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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脚踏在御道上,踏在雕刻着花纹的青石板路面上,有高低鞋,有方头鞋,有短履鞋,有僧鞋,有胡履;各种材质的鞋踩踏在昔日只有帝王才能经行的御道上,有皮质的,有布制的,有草编的,他们踩踏着,推挤着,伸头瞭望着,都想要看到路中心那个高高的木头架子上面的人。
御道中间搭起了一个木头架子,这仓促搭建的架子其貌不扬,底下随便塞了一些泥土、碎石作为地基,上面是废物利用的桌椅板凳,最上面用木材和布匹生生拼出了一个平面,大概可以容纳三五个人。
台子上面绑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当师尊大声说出“我们已经抓到王在晋”了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欢呼了起来。
应天巡抚毛一鹭服软了,他们没能够公审他,这让一向自命不凡喜欢驱逐县令和地方官的生员们有些不满,而之前的屠杀更是让他们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他们积聚了怒火和恐惧,这种负面情绪因为师尊的保证而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这种平静的状态能够持续多久,而今天,再也不需要担心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胜利的消息,已经成功攻破了王在晋的府邸。疯狂的士兵们砍杀了王家的所有活物,愤怒的生员带走了身穿官府的王在晋,大家各取所需,合作非常愉快。
眼下,堂堂的大明帝国南京兵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廷大员,整个南直隶地区最高军事长官,就这么被绑在台子上,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敢说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陶醉在集体的力量中,陶醉在以低微的身份战胜朝廷高官的刺激中。
没有任何人敢过来阻拦,南京守备太监不敢,南京外守备不敢,他们肯定已知道了魏忠贤倒台的消息,眼下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又怎么会主动阻拦呢?
就这样,这个仪表堂堂、曾经经略过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军事要地,被皇帝特赐蟒玉、衣带和尚方宝剑的朝廷大员,穿着他绣着三寸小独科花的公服,带着犀角带,被绑在了台子上。
师尊缓缓地走到了台上,他今天穿的是红色的济民服,好像从火焰中走出一样。他带着军队彻底屠杀了王家,这让他不仅具有号令天下士子的名声,更有着慑人的杀气。他看向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片低垂的头颅,士子们崇拜他,更畏惧他。
“大丈夫当如是乎!”周珺暗暗想道。
“王在晋,你可知罪?”师尊说话了,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可避免的疲惫,这是长时间的讲学带给他的后遗症。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就在周珺以为王在晋已经吓得失魂落魄,不能反驳一句的时候,王在晋终于说话了:“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是想要让我认罪,不可能!”
这个正二品的朝廷官员此刻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骨气,或许他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生员而不是锦衣卫吧,毕竟同是读书人,他们不可能用酷刑折磨他。
“你不知罪?”师尊并不惊讶王在晋的反映,他轻轻笑了一声,随即用极其凌厉的口气大声吼道:“你不知罪,我就告诉你罪在哪里!”
“第一,当魏忠贤屠杀忠良,祸国殃民时,你在哪里?当东林六君子泣血上谏,惨死狱中的时候,你在哪里?或许你以为大家都不说话你就可以脱罪了,告诉你,法不责众在这里不适用,你的沉默就是阉党横行跋扈的最大依仗,你,就是帮凶、凶手、刽子手!”
“第二,你当年使用抚虏、堵隘二计对付建奴,自以为得计,可是抚虏不能招抚蒙古,反而让后金成了蒙古宗主;堵隘不能使将士死战,品坑地雷反而为我军战士所设,这无异于是帮着后金屠杀大明将士,这前线之惨败,鞑虏之嚣张,你要负很大责任!”
“第三,当监生们冲击兵部衙门时,你竟敢派兵屠杀!古往今来,从秦皇汉武到我朝太祖,从无此等丧心病狂,惨绝人寰之事!读书人乃是孔孟弟子,文明种子,杀一个读书人,就等于杀死一粒文明种子,杀十个读书人,就等于杀死十粒文明种子,若是没有了读书人,这孔孟之道又该如何传播,我华夏道统,中国历史又该向何处去寻!告诉你,这是你的最大的罪状!”
