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的海上季风强劲而有节奏地律动着,掀起阵阵海浪。
距离摩洛哥西海岸四百余公里远处有一片小型群岛,三两座荒凉的小岛上最近却时时有一艘艘商船出入,显得颇为热闹。
而早在一周之前,大夏王朝地中海舰队第四编队就以打击海盗为名,将这一带海域完全封锁,禁止任何窥探的目光。
在第四编队的掩护下,分批传送至基点城的四大野战军团在上百艘大型商船的掩护下,一批批运抵荒岛,在岛上临时驻扎。
这些大型商船无一例外,均来自宋氏商会、白氏商社以及崔氏商会三大皇商,因而最是安全可靠,不虞被泄露消息。
即便如此,期间还是麻烦不断。
先是将士们受不了商船的海上颠簸,还没到岸呢,就一个个上吐下泻,精神萎靡。好不容易在荒岛砸下营帐,又因为气候不适,感染了流行疾病。
再加上岛上蚊虫肆虐,风餐露宿的将士们是苦不堪言。
连番打击之下,军队整体战力不足三成。
好在大夏远洋商船均参照海军配置,每艘商船至少配有十名大夫,再加上四大军团的随行军医以及地中海舰队配备的军医,两百余名大夫共同诊治,再由山海城紧急送来一批药材,才将病情控制住,总算没出什么大乱子。
近日大军一边在荒岛休整,借此适应大西洋气候,一边熟悉拉巴特城布局。晕船的战士还要接受特别训练,每日乘船外出,以此适应海上的颠簸。
空闲的时候,大军得进行攻城演练。
伴着海风,岛上的生活颇有规律,距离开战之期却是越来越近了。
五月十八日上午,一百余艘大型商船再次来到荒岛,来之前,每艘商船先行去了物资储备基地,将提前准备好的物资装满了货仓。
商船靠岸之后,各部得令,按照事先的布置,连人带马,井然有序地登上商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群岛之中,朝摩洛哥海岸行去。
地中海舰队第四编队则在附近海域一路护航。
当天傍晚时分,浩浩荡荡的商队就来到摩洛哥近海。因为运兵用的都是大夏商船,并未引起在附近海域活动的摩洛哥玩家的警觉。
日暮西沉,橘红色的大日渐渐沉入海平线之下。
到了这个点,海面上已是再看不见一艘船只,显得颇为孤寂。高空之上,明月孤悬,清冷的月光跟冰冷的海水互相交织在一起。
阵阵海风吹过,海面上波光粼粼,犹如一个没有边际的巨大镜面,映照了一整个世界,一群群颜色艳丽的海鱼自镜面掠过,留下道道剪影。
此等海上奇观,让初次出海的将士们见了,无不啧啧称叹。
在海军陆战队的领航下,一艘艘商船趟着月光,犹如夜间出没的海上精灵一般,畅通无阻地继续在海面前行。
晚上九时许,船队在距离拉巴特城以南五十里处的一个荒凉海岸停靠。而在此之前,黑蛇卫已经将海岸附近方圆十里之地全部封锁。
没有谁能进入此地。
岸边一处悬崖上,临时搭了一个帐篷,黑蛇带着一队精干细作一早就亲自镇守在此,负责岸上的安全防卫。
而在外围还散落着大量的细作,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此刻正是盛夏时节,海岸边同样蚊虫肆虐,尤其是非洲大陆,更是蚊虫成灾。一团团蚊子在空中上下翻腾,就像黑云一般,煞是渗人。
有的细作趴在草丛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头顶上方就是密密麻麻的蚊子云,“嗡嗡嗡”的叫声似乎下一刻就要被蚊子淹没。就算是细作心理素质极佳,也不免脸色煞白,在清冷的月光下,尤其显得可怜而无助。
包括黑蛇在内,虽然天气酷热难当,他们还是一早就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就算再热,也好过被蚊子吸干血来的好。
唯有偶尔吹来的海风,才能给他们带来一阵难得的凉意。
“大人,船队来了!”
黑蛇点了点头,抬头望向海面,但见黑压压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一盏盏大灯。奇怪的是,大灯并不是一直亮着,而是每隔五秒才闪一次。
“是他们。”黑蛇神情振奋,转身吩咐道:“点灯!”
“诺!”
