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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大同社会’?”公子睁大了眼睛,威严地扫视着众人,缓缓背诵出一段话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这段话大家都耳熟能详、过目能诵了,可是这大同,大家只是知道其事,却不知道其形,只是有这么一个希望,却从来没见他实行过!说白了,就是古代先贤的白日梦!就好像三代以上,圣人垂手而天下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听说过,谁有见过呢?”
“但是没见过不等于不能实现,人人没见过仁义长什么样,谁又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仁义呢?”
“其实,按照孔孟的做法是可以实现大同的,是可以鳏寡孤独皆有所养的,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那为什么最后这个世道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这是因为后来的儒家学者把经念歪了,孔子死后,儒分为八,而唯有孟子所传为正宗,自孟子之后,圣学中衰矣!”
“韩愈、二程、朱熹,自以为是继承孔孟传统,其实不过是妖儒、贼儒,不过是六经注我,把圣人的一套抛开去,自己又搞了一套!”
“若是搞得好,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唐代藩镇割据,宦官乱权,宋代北虏入侵,二帝北狩,元代膻腥遍地,杀人如草,本朝建奴跳梁,屠杀监生呢?”
“说白了,就是圣人的学问被破坏了,这些妖儒,贼儒拿着孔孟作大旗,其实都是暗怀鬼胎,破坏我华夏儒学道统!”
刘如意默然不语,公子不是第一次说韩、二程、朱诸子为妖儒、贼儒了,但是当众这样讲却还是第一次。在他看来,宋代理学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可以和汉学交相辉映,堪称学林双璧,但是眼下公子要搞自己的一套,就只好牺牲他们了。
这就是肮脏的政治,只是若是没有这肮脏的政治,也就没有未来洁净的大同社会。
只要目的是正义的,手段也就是正义的!
这样想着,刘如意目光灼灼,坚定不移。
“我的大同如何?很简单,天下为公就是由读书人治国,所有官员任免,所有大小事宜都有文官决断,天子不能插手政务,只是享受朝拜,正好就是垂手而天下治!选贤举能,就是扩大科举,天下六十万生员,至少要有五十五万来做官,那些年老力衰的、不擅长庶务的、冥顽不灵的,咱们建立学校,在每个乡村、城镇、市集都建立学校,把他们派出去都当老师,去给学生上课!按照我这个法子,天子不亲政,自然不会宠信宦官,是以宦官干政到此为止;天子不掌权,自然没有易牙、蔡京、严嵩这样的祸害天下以求幸进的小人的生存空间,自然也不会有矿监、税监,不会有工人暴动,不会有农民起义。若是谁犯了法,贪污受贿,就派官员检查审理,让他们认罪伏法!”
公子在台上说得吐沫横飞,刘如意在台下暗自感叹:“说的太好了,可是实现不了呀!”
就好像美人如画,明眸皓齿,自然人人心动,只可惜佳人远在云端,可望而不可即啊!
生员们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样一个社会是最好的社会,是对他们最有利的社会?可是这就好像有人在对你喋喋不休地讲述有钱的好处,可是你听得心旌摇荡、神往不已的时候却突然一摸口袋,露出一丝苦笑——大同虽然好,阮囊却羞涩!
刘如意眼看着生员们逐渐露出怀疑、质疑、不信任的眼光,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公子啊,公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无条件地支持你的,若是你只能拿出这些东西来,还不如搞你那个“乡村议会”呢,至少这个议会看得见摸得着,远比那“大同”来的有希望!
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士子,公子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被吓傻了,觉得我纸上谈兵?”
生员们没有说话,他们虽然不满,却不愿意质疑这个带他们一路走出来的领袖,所以他们用沉默来表示不满。
“俗话说,‘积重难返,沉疴难救’,说的是这个人若是病得时间长了,就不好救了,就要下虎狼之药了!可是咱们眼下开不了虎狼之药,没有这大黄、枳实该怎么办呢?”
公子沉默了一下,看着眼里露出希望和求知的生员们,大声说道:“若是我告诉你们,这天下有一块土地,上面还没有人居住,若是我告诉你们,那块土地肥沃,若是种稻米,可以两熟、三熟,若是种甘蔗可以取得大丰收;若是我告诉你们,上面有着金矿、煤矿和数不尽的各种财富,你们说,我这个大同还是一场春梦了无痕吗?”