师尊的语气严厉,神色严肃,好像一位神明在庄严审判罪人,而王在晋垂头丧气的表现让他不仅没有朝廷大员的气度,反而更像是犯了罪的乡间流氓。
“你这龌龊小人,窃据权柄,不能报国不说,反而倒转枪头,将武器对着自己人使用,使得我大明读书种子惨遭祸害,我今天就判处你千刀万剐之刑!”师尊说完这句话,大声喝道:“李奉天,你带人扒了他的官服,他想穿着官服去死,我偏不让他穿着官服去死!我要让他作为一个平民、作为一个犯人去死!”
“遵命!”
李奉天欢快地应了一声,虽然他没有笑出声来,但是所有人都能从他语气里听到他的得意和欢乐。的确,像这种重要任务由他来执行,本身就是对他的倚重。眼看倒阉大计成功,谁又不想获取最多的胜利果实呢。
李奉天带着几个健壮的生员剥去了王在晋的官服,他们剥衣服时很小心,因为这身衣服是他们梦寐以求而以前几乎不可能接触到的,这薄薄的衣服好像具有神圣的力量,让他们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损坏。但是他们剥掉王在晋的衣服之后就不再小心了,只要王在晋稍微不配合就会拳打脚踢,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官服值钱,人命不值钱。
“报告公子,我们已经剥掉了这个小人的官服,下一步如何,请公子示下!”李奉天捧着官服,恭敬地请师尊下令。
“王在晋,我今日判处你千刀万剐之刑!”师尊义正辞严地发布命令,听到这个消息,士子们先是倒抽一口凉气,似乎觉得有些残忍,但是马上就有士子高声呼喊: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不能饶了他,把剐下来的肉给我们,我们要吃了他!”
“让他投胎转世都投不了!”
说这些话的估计是那日劫后余生的监生们,他们对于差点杀死自己的凶手没有任何同情之心,因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欢呼雀跃,生怕师尊轻饶了王在晋。其他人眼看气氛如此,又因为此前都是一个人呐喊口号其他人附和,也不由得高声呼喊了起来。
王在晋猛地抬起头来,这次他似乎真的着急了,他大声喊道:“柳旭,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这么的对待我,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他还想再说,师尊给李奉天使了个眼色,身材高大的李奉天立刻走上前去,狠狠一脚踢在王在晋脸上,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说这千刀万剐都是专业人士来操作的,我只好请来了据说世代从事这一行的李大哥,王在晋,绝对让你满意!当然,我知道千刀万剐只是说说,但是我保证让王在晋刮出八百六十多片肉来,每一片肉祭奠一位死去的监生!”说完这话,师尊给台下等待的屠夫使了个眼色,自己慢慢走下台来。
一场充满残酷美感的杀戮开始了。
刽子手长得平平无奇,平庸的相貌,普通的青色短衫,和所有市民一样的蓝色四方平定巾,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没有任何特异之貌。
这个李大哥据说是世代从事千刀万剐这一特殊行业的人,但是他长得人畜无害,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或者纺织工人。
千刀万剐可不是简简单单地把人割成一千一万块就成了,若是这样,任何人都可以干这一行。刽子手不仅要把人的肉片片割下来,更要保证受刑者的生命存活。若是受刑者立刻死亡,则说明刽子手行刑失败。对于经验丰富的刽子手来说,让受刑者忍受数小时的痛楚才气绝身亡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个人长得这样普通,真的会是擅长千刀万剐的刽子手吗?
当然,他很快就不得不相信了。刽子手温柔地让人把王在晋的衣衫剥了下来,他要保证他的操作没有衣物的干扰。几名生员兴奋地将王在晋的衣服剥了下来,虽然王在晋奋力反抗,但是他一个人又怎么能反抗这么多人呢?
他不是在和几名生员战斗,而是在和整个江南士林战斗。
这是一场必败无疑的争斗。
李大哥看着王在晋,用一种欣赏兼挑剔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屠夫在估量一口肥猪的肉质和重量。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和考究,就像一个工匠大师在打量手头的材料,又好像一位画家在琢磨用笔的力度和色彩。
这个人的力度和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和得体,简直让周珺以为他是一位艺术家。
而一位艺术家,怎么可能是凶残而恐怖的刽子手呢?
他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