稍倾,岸上就亮起同样的大灯,却是每隔三秒就闪一次。
得到表示安全的讯号,船队才真正靠岸,抛下一块块甲板。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踩着甲板,趟着海水,井然有序地在沙滩上登陆。
整个过程,除了海浪拍击岸边岩石的巨响,再没有一丝杂音。
接近凌晨的时候,四大野战军团才全部上岸。在此过程中,商船的水手们已是将一袋袋战争物资卸下,以供大军使用。
好在明日的大战,不会是一场持久战,否则的话后勤补给还能难维持。就算是商船等将物资运过来,上岸之后也没有劳役将物资运抵前线。
远洋作战之艰难,可见一斑。
卸货之后,商队没有在海边久留,接着月色,再次踏上航程,它们将重返荒岛,准时准备接应大军或者运送第二批战争物资。
军团战士们则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就地修整,和衣而眠。明日一早他们就要急行军,以确保在摩洛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抵达拉巴特城脚下。
想也知道,那不会是一段很愉快的旅途。
跟身家性命比起来,岸上到处“张牙舞爪”的蚊子,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夜色,越发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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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野战军团悄悄在摩洛哥海岸登陆时,地中海舰队也已行动起来。
欧阳朔带着贾诩跟三千神武卫,随同地中海舰队第一编队以及第二编队,悄悄离开基点城,兵锋直指摩洛哥王城拉巴特。
得益于卡利亚的协助,地中海近期都聚焦在亚特兰蒂斯城。正是如此,地中海舰队的活动并没收到什么干扰与限制,得以将整个作战计划顺利展开。
地中海舰队旗舰,赛诺号。
欧阳朔站在赛诺号的顶层甲板上,举目远眺,朔朔海风将他身上披着的紫曜龙纹披风,吹得咧咧作响,闪过道道神秘的紫色纹耀。
漆黑而漫无边际的大海,星光璀璨的无尽夜空,总能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想。置身于这样壮阔无极的天地之间,欧阳朔不免有些孤寂与压抑,心中感慨:“相比天地之伟岸浩瀚,人力有时显得如此渺小。”
只是再渺小的人也能心比天高,创下不出世之伟业。
星空之下,弱者匍匐在地,唯有强者才能主宰命运。就像此次攻打摩洛哥,拉巴特城必将因此而生灵涂炭,那些无辜的百姓根本无法左右他们的命运。
或许此时,就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他们还在做着一个个醉人的美梦,或是梦想着发一笔大财,或是梦想着娶一个漂亮贤惠的媳妇
岂不知,一场泼天之灾已经悄然降临。
灾难之下他们唯有瑟瑟发抖,苦苦祈求上苍的怜悯,而无法自救。
对待这些人,欧阳朔虽心有怜悯,却绝不会手软,因为霸业之路本身就是一条不断跟命运抗争之路,非死即活。
如果欧阳朔今天心慈手软,明天他就可能成为下一个被宰割者。
争霸,也是求道。
问道之路,容不得一丝心软。
“挡我道者,便是死敌,自然没有怜悯手软的道理。”欧阳朔心坚如铁。
倘若放在以前,欧阳朔对贾诩的焚城之计或许还会有一丝顾虑与不安,现在的欧阳朔已是能以超脱的眼光,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芸芸众生,不惑于心。
只因欧阳朔心中的道,还没求得。
欧阳朔扪心自问,现在的他,已然可以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吗?欧阳朔抬头望天,目光似乎要透过无尽星空,看穿那座漂浮在云层之上的天空之城。
高高在上的天空之城仿如人世间的至高主宰,以冰冷、理智的目光,居高临下,默默注视着世间百态,犹如主宰命运的神抵一般。
天威难测,天道难寻。
欧阳朔自不会妄自菲薄,却也不会自命不凡,现在的他只是握住了改变命运的利刃,还远没到能一剑斩破苍穹,至此逍遥自在的境界。
现在的这柄剑,还不够锋利,还缺乏积淀,故而徒有锋利的外表,却没能附上毁天灭地的天地法则。
一个不好,就是断刃的下场,伤人伤己。
要想成为一柄无上宝剑,还得磨砺,磨砺再磨砺,要千锤百炼。
就在欧阳朔沉思的当口,身后传来青衣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关心,说道:“王上,夜深了,回去休息吧,小心着凉。”
作为秘文阁学士,现在是欧阳朔走到哪,青衣就跟到哪。见欧阳朔独自一个人在甲板上呆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也唯有青衣敢来叫他了。
就算是许褚这位亲卫,也只能远远地站着。
欧阳朔一笑,转身看了青衣一眼,道:“这就回,你也早点睡吧。”在欧阳朔转身的一刹那,似乎整个星空都开始黯淡下来。
夜已深,而黎明终将再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