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换完衣服,各显美态,阔阔伦和八八罕第一次穿汉服,将头发盘起,显得清丽脱俗,美艳大方,彼此互相打量,倍感有趣。
程越越看越爱,赞道:“真美,到外面去一定会有不少苏州的登徒子试图拐跑你们,你们可别真的跟着别人跑了。”
众女皆掩口而笑,阔阔伦白了程越一眼,道:“全天下最大的登徒子就在这里,连蒙古的公主都敢拐,南宋的嫔妃也敢要,你还讲别人?”
程越大笑,道:“此话大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母后真是好口才。”
石松进来禀报道:“大都督,马车已经备好。”
程越道:“好,咱们走。”
柔娘忙问道:“官人,我们去哪儿?”
程越道:“苏刘义的祖先苏东坡曾经说过‘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我们今天就去虎丘。”
众女一阵兴奋,即使是蒙古人,也知道苏东坡的大名,连他都说好的地方一定错不了,于是纷纷上车。
程越与阔阔伦、八八罕、完泽、囊加真、忽土伦共乘一辆车,他本来是要骑马的,但八八罕和完泽想听他讲虎丘的典故,非要他坐进车里。
虎丘,原名海涌山,据《史记》载吴王阖闾葬于此,传说葬后三日有“白虎蹲其上”,故名。虎丘占地虽仅三百余亩,山高仅三十多米,但却有“江左丘壑之表”的风范,绝岩耸壑,气象万千,最为著名的是云岩寺塔和剑池。
程越从吴越争霸讲起,将虎丘的典故娓娓道来,讲得几个蒙古女人如痴如醉,对虎丘充满憧憬。
虎丘离苏州城很近,出城往西北走只六七里地就到,由于是千年的名胜,平时游览的人就络绎不绝。
程越的马车到达时,虎丘附近已经很热闹,游人如织,小贩穿梭,南腔北调,来自各地的人都有,甚至还有一些色目人、畏兀儿人等因到苏州来进货,顺便往虎丘一游。
四轮马车在苏州已并不新鲜,官宦高门、富户豪绅家家都有,程越乘的又是普通的式样,一点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马福、石松等人先下马,在马车周围护卫。程越打开马车的门跳下车,众妻妾也都陆续下车。
周围的人群立即发出一连串赞叹的惊呼声。众女无一不美,柔娘、叶依依、丁香、张淑芳等妾更是风华绝代,再加上忽土伦高人一等的身材,亚古丽与众不同的长相,阔阔伦等蒙古贵族举手投足间的雍容大方,立即轰动虎丘。倘若不是护军剽悍,无数浮浪男子早冲过来了。
程越不理周围人的艳羡,买了许多蜜饯,让众女品尝。又指着隔河照墙上嵌着的“海涌流辉”四个大字道:“看到没有?‘海涌流辉’,就是说之前虎丘是海中的一座小岛,后来海水退去才连到陆地上,变成现在的样子。”
八八罕赞道:“还没进山门,风景就这样宜人,不愧为千古名胜。”
程越道:“走吧,先进头山门,虎丘是整座山在寺中,与别处不同,煞是有趣。”
阔阔伦和八八罕在程越左右两旁随行,众女都跟在程越后面,完泽和囊加真也不例外,倒像是阔阔伦和八八罕才是程越的妻子一般。
进入头山门后,一座石桥跨过环山河,桥被称作“海涌桥”,上面有不少鹅卵石,过桥后的山路旁同样有大量的鹅卵石,足见以前山确在海中。
完泽叹道:“沧海桑田,真是沧海桑田,不到此处,哪能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呢?”