刘如意眼睛亮了,若是真有这么一块无人居住的土地,若是这土地真的这么肥沃,简直就是天赐疆土,只要带人去耕耘数年,就是一块大业之基,凭借公子的本事,如何不能实现大同呢?
但是他马上又回过神来,这画饼虽然好,只是难充饥。这大明早就人满为患,若是有这么一块地方早就有人去耕种了,怎么会没人居住呢?
是公子昨日做了梦,有仙人入梦传他以海上仙海图;还是说公子借来了女娲娘娘的息壤,往地上一抛就是一块富庶沃土?
仿佛是看到了生员们的质疑,公子缓缓开口了:“此地春秋战国时期称为‘岛夷’,秦朝称‘瀛州’”;三国时期称‘夷洲’,吴主孙权便曾派人前去探访;隋朝至元朝称‘流求’,元朝设立澎湖巡检司管辖其地!”
“是夷洲,是夷洲!”仿佛花灯节上猜到答案的顽童一样,一个生员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公子果然是学究天人,竟然连这夷洲都想到了!小人家中有从事海贸者,知道这夷洲气候温热,四季皆夏,适宜种植水稻,若是种那占城稻,可不是一年能两熟三熟!而夷洲虽然不是很大,可若是开垦出来也少不得有上千万亩土地,可不是能住几百万人!至于这矿产多少,小人是不敢多说的,但是既然公子说是有,那便一定是有的了!”
刘如意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公子安排好的人,但是既然有人开了头,自然有自诩见多识广的士子过来附和:“正是如此!我有好友曾经出海,被风浪卷至这夷洲岛,据他说岛上虽有大陆移民,人数却并不多,岛上原有土著,却是风俗野蛮,不通教化,部落间相互仇杀,只知猎头为乐的!”
“若是我们前往这夷洲岛,从大陆移民过去,奉公子为夷洲知府,用这大同之道教化上十年八年,未必就不能建立一个大同社会,到时候就能给大明做个示范,自然有有识之士推而行之,我等就是一代先贤,注定要陪祀孔庙的!”
士子们相互交流着自己的所知,大改之前的沮丧绝望,他们原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是无法挽回,柳公子却给他们指出了一条生路,这条路虽然看上去困难险阻,但是毕竟比没有路要好的多了,而若是他们能早早跟着公子前往夷洲垦荒,只怕每个人都能分上几百数千亩地,移民一多就是地方官员,比在南直苦苦科考来的有前途多了!
虽然这夷洲据人说乃是烟瘴之地,跟唐朝的柳州差不多,一般都是放逐犯人的地方,但是汉朝的时候长沙还是土地卑湿,不利生存,贾谊就是死在此处,但是眼下的湖广可是产粮大省,号称“湖广熟天下足”的!
“各位,各位,我夜观天下,魏阉时日无多,我推定十月之内就有消息传来,定然是这厮伏法的消息!但是这魏阉虽死,大明却仍就是贪腐横行,不能阻止!我打算在魏阉伏法之后,在南直开办工厂,用我从星君那里学来的法子开设工坊,积累资金,然后采买大船,雇佣船长,前往夷洲拓荒!若是各位安土重迁,我愿意带领大家联名上书,请求皇上允许我等开办乡间议会;若是有愿意跟着我走的,请回家交代杂事,我一两年之内就肯定要出海的!等到咱们在夷洲站住脚跟了,你能管多少人就是多大官,能圈多少地就有多少地!”
公子的话兼顾了安土重迁派和开疆拓土派的利益,愿意走的,公子绝对会带着他们前往夷洲,建立一片新天地,不愿意走的,公子愿意为他们争取利益,让他们得以入仕,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愿意跟我走的,我会开办‘教习班’,凡是希望前往夷洲的都要参加,主要是教导各位如何建立大同社会。等到学习完毕,请各位回乡传达消息,若是有那过不下去的,走投无路的农民,咱们一起到夷洲开荒拓土!此外,福建诸地向来地狭人稠,多有人去夷洲拓荒的,咱们也派人前去宣传,到时候一起开出一片新天地来!”
顿了顿,公子又说:“若是有那看得起我柳某人的,还请跟我一起喊‘拓土夷洲,世界大同!’”
“拓土夷洲,世界大同!”
“拓土夷洲,世界大同!”
“拓土夷洲,世界大同!”
士子们,情愿的与不情愿的,相信与不相信的,满心憧憬的和心怀叵测的,都齐声大喊起来,这声音在秋日寂寥的天空慢慢传播开去,激荡了满天的白云。