卞青的无双剑中,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剑影之力。
这剑影的原主人,是一位何等强大的存在,哪怕是这一丝力量,也根本不是卞青与凤武所能承受,卞青是剑影释放的主体,并未因此受损,猝不及防的凤武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这强大的剑意突然激发而来,让凤武根本来不及抵挡,也根本抵挡不住。
若不是凤武有一式家传的奇绝身法防身,恐怕他已死在了这突然而出的剑意之下。
即便如此,凤武也脱离了擂台范围,这才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
卞青极为愧疚,这剑影之力并非自己有意激发,完全是不由自主的一次本能反应,好在没有伤及凤武性命,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多谢卞青师弟剑下留情!”
身为剑修,凤武自然能够感受到卞青并无杀意,完全是一股来自本身的强大剑意,这几乎是一位剑修的本能之力,起初不能控制,慢慢才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败于如此强大的剑意力量之下,凤武心悦诚服,飞身回到擂台,凤武连声道谢,反而让卞青有些手足无措。
“卞青兄弟,你的宝剑很有趣,不知能否给为兄一观!”
身为剑修,剑与性命一般,除非极为信任可靠之人,绝不可能将之拿出任人观赏。凤武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有些唐突,卞青纵使当场回绝,也根本没有什么不对。
之所以凤武会提出这一要求,实在是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重大的疑问。刚才沉浸在剑道感悟之中,凤武还未特别注意,败在卞青剑下后,凤武越来越有强烈的感觉,卞青手中的宝剑,好像与他有所关联,带着这个念头,他这才提出如此古怪的请求。
若是换作别人,卞青当然不会答应。然而,这一次,卞青以剑相交,能够感受到凤武的为人,竟忘记了之前对秋玉仙的承诺,真个把无双剑递给了满怀希望的凤武。
凤武接过宝剑,看到无双二字,顿时全身颤抖,激动万分。
“卞青兄弟,此剑是你所有,还是有人特意相赠?!”
凤武声音颤抖,强自压抑着心中情感。
“不瞒凤武兄,此剑是我的知己所赠,可说是卞青的珍宝性命!”
对凤武因为有些愧疚之意,卞青竟也不想隐瞒,除了没有说出凤无双的名讳,却也说出了无双剑是她人所赠的实情。
“原来如此,既然你是恩公的知己,也就是我凤武的主人!主人在上,请受凤武一拜!”
得到了卞青的答案,凤武神情大变,竟不顾身份,在全场观众的目光注视之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卞青面前,口称“主人,”让在场无数人大跌眼镜。
……
“这他X的什么情况,我们炎武分院之人,怎么可以向编外院弟子跪拜,还要拜人家为主人,实在太丢人啦!”
凤武的举动,让炎武分院从上到下,人人脸色大变,这样的情况在凤鸣学府从未遇到过啊。
“炎武分院弟子,好有本事啊!”
通灵分院、玄冥分院、凤翔分院的长老、弟子,纷纷看向炎武分院所在方向,更有人大声起哄,让炎武分院众人愈发难堪起来。连素来正直的炎武院主,也有些脸面上挂不住,几乎要当场处罚凤武。
……
凤武为人向来特立独行,四处的喧哗之声,丝毫未曾影响他的情绪,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卞青与他恰恰相反,虽然一向孤单于世,却极其重视外界的关注与情绪,甚至他始终有一种获得大众认可的渴望。眼看凤武因为自己,已经成为了炎武分院的罪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凤武,赶紧起来,你先跟我说明原由,否则的话,我不但不会答应你,反而会与你就此绝交,从此永不往来。”
卞青的语气严厉,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主人,你便是不问,我也会将一切如实禀告。”
凤武眼看卞青态度坚决,知道再不听从,卞青一定会说到做到,只得站起身来,行礼禀告自己称呼卞青为主人的原因。
……
听完凤武的陈述,卞青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凤武的为人愈发敬重有加起来。
原来,凤武跪拜的原因,并非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凤无双。若不是凤无双赠送给自己无双剑,凤武也不会对自己如此恭敬。
凤武的家族,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寻常人家,他们一家人世代为奴,是涅槃城皇城仆从中的一个小小族群。
凤家一族,为凤血一族所救,甘愿为奴服侍已有数千年之久。后来,因先祖立下大功,特赐凤姓。
虽然同为凤姓一族,但凤武一族与凤血一族并无关联。因此,皇族中人,从来不把凤武一家当作同宗看待。
凤武的父亲,是皇宫内的一个普通杂役,血脉普通,修为低下,在皇宫之内,不知受过多少欺辱。在整个凤血一族之中,唯独凤无双,以及凤无双的生身母亲,从不把他们这些仆人当作下人看待,凤无双的母亲去世后,只有心地善良的凤无双,始终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
近一年前,凤武之父染上了极为奇怪的疾病,需要一味名叫碧水幽莲的药物才能治愈。碧水幽莲生长于冥毒沼泽之中,是一味品阶不高,却极难寻获的奇药。谁也没有想到,凤无双知道此事后,竟不顾国主反对,甘冒凶险,孤身前往冥毒沼泽,为他的父亲寻找疗伤圣药,治愈了他的父亲。
这份恩情,凤武一家始终铭记于心,从未敢忘。
今日与卞青比武,凤武起初是因为沉迷于剑道之中,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渐渐淡忘。
但从凤武落败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立刻又回到了他的心中。身为凤血一族的奴仆,尤其是将凤无双作为家族的保护神,凤无双的这柄无双剑,他们当然认识。
凤无双的兵刃是软鞭、香索,并非是剑器。这无双剑是一位大能所赠,材质极为罕见,做工极为精细,一直是凤无双的最爱。凤无双曾经在仆人面前提到过,这柄无双剑,她要贴身留存,除非遇到最为亲近之人,绝不会将之赠送出去。
凤无双说者无心,凤武一家却听者有意。今日见到了卞青手中的无双剑,想起见剑如见人的誓言,凤武当然不敢造次,这才有了当众跪拜认主的一幕。
……
听凤武述说完事情的原委,卞青心潮澎湃,对凤无双不由又有了新的认识。之前对凤无双,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喜欢亲近,听到她有血有肉的事迹,凤无双在他的心中也越来越真实可敬起来。
不仅如此,对于凤武一家人,卞青也是由衷的钦佩敬重,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家族,远胜那些高门大户,值得真心与之相交。
卞青不像凤武那般不通事务,眼看场外群情激愤的架势,他当我不能让凤武独自背负责难。略一思量,卞青有了主意。
刚才二人的交流,完全是用传音之术,台下众人根本听到了一个字。不知为何,今日的裁判,似乎对二人极为开明,竟迟迟对两人的交谈不加干预,连比武的结果也没有宣布。
“凤武,如果你当我卞青为兄弟,看的起我卞青,今日之后,你们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从此携手共进,再也不许提什么主人之事,不知你愿不愿意?!”
这一次,卞青声若春雷,故意蕴元力于话音之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