众妾皆点头称是。
山路平坦,一边古木参天,飞鸟投林,一边白墙飞檐,梵钟轻响,景色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八八罕赞道:“这里真正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苏东坡说得没错,不来一趟,实在是憾事。”
众妾无不美目流盼,巧笑嫣然。程越回头一看,美景美女相映生辉,美得令人窒息,让他几乎看痴了。
当世和后世的人以此为题材,画出很多幅想象中的“众美踏春图”,最有名的即为管道升所作,每个美人儿都活灵活现,各具美态,成为国宝级作品。
再往前行,憨憨泉、试剑石、真娘墓、二仙亭、剑池、七层的云岩寺塔等景色,程越带众女一一游览品鉴。
登塔之后,程越还趁着众女不注意,偷偷牵着宋罗两位夫人的手亲热了一会儿,喜得两位夫人几乎贴进程越怀里。
中午时分,程越带众女出寺,到山下的松云楼用饭。
松云楼掌柜不知程越是什么人,但从他的妻妾和侍卫看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很可能是大富大贵。因此,不敢怠慢,命人将松云楼最高的四楼清出一半,专供程越一行用饭。
程越也很慷慨,见掌柜的办事得力,先打赏了纹银五两,乐得掌柜直打躬作揖,更加认定此人来头不小,侍候得加倍殷勤。
既然是微服,程越不客气地坐了上首,阔阔伦和八八罕也只能坐在他的下首,完泽等各按顺序坐定。
不一会儿,饭菜上齐,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炒菜,味道不错,加之楼上风景绝佳,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囊加真道:“这么出来玩儿真好,以后我们到了临安,也经常像今天这样四处游玩吧。”
程越笑道:“行啊,我有空就陪尽量你们。临安附近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去。”
众人吃得高兴,旁边用饭的桌边突然站起一个人来,此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衣着华贵,气势不凡,一口茂密的胡须,长垂至胸,从容走向程越桌前。
石松两目圆睁,全身紧绷,喝道:“你是什么人?休要打扰我家主人用膳!”
那人满面堆笑地向程越深施一礼,道:“在下马敬,是北方的盐商,适才见公子气质超群,心中仰慕,想过来讨个交情,不知公子能否赏脸?”
程越笑道:“不敢,马先生何出此言,晚辈王宗,萍水相逢,彼此更该互相关照,来,请坐。”
阔阔伦白了程越一眼,不情愿地和八八罕让出一块地方,供马敬坐下。
马敬大喜,没想到程越如此好说话,受宠若惊地坐到程越旁边,还不忘向阔阔伦道谢。
刚坐下,马敬便从怀中取出一个赤金打造的小佛像,放到程越手中,笑道:“王公子,贸然见面,为兄痴长几岁,拿这个做一份见面礼,敬请笑纳。”
程越笑道:“好一个敬请笑纳,雪儿,你先收着吧。”
雪儿起身接过金佛像,看也没看,把它往随身的香囊里一塞了事。
马敬暗暗点头,面前这位王公子显然是豪门大家,侍妾连金佛像都不屑一观。
程越正要找一个东西做回礼,马敬忙道:“王公子不必客气,区区薄礼,算不得什么,回礼就不必了。”
程越呵呵一笑,道:“那好,多谢马兄惠赠。”
马敬见他毫不惺惺作态,更加高兴,叹道:“南方像王公子这样豪爽的可不多,王公子更像北方的男儿。”
程越笑嘻嘻道:“我这人不太讲究,马兄见笑。”
马敬哈哈笑道:“正该如此,推来推去的太没意思。”
程越道:“马兄到苏州来贩精盐么?”
马敬道:“正是,自从程大都督制出精盐,凡是家里有点钱的,谁还吃又苦又涩的粗盐?精盐的生意好啊,我们北方的盐商全得想办法弄精盐卖。”
程越道:“据我所知,大都督将精盐全给阿合马了,你怎么还能贩卖呢?”
马敬道:“王公子说的是,但阿合马平章要价太狠,比大宋的市价贵了两倍有余,我在北方有些门路,只要能将盐运出大宋,就能卖到湖广去,运费虽高,但也能比从阿合马平章那里拿货多挣三成!”
程越笑道:“那要恭喜马兄,这可是条好财路。”
马敬略显得意地挑了挑眉,道:“是啊,钱赚了些,罪也遭了不少,还得想办法打点。”
程越道:“哦?听说湖广平章政事廉希宪廉大人清廉如水,马兄打点下面的人就够了吧?”
马敬叹了口气,道:“王公子有所不知啊,元朝的规矩,行省都有两个平章政事,廉大人确实如王公子所说,清正廉明,体恤百姓,难得的好官哪。可是另一位平章政事约苏穆尔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也幸亏他贪纵淫虐,诛求无厌,我才能多赚一点钱。”
阔阔伦忍不住道:“我不信,你在湖广贩私盐,廉大人岂会不知道?说不定他已经从约苏穆尔那里拿了他那份好处了呢?官场上的事很难讲的。”
程越朝阔阔伦眼一瞪,叱道:“你懂什么?男人说话,女人把嘴闭上!再胡乱插嘴回去家法侍候!”
阔阔伦被程越气得咬牙切齿,又不能发作,只好气哼哼地把脸别开,不去看他。
众妻妾想笑不敢笑,程越的胆子真是大得吓死人,连阔阔伦皇后也敢呵斥,大汗都没这样公然给她下不来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